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路遇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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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黃沙走,冥冥雁南飛。
赤子丹心熾,翠袖鐵甲寒。
軍中的生活隨著前方戰事的暫停也變得不那麼緊張了。這日陳猛一早就來找柳月朗,邀她跟自己和王文遠同去離軍營不遠的小鎮上喝酒。月朗本不想去,無奈這一粗一細兩個活寶實在是太過厲害,最後隻得苦著臉幾乎是被他們架著離開了營房。在鎮上的酒肆裏,陳猛跟王文遠更是借著酒興,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胡說八道一氣。不覺間已是暮色西沉,王文遠不勝酒力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由月朗和陳猛二人架著往軍營走。
剛走沒多久,月朗就發覺身後有人跟蹤,可回頭看去又不見人影,於是她輕喚住陳猛提醒道:“陳大哥,我覺得身後似乎有人跟蹤,還是快些走吧。”
陳猛本就喝多了,聽月朗這麼說,酒勁上湧衝身後扯著嗓子直嚷嚷:“誰?有種的出來,別這麼孫子似的跟著。”聲音響亮且中氣十足,在這無人的夜路上傳得甚遠。月朗有些擔心地四下觀望,可整條路上除了她三人,前後都空不一人。
“柳兄弟,虧你還是個武副尉,膽子這麼小。怕,怕個屁呀,有我呢!我看你是喝醉了眼睛發花。”陳猛酒氣衝天,“啪啪”拍了月朗兩下粗聲大氣地說道。
月朗也不理他,繼續保持警惕,她右手扶著王文遠,左手伸入懷中緊緊握住了木蘭刀。三個人這樣繼續走了約一裏來路,夜風一吹陳猛的酒勁也上來了,終於不支倒在了路上。陳猛這一倒,王文遠也跟著滑到了地上,月朗雖有武功可畢竟是個女子,如何拉著住這兩個大男人,被帶了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月朗搖晃著站穩身子,無奈地望了望橫在路當中的陳猛和王文遠,急得隻跺腳。而就在這時,“刷”的一聲,有個黑影閃到了柳月朗的麵前,擋住了去路。月朗一驚還未看清擋在前麵的是什麼東西,就本能地拔出木蘭刀護在胸前,這時她發現左臂上的紅淚鐲紅光熒熒,像是在發出警告。今日天上沒有月亮,四周伸手不見五指,月朗借著手鐲的熒光才看清楚,麵前站著一個高大的長發黑衣人。
黑衣人身形極高,比柳月朗整整高出一倍還有餘,長長的黑發遮住了半邊麵容,月朗抬起頭努力睜大眼睛想看清對方的臉,模模糊糊隻看見那人用一隻閃著橘色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
月朗心下暗驚:“不好,該不會是遇到鬼了吧?”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卻聽那黑衣人陰沉沉地說道:“把你腕上的鐲子交出來。”
月朗聞言一驚,下意識地看了看手上的紅淚鐲,此時鐲子已經變成了血紅色,散發出來的紅色光芒竟在自己和黑衣人之間形成了一道光幕。
“把月靈石交出來。”那黑衣人說著便向柳月朗的左手抓去。
月朗左手猛然向後一縮躲過黑衣人伸來的右手,換右手握木蘭刀,猱身前驅直撲黑衣人胸口,木蘭刀鋒寒光閃閃。那黑衣人不避不閃,反倒迎了上來,可說也奇怪,月朗尚未靠近,黑衣人就被紅色光幕震得飛出老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黑衣人有些不敢相信地望望自己的手,身形一閃再次趨近月朗。這時在黑衣人的四周升騰起火焰狀的橘色光芒,而黑衣人的眼睛也由橘色變成了紅色,一柄巨型長刀橫握在手,刀鋒烈焰翻滾。
黑衣人揮刀向月朗劈了過來,月朗本能地揮木蘭刀去擋,可心中卻驚歎道:“完了,這小小的木蘭刀怎麼擋得住這巨型長刀,看來今日是難逃此劫了。”尚未想完,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眼前火星四濺,巨型大刀劈在紅色光幕上居然也被彈了回去,月朗竟是毫發無損。
“咦,師傅曾說過將這紅淚鐲送我做件兵器,難道就是這個用法?”想到這裏,月朗心中的恐懼略減了些,甚至生出幾分欣喜。
“師傅雖然不在身邊,但看來是時時在保持我的,我實在是太幸福了。嘿嘿……”哎,這個柳月朗都到了這生死攸關的節骨眼上,居然還能如此胡思亂想,居然還笑得出來。
黑衣人從地上一躍而起,見月朗望著手鐲傻笑,也不敢再冒然進攻,他圍著紅色的光球繞了一圈,最後站定在月朗麵前一時拿不定主意。月朗仗著有紅淚鐲保護,膽子也大了許多,她衝著黑衣人說道:“喂,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襲擊我?”
見黑衣人盯著自己並不回話,月朗壯著膽子向前走了一步,繼續說道:“你聾啦,我問你為什麼要搶我的鐲子,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黑衣人聽月朗此話,身上的焰光頓時徒增數倍,眼睛再次紅光閃爍仿佛有熊熊火焰在裏麵燃燒。見黑衣人忽然間又開始發飆,月朗倒抽了口冷氣身體也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直在心裏暗暗叫苦,後悔不該再去招惹這個是什麼都搞不清楚的東西。氣氛瞬間又變得緊張起來,月朗大口的喘息著,胸口因驚懼而起伏不定,她在腦子裏拚命地思索著應敵的對策,奈何敵我雙方實力懸殊,還有兩個醺貓似的同伴。
就在這緊張萬分之際,夜空中傳來了一陣笛聲——勾魂攝魄,妖異非常,乍聽尤如妖女歌唱,再聽又仿佛地獄呻吟。柳月朗正在納悶,隻聽得那黑衣人小聲嘟囔:“不好,他化魔音。”
又見對方收了身上光焰,冷冷地丟下一句:“我還會來的。”就憑空消失了。
黑衣人走後,柳月朗腳一軟跌坐在地上,心想:“阿彌陀佛,好險!我還以為今天死定了呢。”想到這細聽笛聲,卻發覺剛才還妖異非常攝人心魄的笛聲此刻已變得輕柔飄渺,溫情默默。
月朗心中一喜,對著天空大叫:“師傅,是你嗎?是你來救月朗嗎?”可是四周除了隱約的笛聲,並未見有半個人影。
月朗正欲四下尋找師傅的身影,忽然抬頭看見正前方的大路上火光點點,有急促的馬蹄聲遠遠傳來。細看,隻見木羽飛傑帶著一隊騎兵迎麵而來,飛傑見到月朗三人,一張俊臉黑得如同鍋底,命令手下將三人帶回營帳聽候發落。
回營後,木羽飛傑並未將三人帶到將軍大帳,而是直接去了軍師林閑雲的帳中。月朗三人被五花大綁捆得像粽子一般,陳猛、王文遠二人此刻也已被冷水潑醒,濕答答地跪在帳中,三人心裏俱是七上八下,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在等著自己。隻聽得坐於案前的林閑雲平靜地對手下說道:“陳猛、王文遠二人醉酒不按時歸營,各杖責二十;柳郎督促下屬不利杖責二十;三人留營一月不得外出。”說完,停了停又說道:“行刑後,柳郎送回我帳中來,我還有話問他,其餘二人送回營房。”
可憐的月朗,剛才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現在又被朋友連累一頓軍杖打得是皮開肉綻,幸好她急運內勁抵擋,杖刑時才未傷及筋骨元氣,但皮肉之苦可沒少受。等她再次被送到林閑雲帳中時,早已是衣衫盡濕,麵色蠟黃,唇白如紙。林閑雲遣退左右,僅留下木羽飛傑在一旁陪著。
木羽飛傑單手扶著月朗的手肘,使她不至於摔倒,林閑雲眯著細長的鳳目定定地看了她一陣,緩步走到她的麵前,低聲問道:“柳郎,我問你,你三人在回來的途中可是遇到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月朗被打正一肚子火,加上她推測黑衣人並非人類,如果將這件事告訴林閑雲二人,想必他們也不會相信。況且說出此事,那麼師傅以笛聲相救一事也就非說不可,所以此事是怎麼都不能說的。
打定主意,月朗一咬牙,答道:“沒有。”
“真的嗎?”林閑雲緊盯著月朗,墨黑的眸子裏閃爍著猜測的光芒,那淩利的目光仿佛可以洞穿人心。
“不過,剛才木羽將軍告訴我說他去找你們的時候,隱約看到了異樣的紅色火光。”林閑雲非等閑之輩,哪裏會輕易相信,他近一步逼問月朗。
“沒有,也許是木羽將軍看錯了。”月朗忍著傷痛,抬起頭,挑戰似地盯著林閑雲的雙眼堅持道。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有一個紅色光球,待我靠近便消失了。”木羽飛傑對自己夜間視物的本事很有自信,他敢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可是眼下這個柳郎卻怎麼也不肯說出看到了什麼。他有些懊惱地與林閑雲交換了下眼色,恰巧林閑雲也望向自己,二人目光一碰便有了共識:“這個柳郎定是有意隱瞞了什麼。”
“如果真遇到了什麼,我和陳猛、王文遠三人還能活著回來嗎?”月朗振振有詞。
“嗯,這倒也是。”林閑雲避開月朗的目光,垂下眼簾用折扇在左手上敲了兩下,若有所思的說道。
“可是,我真的看見……”見林閑雲似乎相信了月朗的話,木羽飛傑有些氣惱。
林閑雲向木羽飛傑揮了揮扇子,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這時一名士兵在帳外稟報:“報,木羽將軍,軍馬管事來報,說將軍的黑馬突然倒地不醒,似乎得了惡疾,請將軍速去軍馬營察看。”
聽說愛騎出事,木羽飛傑也顧不得陪林閑雲審問月朗,一把將月朗推給林閑雲就往外跑。月朗猝不及防整個人直直地撞進了林閑雲的懷裏,頓時羞得滿紅耳赤。
林閑雲抱住月朗,隻覺得一陣幽香襲來,心中暗暗稱奇:“咦,這個柳郎怎麼好像女子一樣柔若無骨,而且身上還有陣陣幽香,真是十分的怪異,難不成……”心中一怔,低頭盯住月朗細看。
月朗見林閑雲麵帶疑惑的盯著自己看,深怕他發現自己是女扮男裝。急運內勁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因用力過猛傷口又劇烈地疼痛起來,不由得雙眉緊鎖咬住了下唇,身形也有些不穩。
未等林閑雲發話月朗搶先一步,低頭施禮道:“林大人,如無他事,屬下告退。”話音未落就一瘸一捌逃也似地跑了。
林閑雲看著月朗離去的背影,眉毛擰成了川字,暗想:“這個武副尉果真奇怪,當初見到他就覺得這個有些不妥,今日看來確非我多心,日後要多多留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