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苦思冥想之際，刺耳的喇叭聲把我的思緒拉回現實。循聲望去，又看見那輛陰魂不散的車，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顧航俊簡短的說著，好看的側臉被碎發給擋住了眼睛。
    坐在車上我心不在焉的看著車窗外的街景，最終忍不住問顧航俊，“聽說你以前是尖子生。”
    “恩。”顧航俊專心致誌的開著車，臉上看不處任何異樣。我繼續窮追不舍的打破沙鍋問道底，“你為什麼不讀大學？”
    “不想。”
    “真的不想麼？”
    “恩。”
    我懷疑的看著顧航俊，他的神情從一開始就很平靜，甚至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難道他就真的那麼不在意？
    “是不是因為家裏承擔不起那麼多的學費？”我再次不死心問著他，這回顧航俊沒有再沉默下去，而是騰出一隻手把我的手腕緊緊握住，語氣不善的說，“你問那麼多幹什麼？”
    “我隻是想知道而已。”我用力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來，埋怨的揉著手腕。顧航俊並沒有搭理我，自顧自的開車。接下來的路程裏，我們不僅沒有說話，連空氣裏都有著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他又不高興了。
    受他的情緒影響，我的心情也開始陰鬱起來。送我下車後，顧航俊隨口編了個理由便開車離開。我有些喪氣的回到餐廳，心情不怎麼好的邊擦桌子邊發愣。
    “阿森。”阿震有些擔心的朝我走來，拍拍我的肩膀，“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沒什麼的，有些累吧。”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看著他，阿震皺著眉看著我，突然背後一股強大的推力，阿震一掌打在我的背上，差點讓我來了個狗吃屎。
    “今天下午餐廳不開業，跟我出去玩怎麼樣？”
    “呃……”我揉著被他拍過得肩膀忍著痛點頭，謔，小子，你吃什麼長大的。
    中午在餐廳裏的工作結束後，我跟阿震在更衣室裏換衣服，商量著下午去哪裏玩比較劃算。正當走出餐廳沒多久，身後傳來了一個人慌忙的叫喊聲。
    “顧航俊！顧航俊！”
    我回頭一看，見一個穿著像工人的中年男人焦急的朝我走來，二話不說拉起我就走。
    “誒，你幹什麼！”阿震立刻擋住手阻止，中年男人氣憤的狠狠一推，硬是把力大如牛的阿震給推得踉蹌了幾步。我停下腳步惱怒的看著這個人，不滿的朝他大叫，“你幹什麼？我不認識你！”
    “快走啊！沒時間了！”中年人急得直跺腳，表情幾近猙獰，“你爸爸！你爸爸出事了！”
    “我爸？”猶如心髒突然被人緊緊揉在手裏一陣緊縮，我大腦一片空白的拽起他的衣領大叫，“我爸怎麼了？！”
    “快走吧！來不及了！”中年人心急如焚的看著我，拉起我就走，阿震走上前來製止，被我擋住了。
    “阿震，我、我得先走了，下次再說吧！”我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他忐忑不安的說著，轉身離開。
    “哦……”阿震有些失望的點著頭，對著我的背影大喊，“那你自己小心！”
    不知是相對無言還是已經說不出話，跟在這男人的身後，我想說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隻知道跟著他一直跑，全然不顧行人詫異的目光。好幾次差點摔倒，但我告訴自己，一秒，也不能浪費。
    跟著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完馬拉鬆式的路程，中年男人帶著我焦頭爛額的在醫院裏來回穿梭。我看著他跑進一間急救室，腳上卻像生了根似的不敢動彈。
    我會看見什麼呢？這裏是急救室，是隻有病危的人才會來的地方。我的顧老爸，會是什麼樣子？滿身是血？斷手？還是斷腳？雖然知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但那些血肉模糊的畫麵卻控製不了的在腦海裏出現。我止不住的雙手顫抖，竭盡全力的命令自己別緊張，堅強一點，別往壞處想。
    知道現在的我應該做的是衝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我卻提不起半點勇氣。直到那個中年男子從急救室裏走出來，我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跑過去拉著他顫抖的問：
    “怎麼樣？”
    中年男人並沒有搭理我，他頹然的走到走廊邊的椅子上坐下，捂著臉默不吭聲。見他這個模樣更讓我心急如焚，到底怎麼樣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想聽到任何有關顧老爸的壞消息。我不想！
    急救室裏走出兩名推著病床走的護士，病床上的人看不見臉。因為被一層白色的布單給蓋住了。那一刻，身體不受控製的跌倒在地，我踉蹌的跑到白色病床前，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爸……”
    不，不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一名好心的護士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輕聲說：“你認錯了，這是具女人的屍體。”
    “女人？”我像被雷劈到一樣清醒過來，掀開布單，果然是一個女人的屍體。那我的顧老爸呢？我的顧老爸去哪裏去了？
    “我爸呢？”我看著那護士焦急的問著，護士有些遲疑，一臉的歉意。
    “你爸爸，已經被送到殯儀館了。”
    她說，你爸爸，已經，被送到，殯儀館了。
    “什麼意思？”我怕自己聽錯，不死心的拽著她顫聲問道，殯儀館？殯儀館是什麼地方？不，錯了。假的，都是假的。一定是哪裏出差錯了。
    “你爸爸送到醫院來的時候失血過多，搶救無效身亡。”
    “哈？”
    “對不起，我得走了。”護士拉開我的手，轉身推車離開。空曠無人的走廊隻聽得到車輪發出的聲音，刺耳，尖銳。
    “走吧，去看你爸爸一眼。”身後傳來那個中年男人悲痛的聲音，我麻木的轉頭，連拳頭也握不緊。
    都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