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胎盤——老樹的故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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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產婦在生產後,都會留下胎盤。胎盤俗稱人胞、衣胞或胎衣,中醫稱紫河車。其味甘鹹,性溫,歸肺肝腎經,屬血肉有情之品,具溫腎、益精、補氣、養血之功效。
    在我們這,吃胎盤是很平常的事。誰家要是有人身體虛弱,都會托醫院的朋友找點兒健康的胎盤回來燉老母雞吃,也成了當地的一個土方子。
    因為我小姨在醫院的婦產科工作,所以時不時都會提回一兩個新鮮健康的胎盤,家裏的雞也常常因此而遭殃。
    那時我母親剛剛大病初愈,身子骨很弱。早上我小姨下班時(知道醫院製度的都知道,醫生因為職業特殊性,都是輪班的,有時遇到值夜班)又照例從醫院提回一個昨晚剛出生的孩子的胎盤,由於一夜沒休息,她把手中的東西扔給我後就直接晃進臥室裏去了。
    收拾胎盤也不是第一次了,接到手上我就輕車熟路地忙了起來。打開方便袋的一瞬間,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胎盤本來就腥,不過今天的這個腥味似乎特別重,“可能是被塑料袋悶久了吧……”也沒多想,直接倒盆裏就開始清洗起來。
    剝下來的胎盤一團暗紅,無法形容像什麼,看著就像一團暗紅的爛棉絮,不過又軟又滑,清洗很是麻煩,原因不僅是因為其表麵褶皺密布,清理裏邊的汙垢也及為不便,還因為其裏邊還有許多血管,血管裏還留有羊水和血液的混合液體(這血水自古是忌諱的汙物,不弄幹淨是不能吃的),要用小牙刷把每條皺褶刷幹淨,再把血管一根根挑破將血水放幹淨了才行。
    今天的這個尤其難弄,褶皺比平時的都要多,暗紅色也更重,費了半天勁都沒清洗完,心煩氣燥的我一下就把它扔回盆裏去了。胎盤在水盆隨水舒展開,卻沒有沉底,我看過去時,竟成了一張滿臉皺紋的臉,隨著水波化出各種表情,像哭、又像笑……大驚,手中的牙刷一下就飛了過去,再看過去時,胎盤半沉在水裏,根本沒有什麼人麵。
    “隻是巧合罷了!”自我安慰後,繼續埋頭幹了起來,終於清洗完成了。接下來就是放血水了,誰知刀剛碰到血管,旁邊就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小孩哭聲,很小,但聽得清,一陣冷風兀得吹進院子,帶著落葉打轉,我背有點發涼……
    點了一根香煙,長吸一口,老覺得今天有點什麼不對勁,可怎麼也想不出來。
    “咳~~~咳~~~”母親的聲音從房裏傳出。
    什麼也不想了,掐了煙,提著刀徑直走了過去,迅速地把胎盤收拾出來用鹽揉好,轉頭就朝雞圈走去,扯出一隻張皇失措的老母雞……
    正收拾雞內髒的時候,大黃回來了(我們家的狗),平時大黃一見我們殺雞殺魚之類的,都會歡快地在我們周圍竄來竄去,我們也會把一些不吃的部分扔給它。可今天它卻隻在遠處呆呆地看著我,任我怎麼叫都不過來,最後一轉身又跑出去了。
    收拾好雞,剩下的就是其他人的事了,奶奶燉的雞是最噴香鮮甜的,她接過雞肉和胎盤就去廚房裏忙活起來。
    幹了半天活,人有點累了,回到房間就在床上躺了下來,迷迷糊糊中,看見進來一個小孩。說是小孩,因為身高不及大腿,一雙腿還沒完全學會走路的樣子,蹣跚著向床邊走來。
    “誰家的小孩?估計是父母的熟人來看我母親罷了。”眼睛又閉了下去……
    突然一個激靈:不對!我住的是二樓,那麼小的孩子沒父母招呼怎麼可能會上樓來,而且我的房門是從裏邊反鎖的,他怎麼進來的。想起身,卻怎麼也起不來了,四肢一動也不能動。眼看他越來越近,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他的麵容,臉憋的通紅,他卻已經來到了床前……
    “下來吃飯了!”奶奶在下邊大聲地喚到,身子一下子輕鬆,一翻身坐了起來。房間裏除了我哪有別人……
    雞湯已經擺上桌了,滿屋飄香,不過我的嗅覺卻在這裏邊捕捉到了一點點血腥。小姨從房間裏出來,臉都沒洗就舀了一碗吃了起來。“媽,你今天做的這味道~~~~你是不是薑蔥沒放夠啊,吃著感覺腥味沒除完。”小姨在飯桌旁不停地抱怨,“沒有啊,我就是聞著今天的胎盤腥味太重,放了好多薑的。奇怪!”
    那天的雞湯好多都沒吃完,因為腥味太重,誰也吃不下多少,奶奶則一直在自責,怪自己沒做好……
    晚上看電視的時候,一直覺得有人在窗外偷看,看過去時,卻什麼也沒有,大黃一天都沒有回來,出去找它,也是遠遠地看見我就跑開。
    晚上睡到半夜,卻莫名地驚醒了,月光白森森地照在床前。窗外黑糊糊的,隻有“嗚~~~~嗚~~~~”的風聲。遠處的山朦朦朧朧,隻有一個個黑黑的輪廓,仿佛巨大的怪物,隨時都會睜開雙眼站立起來。房間裏卻能依稀看個大概,眼睛習慣性地掃過,電腦、書桌、衣櫃、門、床尾、小孩……繼續睡吧……
    小孩!我這哪來的小孩???再仔細看時,他已經朝著我移動過來了,全身雞皮疙瘩亂冒。果然,白天的情形又出現了,四肢不能動彈,那玩意蹣跚走來……他走得很慢,可那種壓抑的感覺卻讓我喘不過氣來,而且隨著他越走越近,一股腥氣也撲麵而來,不一會,整個房間都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血腥。
    他又來到了我的床頭,手抓著床單居然爬了上來,在月光中仔細地打量起我來,我心驚肉跳,可還是壯著膽子看了過去,這次居然看得十分清楚:慘淡的月光下,一個嬰兒身材的怪物在我枕邊,說是怪物,因為他的頭奇大,臉滿是褶皺,活像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太,這麼一副尊容就架在那麼點身子上,加上滿身的血汙,沒一絲衣物,那種怪異讓我連叫喊的勇氣都沒有了。
    我們就這麼互相瞪著對方,它慢慢地把臉向我靠來,這時候我才發現,這家夥連居然眼白都沒有,它把臉湊到我嘴邊嗅了嗅,那股腥味熏得我都要吐了,我以為我就這麼英年早逝了,雖然還有許多事沒做。正在想著後事,它卻調過頭慢慢向床尾爬去了,長舒了一口氣,心裏剛剛一鬆,它已在我手上聞了起來,正奇怪時,它突然把頭扭回我這邊,以極為淒厲的表情,眼睛也一下瞪大了許多,一下子就跳到我的脖子上,用那雙怪異的小手死命地掐我。
    “我~~~的~~~衣~~~服~~~你~~~還~~~我~~~的~~~衣~~~服~~~”
    說完這句含糊不清的話,張口就向我的脖子咬了下去……
    一時間我枕下突然金光大起,那怪物一下被這光彈了出去,起身後又快速向我爬來,我的身體在這時居然恢複了知覺,手一伸就從枕下抄出了一把短刀——戶撒:這是我出生時姥爺送我的,出自雲南戶撒的老刀王項老賽之手,並到寺廟麵裏接受過開光受福,自小就壓在我枕下做辟邪之用,不想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場。怪物離著好遠就直接跳了過來,我咬著牙閉眼一刀就揮了出去……
    等我再睜開眼時,房間裏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隻有我自己捏著短刃半坐在床上,渾身都給冷汗浸濕了。後半夜都沒敢躺下,就那麼一直緊緊攥著戶撒凝神戒備,直到天空發白才緩緩睡去……
    直到中午吃飯我才醒來,剛下樓,就見我小姨急急忙忙跑進來,“不好啦,昨天那小孩死啦!”“什麼小孩?”“就是我帶回胎盤的那個,我昨天前腳剛走,他就突然呼吸衰竭,沒搶救過來……還是今天快要下班的時候同事告訴我的。”
    “我就說昨晚怎麼夢到有個小孩找我要衣服!”“你也夢到啦,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夢到呢?”大家一打聽,原來昨天吃過胎盤的人都做了這個夢:一個小孩追著他們要衣服。
    “你沒事吧?”小姨轉來問我,“昨天可是你收拾的。”
    “我~~嗯~~沒事~~~”要讓他們知道我昨晚的經曆,不把全家嚇死才怪。
    奶奶嚇壞了,馬上讓我把那盆剩下的雞湯端進後山連盆給埋了,還去買了燒給死人的小衣服和紙錢,一個勁地道歉。最後還請了個法師到家裏超度了一番才算完。
    後來,我們誰也再沒有夢到小孩來要衣服,家裏人也健健康康的,沒什麼怪事發生,不過我們家從此再也不吃胎盤了,那晚的經曆我一直沒對任何人說過。
    那把戶撒現在被我當成了寶貝,一直隨我左右,連出差都要帶上,晚上不壓在枕下我睡得都不安穩。
    老樹親曆之胎盤到這也就講完了。
    你吃過胎盤沒~~~~~~?沒吃過?要不要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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