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歸之幻影訣  第三卷 風波疊起 第二十二章 刺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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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子嫣回到詠賀宮中,坐在大廳喝著青衣送來的熱茶,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眼光忽然落在冒著滾滾熱氣的茶碗中。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從懷囊中拿出鐵牌疑惑凝視,突覺眼熟,由於前段時日腦子裏太多東西攪得心神不寧,亂了心誌才忽略了此物,不過這也難怪卓三叔也看不出個名堂,因為……
    思寸及此,藍子嫣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至門外響起,她緩緩抬頭望著向大廳走來的唐心。
    “參見大司馬!”唐心作了一個揖,繼道:“王爺命青衣前來,請大司馬去文翎宮,說是眼睛有些不適!”
    藍子嫣凝視著唐心點了點頭,起身往外走去閑閑地說道:“唐心入宮已有四年了吧?”
    “回大司馬話,是兩年!”
    藍子嫣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步入文翎宮時不由得大口呼吸著沁人心脾的桃花清香。今日的天氣也因為這股清香變得格外晴朗,太陽透過將散的霧氣,把絲綢般的光線灑在長長的漢白玉修渠的走廊上。
    她環視一圈,又閑閑地說道:“你跟隨王爺的時日也不算短,你覺得王爺這人如何?”
    “王爺?”唐心露出喜悅的神情,用一雙帶有笑意的眼睛望向半空紛飛的花瓣,冒然道:“王爺他不像是這亂世中而出生的人,他像仙,不食人間煙火。可是又總為周遭而使得眉宇間露出濃鬱之色。”說到這裏,她稍稍停了停又續道:“王爺常常頂著一生中的孤獨,一生中的寂寞站在沁沅庭中凝望著滿院的桃樹,無奈與花相伴,遙望著生死的假象。拭目望古今,靜心問魂靈。”
    藍子嫣耳聞唐心話語行間透露著掩飾不住細膩的感情,不驚稍感意外,也突然對她產生了興趣,開口道:“你的心觀察的到是挺慎微的。友誌身邊有你,做姐姐的我,總算能放心了!”
    唐心聞言此語,覺得話語中有些奇怪,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不安地看了看藍子嫣一眼,她還是那一副冷冷的神情!令人不禁有些心驚起來。
    二人快步入裏屋時唐心退到了一旁,藍子嫣緩慢走去,耳聞一陣淒楚綿綿的笙歌,待近,心中一驚,露出稀罕的眼光望著在大廳中,身穿白衫,麵戴胡頭的藍友誌!幾名眼神好的青衣太監們看見藍子嫣人影走過來,正準備放下樂器規規矩矩地鞠躬時,她揮了揮手然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藍友誌隨著伴奏的蕭聲,一步,一步,一步,然後緩緩地緩緩地半停蹲地,每個動作,身段,柔靡的,飄蕩的,簡直蘊涵著萬般風情在其中,隻是胡頭上透出的兩個小口中的眼神流得很慢!嘴裏喃喃地唱著:
    若有人兮
    吾何以兮愁苦
    悲鬱憂思兮
    願若今兮無兮
    心結不解兮
    傷懷兮
    長太息
    人心不可謂兮
    兮為餘太息
    一曲將畢,藍友誌掀開臉上戴著的胡頭,雙眼中露出調皮的目光望著藍子嫣,道:“姐姐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多時了!”她接過他手中的胡頭,淡淡地問:“你的眼睛怎麼了?”
    “如若我不讓唐心這麼說,姐姐是不會來我文翎宮。”說到這,心情異常慘淡。他歎出一口氣,轉開話題問道:“素娥的事?我聽逸羅說她已經告訴了你,不知姐姐你打算如何救她呢?”
    “素娥?”藍子嫣微微皺了下眉,道:“如何救她,我到沒有想出個好辦法!不過我覺得到是有一個人恐怕能為我想出妙計!”
    “誰?”藍友誌目光閃爍,急切地問。
    “好象叫什麼太城。”藍子嫣淡淡思憶著道:“在錦城就耳聞司馬止提起他!不過當時我也頓感疑惑,一向會為周遭情況而常常深陷其中的司馬止,何以在那緊要關頭反而平靜說中我心,另我不在迷茫?其中啊,恐怕是經人指點!”
    “那?”藍友誌頓了頓了道:“是否也是因為此人,所以姐姐才放了鬼穀先生?”
    “是!”藍子嫣笑了笑,慢悠悠地說:“我正打算前去會會此人,到是想看看此人乃何方神聖?”
    藍友誌聞言此語,不由自主地抿起了嘴,臉色像被陽光遮住後的影子一樣暗了下來。隻有一旁的唐心才知道,抿嘴是藍友誌的習慣性動作,隻有在他極度擔心某件事情的時候,他才會抿起嘴來,但他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良久,故做驚訝道:“哎呀,你看我這記性,這才想起讓姐姐你前來的原因。”
    藍子嫣疑惑地望向他,沉默著。
    藍友誌緩緩踱了過來,拉著藍子嫣的手,邁開腳步往‘燕雲宮’走去。
    他究竟什麼意思?
    為何每年這時都會帶自己前來這藍家曆代祖先的靈位之地呢?其中最大的疑惑不在此。是放在偏僻的一隅,一塊沒有刻上名字的靈牌之上!是誰的,至今也未知曉,到是藍友誌每年都不忘為此人燃上三柱清香!
    藍子嫣把香插在香爐上,忽然神色謹慎,並且遲疑地看著他,試探地問:“友誌!這個靈牌到底是何人的?為何你每年都要來奠記此人?”
    “我以前不是告訴了姐姐嗎?是一位故人。以後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她是何人!”也希望你永遠不知!
    話語將畢,藍友誌回過頭深深地凝視著她,眼波如水,唇角輕笑溫婉。
    藍子嫣愣了一下,沒有再追問下去,轉身步出‘燕雲宮’瞧見司馬止的身影,不禁開口叫道:“司馬將軍請留步!”
    司馬止轉過身,深深一躬,“微職參見大司馬!王爺!”
    藍子嫣道:“司馬將軍這麼急,不知要前往何處?”
    “回府!”
    三人慢步在花園中,耳聞一陣陣鍾聲敲響,宛如一股洪流,盤旋著衝上藍天,響徹雲霄。三人走出‘燕雲宮’後,藍子嫣這才慢慢悠悠地說道:“算算日子,素娥這丫頭在大牢中也呆了三、五天,這期間恐怕吃了不少苦頭。唉!隻怪我這個做主子的平時沒多加管說、提點她,反倒害她惹到殺身之禍!”
    聞言此語,司馬止心裏一動,抬頭看著她,說道:“大司馬想說什麼不防直言!”
    “我想你為我引見一人!”
    “誰?”
    “太城!”
    “這?”司馬止不知怎麼忽然猶豫起來!但轉念一想自己不能說服慕容大哥,何不讓大司馬自己前去呢?這樣一來慕容大哥也不容回絕!於是點了點道:“微職願意為大司馬引見!”
    藍子嫣顯然很滿意他這樣的回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赫然發現,一顆大樹後甩出一截鵝黃色的裙衫,枝葉仿佛也受到一陣輕微地震動……藍子嫣陡地心頭一顫,再定目望去,那裏卻什麼都沒有了。
    司馬止道:“那大司馬你想什麼時候啟程?”
    聞言此語,藍子嫣才收攝心神,說道:“我希望今日就能動身。”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忽略了身旁的藍友誌與司馬止並肩往宮外而去。
    藍友誌的眼睛空茫茫,默默發了一陣呆,心中的落寞化作朦朧的淚水流入心底!腦袋微微的有一陣眩暈讓他呼吸忽然有些困難,身子突然踉蹌了一下,身後一雙纖巧的手臂扶住了他。
    “王爺!”
    藍友誌的睫毛輕微地顫動著,然後抬起了眼眸,笑了笑道:“是逸羅啊!”
    逸羅婉然笑了笑,點了點頭道:“聽青衣們說主公上王爺這來了,人呢?”
    藍友誌的臉色一黯,略一遲疑才道:“和司馬將軍出宮了。”
    逸羅道:“出宮了?那事情就難辦了!”
    頓了一頓,藍友誌道:“什麼事情?”
    “這個?”逸羅不禁有些遲疑,望著藍友誌道:“是關於素娥的!今日得到消息,藍王明日將她處斬!也不知道主公想到什麼法子救她沒?”
    藍友誌忍不住道:“救,恐怕會多生口舌之戰,難免於藍王不會撕破臉!不救,又更使姐姐心中萬分內疚吧!”
    逸羅不自禁地道:“王爺除了讓主公為你醫治眼睛時能聊上幾句外,平時你們也很少見麵!卻沒想到王爺你竟然這麼了解主公?”
    藍友誌臉上掠過一絲痛苦,低聲道:“我雖然眼睛不好使,終年看物都是模糊不清,可我的心比宮中的任何一個人看事或物,都要看的清!”
    逸羅點了一下頭,沉默了。藍友誌那如十五時月亮一樣又大又圓的眼睛瞬間變得細長了,麵無表情,冷冷地續道:“人生就像一場“轟轟烈烈”地一出戲,多麼地華麗啊!可是,卻終究無法斷開超控自己的那根繩鎖!所以,很多人注定了天生就是當皮影的料,就算不適合在台上表演,也得硬著頭皮上場,因為皮影沒有選擇的權利!所以啊!皮影等,等著時間就在這樣的日子裏消逝,最終帶著自己對人生的無奈而歸塵!留下了什麼呢?那一身的瘡疤!”
    逸羅一聽,不由得背脊顫動了一下,抬頭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的表情依舊平平淡淡地,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可是從他的話語行間裏,可以聽聞出他早已厭倦這個皇宮!似乎有著千百種哀怨和落寞。
    兩人都一動不動的隻是默默地坐著,不再說話。
    風輕拂,白霧依繞,‘飛鳥’拍著翅膀掠過,除了留下的一抹黑影,什麼都沒有了。
    十裏外的江關小亭裏,一個頭頂遮陽竹笠,垂下重紗遮蓋著麵容,但仍舊可以辨別出此乃一位男子。隻見他坐在石凳上閑閑地品著杯中的美酒!桌上一塊鐵牌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暗淡的光芒!就在這時,一道黑衣人驀地出現在亭中,她立馬從懷中掏出造有“夢”字的鐵牌證實自己的身份後,才向那人躬身行禮低聲說道:“主公命屬下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此男子默然片刻,嘴色泛起一絲陰森的殺機,說道:“你立刻前去鬼哭山務必攔住藍子嫣和司馬止二人!”
    “攔住?可是?”女子遲疑了一下說道:“主公你答應過奴才,隻要奴才探出《幻影訣》所藏之圖的下落就可退出組織。”
    男子冷笑,道:“我是答應過你!可是你未帶回藍友誌的人頭!不過,隻要你現在把他殺死,你一樣可以完成任務回去交差,與組織再無瓜葛!然而你卻沒有這麼做,而且你連文翎宮裏麵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動。”
    男子停止了說話,一手持杯獨酌,一手撚著鐵牌,緩緩站起將杯中餘酒飲盡後,忽然哈哈一聲朗笑有續道:“你是個聰明人,不用我多說也該明白此事怎麼去辦!不過我在此也警告你,別給我玩手狸貓戲鼠的遊戲,那樣你會死的很殘!”
    一聽這話,黑衣人驚得跪下去,忙道:“奴才不敢!奴才這就去辦!”
    男子沒有說話,揮了揮手起身和黑衣人往相反的路程而去。
    陽韻關。
    陽韻關的邊際現已人首絕跡,然而,兩匹馬卻載著兩人由南向北緩緩而行,“的的”的蹄聲,衝破空山岑寂。
    藍子嫣瀏目四望,此地群山白首,偎山傍水,柳絮輕搖,給人一種活力充沛,生氣蓬勃之感。她輕輕呼吸,呼吸著溫柔,令人心醉的清香味,開口說道:“此乃好地方!極為清幽不俗,修行佳處!”
    司馬止笑道:“隻是這年頭烽火四起,能見到這般景色確實美觀。不過,也不知道能否依舊保持他的原貌!”
    藍子嫣聞言,沉默了。腦中閃過霧春穀那獨特秀麗的景、物!不禁感慨道:“在美的東西,無法永存在這麼亂世中!不過我們卻可以把他留在心裏,慢慢地去尋味!”
    司馬止耳聞此語慢慢的點了點頭,拉了拉馬繩,腦中閃過當年先王貶慕容太城的情景,感到異常滑稽,不禁慨然歎息道:“唉!當年楊繼賢從中作梗,使起慕容大哥被先王貶為平民!恐怕他如今亦想不到,大司馬會親自千裏尋他從回聖藍國!”
    藍子嫣詫異道:“先王?莫非是父王?”
    司馬止笑道:“正是?當年大司馬年齡尚幼,可能不記得慕容太城這人,曾經乃大司馬、藍王、王爺的老師!”
    聽到這裏,藍子嫣如夢出醒般,自言自語地道:“慕容太城?!怪不得在錦城耳聞此名時就覺得如此熟悉,原來是他!”說到此,心中驀地升起一絲愧疚續道:“當年如若不是子嫣,想必慕容先生也不會被父王貶為平民。友誌也不會……慚愧啊!”
    司馬止聽其所言,忽地想起一事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大司馬你也不需慚愧!當年慕容大哥不也曾下手責打過大司馬你嗎?而王爺現在也活的好好的!”
    聽了這句話的藍子嫣,不知道是引起了好奇心還是怎麼了,好像來了興趣似的開口正待說話時,心中突現警兆,沉吟間,周遭吹過一陣急風,風中帶有一股森寒的殺氣!隨即,風停,整個陽韻關所有的聲音立刻全都停止了。
    白馬竟似也懂得人意,立刻停頓四蹄。藍子嫣皺了皺眉,默然地跳下馬來,展開身法,登上一個小山丘,剛好可俯視下方的整個樹林。
    司馬止跟隨其後,臉上沒有表情,一點表情也沒有,但他左邊的眼角卻在不停地跳動,“此人來者不善,恐怕不是等閑之輩!”
    藍子嫣的目光暗淡了下來,心情忽然異常地平靜,冷笑道:“來了!”
    話猶未盡,鏘的一聲,藍子嫣腰間的彎刀已離鞘,森寒的刀氣向後一揮,蓬、蓬聲中隻見樹影幢幢。黑衣人迅速一個轉身,雙手一揮,投出數枚兩寸的刀片,刀片宛如子彈直射向藍子嫣和司馬止所站的位置。
    藍子嫣虛劈一刀,刀上閃著銀藍色的光芒,光芒一旋一抖擊開了刀片,左掌貫勁而發一掌疾拍,黑衣右掌硬接。論掌法武力,她勝上黑衣人半線,加上此掌是占先而發,黑衣人又是臨急擋架,此消彼長。黑衣人頓被藍子嫣掌勁壓得擦地狂退,待她穩住身形陡地飛身躍起,右掌斜斜劈下,左手一佛投出十幾枚刀片,退出一丈開外。
    司馬止眉頭一皺,縱身上前,強悍的內勁把數枚刀片震彈開反射回去。
    “大司馬,你沒事吧?”
    藍子嫣緩緩抬頭,目光一掃,淡淡答道:“沒事!”雙目始終凝視著黑衣人,心生不禁疑惑起來。此人並未使出靈氣攻擊,也不正麵接招,隻一味地使用暗器,目的何在?思忖及此,她開口說道:“司馬將軍,你退下!”
    “大司馬!”司馬止實在有點猜不透她的想法,搖搖頭道:“微職怎能讓你一人迎敵!”
    藍子嫣感動地苦笑了一下道:“她傷害不了我。不過我到是要看看她到底是誰?”
    “大司馬!”
    話猶未盡,隻見藍子嫣已運聚“禪懸柔拳”的第一式“鐵星拳”功力揮拳拍向黑衣人,猶如山洪暴發似的洶湧而去。黑衣人柳眉一皺,雙掌合十便接,推動的一掌已向藍子嫣掃去,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瞬息見拆了十招。
    這種轉變的情勢太驚人了,使得站在一旁觀戰的司馬止心緒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藍子嫣一腳踢開黑衣人的雙手,貫勁雙指,便向她胸口插去!黑衣人似乎早已預料到她會使出這招,掌亦印在自己胸口之中,瞬間轉掌為爪,抓住她的手指想廢她一臂。藍子嫣似甚惑然,腦中奇變驟生,靈氣遊走指間至右部聚向左手,整隻左掌成刃猛力便插入黑衣人的小腹之內,黑衣人喉頭頓升一股暖流,半口鮮血已疾吐而出。
    司馬止見狀,不禁驚呼出來了!
    “幹的好!”
    局勢逆轉,黑衣人立刻喘息不止。
    藍子嫣得勢不饒人,一招比一招猛,一招比一招快,黑衣人一拚之下,已感壓力洶湧而來,忙催勁抗禦用勁太急,腹部傷口的血也如泉湧噴出。此時勝算早已揭曉,黑衣人也隻得急退,至懷囊中淘出三枚煙霧彈,引發“颶”一聲風聲,然後身影急縱而去,暫避其鋒。
    藍子嫣遲疑了一下,叫住挪動腳步的司馬止道:“不用追了!”
    司馬止道:“可是?”
    “我們在明,敵人在暗,這麼冒然追去,不免正中敵人下懷。”話至此處,藍子嫣停了停道:“況且,敵人竟然知道我們來此,恐怕也探清了我們前來的目的。隻怕他們會對我尋找之人不利,還是趕快前去為妙。”
    司馬止躊躇了一下,點了點頭,躍上馬背與藍子嫣策馬而去。
    鬼哭山。
    簡陋的茅居中,慕容太城正處廚中,清洗著青菜,微風靜靜的拂過,吹響了掛在雌窗上的小叮噹,輕脆的“鈴鈴!”聲,響遍了整個寧靜的茅居。
    時為正午,烈陽當空。大地散發著一股悶人的酷熱,遠方卻有一片烏雲在徐徐飄湯,似是下雨前的先兆。他放下手中的活,把場外的花一盆一盆搬到裏屋時,手指在花盆的缺口劃過,鮮血滴落在潔白的花瓣。
    他雙手頓時微微顫抖,神色凝重,忽然發覺自己的手竟是異常地重,另自己詫異不已,心緒也開始不寧起來,但瞬息之間又平定了下來。轉身回到廚房,隨意地炒上一菜一湯,拿起碗筷似要動筷之時,窗外田地盡投入昏暗之中,驀地驚雷乍響,下起雨來,其中還夾雜著一陣由遠急近傳來的馬蹄聲!
    慕容太城放下碗筷走出茅居朝聲音方向望去,隻見百丈外飛沙水珠滿天,正有兩匹馬在飛馳著朝這裏騎來,待近看清來者,他的心內卻一片黯然。
    一場瀟瀟的雨……
    夜幕已盡低垂,想不到這場瀟瀟的雨,會是如此連綿不絕,猶在滴答滴答下個不停。
    藍子嫣和司馬止當步入慕容太城的茅居時,二人第一眼便瞧見他端著兩碗粥從廚中走出來端到桌上後轉臉對二人道:“大司馬,司馬賢弟請坐!”
    司馬止微笑,不答。
    藍子嫣見狀立時一愕,卓立不動。
    慕容太城道:“大司馬千裏奔波,太城愧無盛筵以待,隻有微備粥菜,希望大司馬莫要見怪,請上坐慢用!”
    慕容太城一請再請,藍子嫣再難矜持,惟有坐下。
    司馬止和慕容太城拿起碗筷便大嚼起來,一旁正襟危坐的藍子嫣則是吃得很慢,似無動筷之意。
    此時正在大嚼的慕容太城抬起頭,端詳藍子嫣片刻,說道:“大司馬素來千金之軀,又是聖藍國的重臣,這些粗茶淡飯至看不上眼。隻是,太城向來喜歡清茶淡飯。難免招呼不周,還請大司馬見量。”
    藍子嫣耳聞此語,笑了笑道:“你說錯了。愈是平凡的東西,就愈是美味!而且此州稀稠得宜,米香撲鼻!想必你在此粥中下了不少工夫!”說著,她放下筷子端起碗喝了一口後讚道:“好粥!”
    慕容太城笑了笑,道:“大司馬能品嚐出此粥中老朽放了何物?”
    藍子嫣驟聽慕容太城之言,並不即時回答,沉思一會後,才慎重道:“此米乃粳米,裏麵配有枸杞子、香芹菜、魷魚煮滾後取汁去渣,提取裏麵的湯水再於粳米煮成!其中還有白糖少許。對嗎?”
    慕容太城笑了笑道:“此言正是,但大司馬少說了一樣,此乃菟絲子!”
    司馬止也笑了笑,道:“粥好不代表就是好粥,煮粥也是一種學問啊!”
    藍子嫣溫然一笑,不想在繼續這種無聊的話題,當刀直入道:“不瞞慕容先生,子嫣這次前來並非討教煮粥之事?隻因上次於鬼穀先生一戰,司馬將軍提起你讓我放了他。使我心誌不再迷茫。所以子嫣這次前來,是請慕容先生助我一臂之力,除去楊繼賢和忠猛二人!”
    慕容太城眼波流動落向窗外,喃喃道:“太城乃一介草民,在這農村生活已久,粗魯悍俗不堪,隻懂得煮粥!且能有榮幸為大司馬效力?”
    “慕容先生太謙虛了!”藍子嫣轉過眼光看著他,說道:“自知自己殊不簡單,留在此地悠閑過日,雖是平淡且可惜埋沒了你的才華!”
    司馬止也開口卻說道:“大哥,大司馬此言無虛,你就隨我們回聖藍國吧!”
    “才華?”慕容太城苦笑頷首,笑容中又泛起他那種獨有的無奈,道:“無辜的才華出眾可會遭攬殺身之禍!況且,太城現已心若冰清,天塌不驚,長公主的心意太城心領了!”話語將畢,他抬頭往向司馬止搖了搖頭,製止了他的話語!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藍子嫣頷首,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就像是一個窮途落泊、懷才不遇的讀書人,混在市井之徒當中,麵目無光。怎能說是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呢?我看你是胸無鬥誌!”
    慕容太城握著筷子的手徒然顫抖起來,神情驟變!半晌之後,稍稍緩和,他終於舒出一口氣來悠然道:“請恕太城不願在討論此事!大司馬,粥菜涼了就不好吃的了。”他目光異常堅定,語氣斬釘截鐵。
    藍子嫣頓感無言,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笑容當然頗為生硬。她原以為使用激將法,便能讓慕容太城燃起雄心鬥誌,看來是想錯了。不過轉念一想既然無法請他出山相助,那麼就尋求解救素娥的妙計。思忖及此,她轉移話題將素娥之事一一詳細說出。
    慕容太城聞言緊鎖眉頭,道:“放棄此人,禍端自然會平息!如果大司馬執意要救她,難免不會惹上殺身之禍!”
    藍子嫣笑了笑道:“正是如此,所以子嫣想請慕容先生出謀劃策,解救素娥!”
    慕容太城道:“不能救!其中的厲害關係,我想長公主比老朽更知曉吧!”
    藍子嫣滿臉憂色,沉默了!司馬止看著她,遲疑片刻轉向慕容太城說道:“救不了也罷了!隻是大哥,我一直未曾忘記你的心願!你一心盼望展現自己的才華,能光榮耀祖,如今大司馬邀你回國,為何你要諸多拒絕呢?”
    慕容太城臉上無半點表情,平靜地吃著碗中的粥,心內無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藍子嫣歎息道:“司馬!既然慕容先生心意已絕,那我們就不亦再打擾。”她放下碗筷,起身向慕容太城拱手一揖道:“慕容先生,子嫣打擾多時,此刻亦不便久留,告辭了!”
    慕容太城隨即還禮。
    正在此時,小院外刮來一陣旋風,旋風越刮越近,風勢也越來越強,吹的小叮噹“鈴鈴!”的響遍了整個的山穀。
    司馬止怔了一怔,突見一道青影,乘著風勢,緩緩地飄進院中。藍子嫣站在屋內看得真切,當下立刻說道,“來了!沒想到敵人來的這麼快。大家警覺點兒!”
    話語將畢,隻見漫天箭影一陣一陣地向茅居射入。
    司馬止皺了皺眉道:“大司馬,這裏交給你了!”說著,他立刻大旋身扯下布簾來到門外,右手揮出將射來的箭枝,用滿天花雨的手法,折射回去。埋伏在周遭的弓箭手瞧不清狀況,待發覺箭支來臨時,早已太遲,既躲不過,也逃不了,四十六名武士無一幸免,全被刺中胸口,當場倒了下來!
    此時,青影早已飄進了大廳!隻見此人身著青色勁裝,青巾蒙麵,隻露出一對如鷹隼的雙目,想必此人是今日出現在陽韻關的同夥!
    慕容太城抬目往窗外看去,隻見滿院紅紅綠綠的殘花迎風飛舞!
    黑衣人也不說話即時騰身而起,雙刀在半空中化作兩道匹練似的長虹,齊齊朝慕容太城頭頂劈下,慕容太城一直裝作視若無睹,身體竟可絲毫不動站在原地。
    藍子嫣麵色一沉,倏地,身影一動“鐺鐺鐺!鐺!”幾聲,彎刀已閃電間擋在慕容太城身前咫尺,將兩柄來劍當場震斷!
    好快的一刀!
    藍子嫣道:“何方英雄報上名來!”
    話猶未盡,隻聽霹靂一聲!一股震裂穹蒼的巨爆聲響起!黑衣人揮出一掌,如狂風暴雨灑在藍子嫣身上,藍子嫣陡地飛身躍起,右掌斜斜劈下,左手一擋,雙拳一架,黑衣人抽出腰的軟鞭一掃,堪堪抵住,麵色猙獰,厲聲道:“饒你們有通天的本領,今晚也難逃性命!”
    “狂妄!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藍子嫣笑道:“如若你交代出幕後指示者,我姑且可饒你一命!”
    說著,她左手扯住鞭梢,右手陡的反手一掌,黑衣人急忙縮步,卻已被掌鋒掃中手腕,登時起了五道紅印。黑衣人見狀悶喝一聲,左袖一佛,“嗤嗤”聲響中已射出歹毒的暗器。藍子嫣眉頭一皺,罵道:“背裏放暗槍,算什麼英雄好漢!”雙刀反手一佛,將十幾枚都拂得反射回去!
    倏忽之間,二人鬥了十多二十招,雙方險招迭見,黑衣人武功不及藍子嫣,但溜滑非常,一味遊鬥拋投暗器。使得藍子嫣有些不耐煩道:“你若是好漢,應自行了結,兔被天下英雄所笑!”黑衣人喝道:“放屁!束手任你這丫頭宰割,反而是好漢了嗎?你這個話是那門子的道理?”當即甩出一鞭,藍子嫣伸手握住一壓一扯,軟鞭不斷堅韌非常,忽又聽得“嗤嗤”聲響,三枚暗器如電轉般急速而來,藍子嫣擋了一擋道:“無恥!”說話之間,藍子嫣已觀察出黑衣人的破綻,右手立即聚集靈氣,轟破的掌力正向黑衣人的身上轟去……掌未到,掌風已掃得黑衣人七孔流血,手腕吊了下來!
    黑衣服逼得連退數步,隻見他“哎喲”一聲,原來是他把脫了臼的手腕強自接上,便想奪門逃命!藍子嫣雙目一睜,一掌斜劈,黑衣人雙掌橫胸一擋,突然被藍子嫣一個反手擒拿,用力一拗,他剛剛授好的手臂,竟被拗得在肩膊之下,齊根斷了,血流如注!
    慕容太城見狀,心中徒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暗歎道:“大司馬確實凶悍之極!”
    黑衣人徒然一聲大喝一腳將圓桌踢翻,將藍子嫣的去路擋住,她惱怒地一腳踢出,接著僻僻啪啪的一陣亂響,茅居中的屏風桌椅等物,盡都推倒,黑衣人借機逃到了小院,消失在夜色中。藍子嫣飛身便去追擊之時,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慕容太城開口叫住了她:“大司馬請留步!”
    藍子嫣停住腳步扭頭望去,沉默不語!
    慕容太城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大司馬斷去了他的右臂,這人經後也再難行凶,況且他主子交給的任務已失敗,恐怕也難逃性命之危!”
    藍子嫣心中縱使有千萬個不悅,但麵上卻規出笑容,道:“也罷!看來此處不宜久留,如若子嫣留你在此,恐怕慕容先生你難逃命災啊!”
    慕容太城道:“多謝大司馬關心,太城自有打算!”
    藍子嫣點了點頭,道:“如果經後慕容先生有難之時,可前往聖藍國找我,子嫣必定會相助與你!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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