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兜兜轉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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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殿下……畢竟從未上過陣,今晚不如先留在營中?”省的麻煩。
    “不可,那新台不成了貪生怕死之徒?柳將軍可不要看不起人。”顧新台此刻端端正正的站著,絲毫看不出方才那副胡攪蠻纏的樣子。柳南風不禁瞪過去,從來……這信口雌黃的本事他熟稔的很。
    “嗯,本帥倒是覺得……七殿下既然敢上這戰場上來,就是不怕的,風兒就不必攔著了。哈哈哈哈……”柳南風親眼瞧著那人的臉上頗有些得意之色。可笑!父親身經百戰,怎會上他的當,不過給他麵子罷了。
    “風兒啊,你隨我出來吧,為父有些小事與你說。七殿下就自己在此先思慮一番今晚之戰,我也很期待到底有何妙計呢。”柳南風這下徹底遮掩不住,嗤笑一聲。
    妙計,嗬,要是騎馬趕幾天路,回來再在榻上蒙頭大睡一晚便有了這作戰的良策,那這營中的將軍就都不用在此殫精竭慮了。
    “好,那就怠慢殿下了,待回來再與末將說你那良策吧。”柳南風說完,還低頭理了理廣袖,便出了賬門,嘴角是剛掩去的笑意。
    “風兒,這些時日沙場,苦了我兒了。”自昨日到了後,這是父子才有單獨會麵的機會。柳南風走在左側稍後半步,不緊不慢的跟著。
    “父親半生皆是如此,我隻這幾月,算不得苦。”不知怎的,此刻心中竟有些許歡喜,這幾個月以來,沙場確實辛苦。古今將士皆道沙場苦,苦的不是嚴寒酷暑,況且此時是深秋。真正的苦,是孤苦,他也確實嚐到了,什麼叫食無味,飲不足。有時夜半醒來,他甚至有連夜飛奔回去的衝動,隻不過不能罷了……
    “嗯,你還年輕,無妻兒之掛念,想來也倒不算太難。隻是為父見你也瘦了不少,可是戰策太過勞費心神?”這一問,倒不見的是求個答案,隻是一個父親的心疼罷了。但卻把柳南風問愣在那裏。
    是啊,父親當年上有年邁老母,下有妻兒,自然日日念著,沙場的時日也就算得上孤苦。而他……念個什麼?
    “還有一事,以前為父未來得及問你,便一直耽擱下來。”柳南風抬眼看去,父親眼中一片慈色。
    “你當時,不是自己中意七殿下才收了他嗎?怎麼到頭來又辭了這一職,如今你二人見麵卻也不顯生分。”二人走至若水河畔,站定。
    柳南風一時不知怎樣答,不顯……生分嗎?“孩兒覺得……當時……當時聖上器重,必須選一個。但早已打算好此生承了祖業為國征戰的。”柳南風簡直不知如何再編下去。
    “風兒沙場一來一回便是數月,如此一來,豈不是耽誤了……殿下。”這樣一想,還真的是,可別耽誤了人家龍鳳之資。
    “哦?我竟不知還有這一層,但在為父看來,你如此深思熟慮的替他想著,他這一趟不遠千裏的跑來,倒也不見得不是為了你。”柳老將軍說著轉身看去“我可聽說,昨日七殿下到左翼馬都沒下便奔了右翼來。可見,你二人的師徒情誼還是在的,這孩子出身不見得富貴,如今卻有這份心力跑到此處。他現在也不曾再找人教他,不如……”
    柳南風不禁氣結,父親可知道他在說什麼嗎?他這是親手將他推入從前的老路。有情義?顧新台向來隻對自己有情義,哪怕有對旁人的半分,也輪不到他柳南風。
    “父親大可不必為此事操心,大戰在即,一切等戰後在說。”
    “嗯,回去吧,殿下還在營中等你……”
    年過半百的老將軍仍在河畔深思,若有位殺伐決斷的明君鐵馬金兵與這些蠻戎戰上幾年,哪怕戰死沙場,也不至於如此年年戰,年年撤。十五歲便上沙場的皇子,大龔開國以來也是頭一位吧……
    柳南風站在若水河畔,望著對麵的琉金大營,倒是想起了一樁往事。當年他年少,第一次隨父親出來,軍中也沒有正經的職務,於是便趁著戰爭告一段落偷溜進琉金,但苦於無容身之處,原本一天到頭就要回去,但恰好碰上了蕭天佑。他當時剛剛自立內宮,封了世子,大家稱他佑公子,是因為他一向親民,樂善好施。自然,柳南風舉止言談不俗,隨意編了個看似悲慘的身世便被他成功“接濟”進世子府。
    為了“探查敵情”,當然一方麵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柳南風三兩下便靠自己的博學多識讓這佑公子傾佩不已,從此次次出門都帶著他。就這樣十餘日,他隔幾日便飛鴿書信父親報平安,但漸漸,柳南風覺得這地方雖處處便宜他遊覽探查,不過卻是不能久留的。因為不知何時開始,他與這佑公子簡直是食同案,寢同席了。而且,這佑公子簡直理所當然的與他形影不離,自從仔細問過一次他家中人,知道他是個孤兒後更加理所當然的以為,他便該與他一直這樣下去似的。大約有二十日,父親言辭堅決,他也不想在待下去,便動了走的心思。
    年少便是如此,拉不下臉麵說清楚自己騙了人家,也沒什麼良策脫身,因而……他便想了一個至今為止此生最失敗的計策:裝死。
    他先是裝病,而且是時疫,見過軍營裏那些被琉金士兵傳染的將士的形狀,自然,自己也裝的出來。但他錯估了一點,這位佑公子的智力,且不說時疫傳染,即使是普通的病,也不至於日夜堅守在他榻前,讓他連大氣也不敢出。不僅如此,這遊手好閑的佑公子竟不知從哪弄來了一個寫的絕佳的話本子,坐在他床前沒日沒夜的念起來。至第二天,他都想好了如何屏氣裝死了,話本子念到快結局時,讓他實在不忍心“死”了,於是乎他又多活了一天。當時時疫自然是拉到亂葬崗,或者野外燒了,這佑公子那個重情義喲!又足足哭了一日,攔著不肯放人,直至蕭太後親自出麵才得已脫身。
    但,陰差陽錯,因為有了這次經驗,等兩個月之後軍中真有需要探查琉金真正兵力多少的時候,父親便派了他來了。
    好巧不巧,他本想著,看看他那佑公子如今過的如何,是否從悲痛中緩和過來些,但卻被當成小偷抓住了。自然,躲不過去了,他隻能後者臉皮又編了個謊,說自己是以前那叫做柳二的兄弟,叫柳大。如此拙劣的手段即使佑公子那般智力,也當然是猜到了。果不其然,他惱怒不已的將自己關起來,自然,是舒適的軟禁罷了,於是自己又過上了這三兩日一傳書的日子。但,這些時日卻不如以往舒坦,佑公子吃飯偏讓他看著,就寢時也先派他過去下盤棋便被送回去,關鍵是:這次他出門再也不帶他了,而且是一日出去三趟,次次皆讓他知曉去了何地,玩了什麼,就是不帶他的情狀。
    於是,柳南風便覺得這樣的買賣不太劃算了,他又不是真的孤苦無依,他也不是什麼柳兒,因而便不告而別,回去做他的柳南風。之後的事,他也不得而知,當時戰事一觸即發,因而漸漸便淡忘了這一樁陳年往事。
    

    作者閑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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