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摔成這樣。”顧千華無奈的說著，輕輕掐了一下我的臉。就在我打算突然睜開眼嚇嚇他的時候，門吱的一聲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我哥他……還沒醒麼？”說話的人語氣裏滿是內疚與深深的自責。不用懷疑，一定是蕾蕾口中的殺人凶手來了。
    “拜你所賜，還睡得甜。”顧千華溫和的說著，但我聽得出，以往溫柔的語氣裏多了一絲隱忍的怒氣與跌倒穀底的冰冷。
    “對不起。”顧思付從嗓子裏慢慢吐出這幾個字，拳頭被捏得哢嚓響。似覺得不夠，他懊惱的歎了口氣，顫聲說，“對不起……”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顧千華冷笑起來，我無法想象他此時此刻是什麼表情，總之，光是聽他的聲音，我就覺得——好冷。
    “我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那你以為會成什麼樣？”顧千華似乎不想再跟他多費口舌，坐在我的床邊理了理我的被子，邊理邊說，“還是去看看你的女朋友吧，快要當爸爸的人了。”
    “不是這樣……”
    “不是？為了她輟學打工，一天到晚騙你哥假裝去上課，你還有什麼說的？”
    “你……”
    “前天我在fantacy看見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跟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開房，今天看到你女朋友，覺得還挺像的，那女人肩上有一顆痔，你女朋友有沒有？”
    “不，你一定看錯了……”
    “搞不好你們的baby是個混血兒喔。”顧千華輕聲笑了起來，他的話語裏聽不出一絲挖苦，但他這樣輕鬆的把話說出口，已經把譏刺調侃發揮到了極至。而此時此刻，我寧願自己是個什麼也聽不到的聾子。顧思付，在我眼裏這個骨子裏叛逆本質卻很善良的孩子，為了一簇妖豔的烈火，全然不顧我的辛苦期盼，甘願去當一隻折翼的飛蛾。現實的殘酷，無情，讓我似一個躺在解剖台上的屍體，彷徨，無助。感謝天感謝地我現在閉著眼，如果我看的到，估計會像所有孩子的父母，跳上去揪著他的頭發，狠狠的扇他耳光，嘴裏罵著“你這個不成器的孽子，老子打斷你的腿”之類的話。
    顧思付狼狽的落荒而逃。顧千華歎了口氣，我睜開眼，正好與顧千華落下的眼眸碰在一起，他先是一愣，隨即懷疑的眯起了眼睛。
    “你早就醒了？”
    “嗯。”我點頭回應，見他憔悴了不少，以往臉上的光澤也黯淡了許多，看的出來又很多天沒休息好了。
    “那你都聽見了？”
    “是啊。”不然還能怎樣？我沙啞的說著，喉嚨幹得像是要幹涸一樣。顧千華看出了我的心思，拿起床頭邊的一杯水，扶我坐起來遞到我的嘴邊讓我慢慢喝下去。
    “我睡了多久？”
    “算今天的話就是第五天。”顧千華把被子放回去，讓我靠著他的胸膛，拿起了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五天……
    我居然像頭死豬一樣的睡了五天，那顧航俊的生日……
    算了，一定泡湯了。
    除了我，還有誰能給真正的顧航俊過生日？
    “嗯……”我有些遲疑的開口，“路子宸來過沒有？”
    “他啊……”顧千華也跟著我磨蹭的遲疑起來，拖遝了半天，他才慢吞吞的說，“你一會兒就知道了，怎麼，在你眼裏除了他就沒別的人了？”
    “……”
    “傻瓜，逗你的，想吃什麼？”
    “吃的就算了，你幫我把顧思付叫來吧，我跟他談談。”
    “好吧。”顧千華把我安置好後便出去找顧思付，我看著床邊疊放著洗幹淨的衣服，伸出沒有束縛的手勉強把衣服拿了過來，把衣服褲子的所有口袋都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完了，我的打火機呢？
    正靠在床邊鬱悶時，顧千華帶著顧思付走了進來，我抬起頭，對顧千華說，“有沒有看到一個打火機？”
    “打火機？”顧千華愣了一下，在他的衣服裏搜搜搜，拿出了一個打火機給我，“是不是這個？”
    “對，就是這個。”我拿起打火機高興的說，觸碰到顧千華疑惑的眼神，我趕緊收回笑，朝他使了個眼色。
    “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顧千華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我們輕聲說，我點著頭，他帶著一臉頗不放心的神色走了出去。
    顧千華走後，房間裏隻剩下我跟顧思付單獨相處。窗外還在下著淅瀝的小雨，顧思付至始至終都把頭扭向別處，我看著他，竟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他已經知道我不是他的親哥哥了，我要以什麼身份跟他說話呢？壓抑的氣氛讓人實在難受，我清清嗓子，壓著聲音說，
    “你打算以後怎麼辦，就這樣靠打工那麼點錢養她？”
    “千華哥告訴你了？”顧思付臉上明顯一僵，有些慌亂的看著我。
    “就憑你掙的錢，你以為你拴得住她麼？”
    “我知道……”顧思付埋下頭垂頭喪氣的說，碎發擋住了他的眼睛，讓我看不清他的臉，他靠在牆邊，襯著那慘白的牆，顯得如此的消沉，“對不起……”
    “好了，那隻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