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並沒有撕下櫥窗裏的大字報，隻是倔強的盯著它就像盯著一個人一樣。
    我明白，如果此刻，我撕下這張大字報，那就是我不打自招了。
    隻能等待了。
    我轉身往教室裏麵走，依舊是，帶著我一貫的驕傲神情，但是，骨子裏卻沒有一點點的驕傲。
    教室的門虛掩著，我推來們，忽然，一個紙盒子一下子就砸在了我的頭上。瞬間，灰塵從我的眼睛，鼻子，嘴巴裏鑽了進去。難受的感覺在刹那間彌漫開來。
    居然是粉筆灰。
    我咳嗽了幾聲，拍了拍頭上、臉上的粉筆灰，我知道，此刻的我，一定是狼狽到了極點。但是，現在還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刻，我沒有選擇我以往的暴躁性格，而是對著教室裏開著這場好戲的人笑了，笑了，很溫柔地笑了，不像我的笑了。
    “很好玩吧。”我笑著問，但是，同學們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將我最後的一點點自尊全部打碎，這是前所未有的。
    “哈哈，你看李然那副傻樣，被弄了一身的粉筆灰居然還在笑，她腦袋一定有病啦！”
    “是啊是啊！”緊接著，一個人附和道：“好傻啊，居然還問我們‘很好玩吧’。傻了哈！”
    “切，真是不知道她平時在囂張什麼，這下子終於嚐到了被別人整的滋味了吧。”
    “嗯嗯，煞煞她的威風！”
    ……
    原來，所有的人，都是這麼的，討厭我。
    我低下頭，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是，我剛一坐下，忽然間發現，褲子上麵有一種黏膩的感覺。我試著起身，但是，卻根本起不來，馬上，我的腦海中就出現了答案，有人往我的椅子上麵抹上了強力膠水。
    此刻，再也抑製不住了。
    “究竟是誰！說！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我是不是真的這樣子讓你們討厭！有種站出來對我說啊！有種明著整我啊！”
    “哎喲，剛剛還以為她收斂了呢，真是應了那句話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就是就是！”
    ……
    我叫出來之後馬上就有人開始議論了。
    這是，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抬起頭，居然是我之前就已經將其視之為敵人的莫問因。
    我冷冷地問道：“你來幹什麼，想看我的笑話的嗎？”
    “你的椅子上是不是被抹了強力膠水？”莫問因直指要害地問我。
    “你怎麼知道！是不是你幹的！”我質問她。
    “你真的是很傻誒。你剛才在作為上麵拚命的想要站起來但是都站不起來。這樣子不是被抹了強力膠水那會是什麼啊。”莫問因想著一個小破孩一樣的望著我。可令我疑惑的是，她注釋著我的眼眸裏，沒有了當初的敵對，反而是多了一份……同情……或者說是……惺惺相惜。
    在這瞬間，汗毛突然豎了起來。
    “出來吧，我幫你。”莫問因輕輕地說道。
    “你？”我疑惑不解地望著他，似乎頂著一個火星人一樣。她，居然，會，幫我？
    “嗯，我寢室裏，有一條褲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穿。”莫問因點點頭說。
    “嘁，誰要你幫……”我對於她的援助嗤之以鼻，但是馬上我就敗給了目前我所處的狀況，因為，我的褲子居然在這樣子的一個關鍵時刻破了一個小口子。
    “你，真的肯幫我。”沒有辦法的，我拉下此時屈居二線的麵子，問莫問因。
    “嗯。”莫問因點了點頭。
    “好吧。”我向她妥協了。搬起椅子，無比醜陋地往外走，所有的同學都指指點點的。哦，你們看吧看吧，看夠吧。
    “李然，快點。離上課隻有很少的時間了。”莫問因催促我。
    “我靠，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要怎麼樣走快啊！”我衝她吼道。
    “……”她沉默著，沒有回答我。
    我們兩個就這樣子保持沉默的一步一步地走向寢室。
    “給你，這就是我裙子，如果，你不嫌我這條褲子醜的話，就穿上吧。”莫問因破天荒的好脾氣地衝我說到。
    “好吧……”我脫下我那條牢牢粘在了凳子上的牛仔褲。換上了莫問因的那條休閑褲。我的天，她真的好瘦好瘦。瘦到了連我穿她的褲子都覺得腰有點緊。
    但最終，我還是把這條褲子穿好了。
    “走吧。”莫問因拍拍我的肩膀衝我笑了一下。
    我突然間，被她的那個笑容晃到了眼睛。她笑得，真的好漂亮。
    短時間的恍惚之後，我理清了自己的思緒。衝她說：“我要去教務處領凳子，你自己去教室。”然後，轉身走出了寢室，但是，我的手腕被另外一雙手緊緊的抓住了，我回過頭，是莫問因。
    “我陪你去。”莫問因莞爾一笑。
    “不要。”我很決絕的拒絕了她的要求。
    “我一定要去的。”她仍然不鬆手。我最後還是妥協了：“隨你。”一下子，她就鬆開了我的手，跟我並肩走在一起。
    今天的莫問因，真的好奇怪，少了平日的囂張，居然是，出奇地溫柔。出奇地。
    “你知道嗎，你爺爺，把你小時候的事情，告訴我了。”莫問因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居然對我說出了這樣子一句話。
    “什麼？！“我驚呆了，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小時候的事情。
    “啊，什麼？”莫問因很明顯的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趕緊對我說：“其實，你爺爺也是……”但是，我很粗魯地打斷了她的話。
    “你給我住嘴！我小時候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插手！”
    “我隻是，覺得你真的和我好像，所以我……”莫問因給自己解釋。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不需要！”我摔下這一句話，轉身就走。可是，我忽然之間，注意到了，她剛才的一句話。
    “我隻是，覺得你真的和我好像。“
    我和她很像？
    我忽然之間想起了她，也是父母雙亡的。
    恍然之間，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底裏慢慢地滋生，滋生，漸漸的布滿了整個心房。我忽然，有了一種想要接近莫問因的想法。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