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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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為,聽歌心情會好一點。
但我似乎太高估自己了。音樂沒完沒了的放,我的心情卻越來越煩,越來越糟。
而孫娜給我的反應,無非是四年前在家裏廢除的女王階級製度又顯現了出來。她睡臥室,我睡客廳。
種種跡象表明,那兩兄妹的到來,是徹底的把我們的生活攪成了一碗八寶粥,還是哇哈哈牌的。
而那兩兄妹,三天兩頭就往我們家跑。理由是我們做的飯菜太好吃。這個謊言未免也瞎得太沒水平,我的廚藝我不知道?頂多也就是拉拉肚子而已。孫娜的廚藝我不知道?直接打120送醫院。然而盡管如此,他們兩兄妹還是照常來,每次一來,蕾蕾總是想方設法的把我往廚房趕,留下孫娜跟顧思付在客廳獨處。但每次的後果,大多是低氣壓的尷尬。
“路哥哥,你不會吃醋麼?”蕾蕾像隻長臂猿一樣吊在我肩上一邊啃蘋果一邊說,我看了眼客廳,繼續埋頭洗菜。
“你們兄妹倆合夥壓榨我,我能不屈服麼?”
“壓榨?這哪能叫壓榨,分明是為你好!”蕾蕾不滿的嘟囔一聲,勾住我的手勒緊了我的脖子,“依孫娜的脾氣,路哥哥一定受了許多苦吧。”
“一點點而已。”
“一點點?不知道你幹嗎那麼袒護她。”
“好了好了,你再勒下去我的脖子要斷了,快放手。”我無奈的歎了口氣,蕾蕾放開手,又從我身後抱住我。
“……”
這回是從長臂猿直接發展成樹袋熊了。
把菜洗幹淨後拿到案板上切起來,蕾蕾又拉住我的手,我疑惑的看著她,她調皮地眨眨眼。
“路哥哥,教我。”
“你不是……”我看著她欲言又止,這丫頭怎麼回事?以前切菜功夫不是倍兒棒的麼?
“我不會,教我。”蕾蕾撒嬌的搖著我的手,我看著她出口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這謊言也說得太沒質量了,好歹以前我也當過你親哥,古靈精怪的丫頭。
“好吧。”拉著她的手把刀交給她,另一隻手覆在她的手上,慢慢切了起來。
“就像這樣,手別離刀太近,會切到手。”我在蕾蕾身後做著示範,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與我印象裏的香味截然不同。我還是比較喜歡海水,那溫柔的氣息,溫柔的話語,溫柔的笑臉,溫柔的牽著我的手給我示範怎麼做,我就隻是看著他的臉發呆,像個什麼也不會的孩子。
“路哥哥?”蕾蕾偏過頭看我,“怎麼停下了?”
“哦,沒什麼,繼續吧。”
小小的廚房被一片抹紅的朝霞灑的滿地皆是,蕾蕾的臉頰紅的可愛,嘴角掛著一絲甜美的微笑。突然回想起以前的日子,顧航俊耐心的教著我做事情,我卻弄得一團糟。被他一直用手戳著腦門罵蠢驢。還有那間老舊的小屋,慈祥的顧老爸,我們圍在一張小小的餐桌周圍,盡情地享受著家的溫馨。而那些美好的光景,似乎已不複存在,他是否,還記得我?是否,還惦記著那些萬花筒裏繽紛美麗的回憶?
“蕾蕾,”我有些支吾地慢吞吞說,“你哥哥還好麼?”
“我哥啊……”蕾蕾專心切著菜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我覺得麗麗姐對他很好啊,他怎麼就無動於衷呢?”
“麗麗姐?”
“哥的女朋友啊。”蕾蕾把切好的菜拿到我麵前炫耀的晃了晃,甜美地笑著,“怎麼樣,厲害吧!”
“嗯。”
“路哥哥,你臉色很差呢,怎麼了?”蕾蕾擔心的湊近我,我搖搖頭,把她搭在我額頭上的手拿開。
“路哥哥,我……”蕾蕾盯著我的臉有一絲躊躇,大大咧咧的她難得安靜下來,我看著她,疑惑的問,“怎麼了?”
窗外朝霞映滿天,不知是朝霞還是什麼原因,蕾蕾的臉看起來格外緋紅。她扭扭捏捏的小聲嘟囔著,我湊近她,豎起耳朵。
“說什麼?”
“我說我喜——”
“啊,我怎麼忘了把西紅柿切了!”我糊塗的一拍腦門,從蕾蕾身旁擦身而過,而蕾蕾站在原地,一句話也沒說。
我背對著她蹲下身拿著西紅柿,指甲深陷入果實裏。
對不起。
也許我很自私,但是我不希望你為我傷心難過。我是你哥哥,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將來也是。
蕾蕾站在原地,背影拉得很長,搖搖欲墜。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不能入睡。手裏的打火機被我開了又關,關了又開。電視裏放著無聊的肥皂劇,一點也勾不起我的半點興趣。
蕾蕾說,顧航俊有女朋友了。
那我還有機會麼?好不容易醞釀好見他一麵的想法,麵臨塌陷危機。就算我見到他又能怎樣?告訴他我沒死?然後呢,告訴他我結婚了?最後呢?等待愛情毀滅性的結束?
我都不要。
與其這樣,我寧願小心翼翼的保護那些美好的回憶,盡管他不再回來。
盡管說得如此輕鬆,但還是避免不了眼淚如斷線了一般,焚燒著臉頰。
俗語說:是福還是禍,是禍躲不過。
路子宸,躲得過初一,你能躲得過十五麼?
***
PUB裏放著輕鬆的慢搖,舞池裏的人醉生夢死的搖曳著身軀,我埋著頭專心記帳,可某人卻耐不住寂寞一直對我進行語言摧殘。
“子宸,你無聊嗎?”阿木這個全自動擦杯機歪著頭看我,見我不理他,他又繼續發言,“你寂寞嗎?”
“……”
“在多少個無人的夜晚,你一定非常寂寞難耐,發送0到16×××××就可以跟你夢寐以求的美女進行悄悄話——”
“誒,你夠了沒有,第4遍了。”我忍無可忍的把手裏的紙揉成一團打在他的臉上,阿木笑嘻嘻的躲到一邊,又湊近我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子宸,來我給你唱首歌。”
“夠了,打住!”我雙手呈十字交叉狀擋在胸前大力搖頭,阿木剛一張口,卻晃眼看到我身後,突然猝死般的瞪大眼。
“我老爹來了!”阿木驚恐的小聲說道,一個鯉魚打挺噌噌兩下就躲進了吧太的櫃子底下。有報道說人在關鍵時刻能突破身體的極限,看來這句話不假,怎麼看都覺得阿木鑽不進去,看他那靈活的樣子,還真是讓人佩服。
這時,看見一個肥頭大耳的人朝我走了過來,劈頭就是一句,“我兒子在這兒嗎?”
兒子?我眼角瞥了眼躲在櫃台底下的阿木,他正朝我猛使眼色,我在心裏笑得萬分囂張,表情卻一臉平靜。
“沒有,這裏就我一個人負責。”
“就你一個人?”這個中年男人看著我滿眼裝滿懷疑,我點著頭,他倚在吧台邊看來看去,似乎還在找尋著阿木的身影。這是,有人大喊了一聲,
“阿木!24號包房!結帳!”
“……”
眼角再次瞟了一眼躲在櫃台底下的阿木,這回他的動作,是直接像對參拜廟裏的佛主雙手合十的不斷對我點頭謝恩,我忍著笑,答應了一聲。
“來了!”
跑到24號包房推開門,頓時嗆人的煙味撲鼻而來。我半睜著眼,走到一個摟著女人正在埋頭喝酒的男人麵前伸出手。
“先生,總共一千三百塊。”
男人慢吞吞的從錢包裏拿出一疊百元大鈔塞進我的手裏,我數了數,足足有兩千多。
“先生,這是退你的錢。”
把剩餘的錢遞給這個男人,他不耐煩的推開我,抬起充滿醉意的眸子恍惚看了我一眼。然後,我就聽到周圍的世界崩塌的聲音。
“拿去當小費吧。”
他說,拿去當小費吧。
這句話在哪兒聽過?
第一次見到顧航俊時,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那個時候的我隻不過是一個紈絝子弟,而他,始終都是一副平淡如水的表情與語氣。如今,角色輪換,就算我回到了以前的身體,但是我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路子宸了。
止不住的渾身顫抖,我想尖叫,想撲進他懷裏大哭一場,想緊緊地抱著他告訴他我很想他,想親吻著讓我夢了無數次的臉龐。
“謝謝,我不要。”我把手裏的錢原封不動的全部放在桌上轉身欲走,一隻大手抓住了我。
“誒,你叫什麼名字?”他強行把我拉坐下來靠著他,一股濃鬱的酒氣撲鼻而來,我壓製住心髒一上一下的高劇烈的運動,咬著下唇別過腦袋。
“長的真像……”他的手細細撫摸著我的側臉,我心裏一顫,站起身就走。
“對不起,我還有事。”我低著頭倉皇失措的逃離了房間,沿路撞了許多人。他們詫異的看著我,認為我是一個喝醉了酒發瘋的醉漢。而此時此刻,我倒還真希望自己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更好。上天就是那麼愛捉弄人,第一次的相遇,我們站在樓梯的上層與下層,我在上層,他在下層。而第二次的相遇,我卻站在了下層,他站在了上層。
他變了不少。
看他的樣子,現在應該過得很好。
那些錢,夠我買好多東西呢……
跑進了洗手間裏躲了起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最終我還是脫離不了鴕鳥性格,一遇到什麼事,就隻能逃離。那些無數的重遇畫麵,這回是真的全部破滅了。六年的光陰,我們都改變了不少,懵懂的愛情,也會經歲月的洗刷變得枯竭幹涸。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而他,離我印象裏的那個身影,越來越遠。人生若隻如初見,如果隻如初見,我寧願選擇擦肩走過。
路子宸,你到底是在逃避什麼?
害怕他看到現在你的模樣,還是害怕麵對他不敢去正視自己?
心底明明很想見他,但是人就在眼前,我卻逃開了。
所謂的矛盾糾結體,指的就是我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