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身在異鄉(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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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家鄉後,我開始漸漸習慣。習慣了城市裏車水馬龍的喧鬧,習慣各色的人情世故。也習慣了沒有水蘭的日子。這裏的一切都改變著我,我也習慣著這種漸漸的改變。轉眼間暑去冬來,冬去春至。又一次看到見那南城的桃花開放。我想起了家鄉的紫蘭花是不是也應該開放了。水蘭是否還在遙遠的異地思念著我,期盼著我的歸來。我想再過些時間,應該就回家鄉了。這一夜我再次夢見水蘭。她的容顏還是那麼美麗動人。在收攤子時再一次問我媽那個問題。“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可是媽媽聽了隻是搖頭,並顯現出那無奈得笑。
“媽。你為什麼笑?”母親沒有回答。
“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呀?”說到這母親總想避開我的眼神。
母親:“這就是我們的家,還要回哪?”
“不。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樓蘭。這不是。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那個家呀,那個家早讓大風卷跑了。”
我的心頭一震“這怎麼可能呀?我的家怎麼可能被大風卷走呢?不會的,水蘭還在家等我呢。她還在等我回來……”
“別提那孩子了。風沙來了,村裏的人家能走的都走了。就是她一個人守在她家的小屋裏,不肯走。說是要等你回來。還說這是她的諾言,你若一千年不回來她就等你一千年……”母親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大哭失聲,好像在眼前我看見了水蘭。門外風沙四起,而她還在家裏守候著我的歸來。不知為什麼,我感覺到她還在風沙中等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一定還在家中等我。”
“兒子。你清醒一點。家鄉已經沒有了。你回去什麼也看不見。全是沙子,全是沙子啊!”母親也大哭起來。從小到大母親一直是個非常堅強的人。在過去,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她流淚。可今天她卻是如此的傷悲。我知道母親可能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家鄉已經埋在沙子下了。但是她怕我傷悲,怕我傷悲。她一直沒有告訴過我,隻把傷心事裝載自己心中。但是我必須回去,回去見水蘭一麵,我知道她還在那裏等我,我若不去她會等我一千年的。
我沒有和母親告別,也沒有告訴他們。我一個人尋覓著以前的足跡,走在家鄉的歸途。幾年不見,家鄉全變了,真的全變了。昔日的小徑已經完全的陷入沙海。我不知道那裏才是我應該去的地方。幾天後我已經確定我是迷路了,先前身上帶的水很快就用完了。我的身體漸漸失去知覺。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倒在沙子之中。太陽即將下山。殘陽的紅色灑在沙漠上,看著很是淒涼。我慢慢揉著自己的眼睛,再恍惚中我好像看見了水蘭。她在那裏等我。等著我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