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獵場秋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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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同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慢慢消融在一片白色的微光中,天空漸漸變成淡白的——白的——淺紅的——紅的——玫瑰色的,清涼的曉風飄來些許涼意,窗欞下初綻的牡丹上留著的露珠,被風搖得點點滴下地來。
架子上一隻小巧的白色鸚鵡邊梳理羽毛邊脆脆地叫著:“秋娘快來,小姐醒了,秋娘快來,小姐醒了”,“來了來了,一大早就你饒舌。”應聲走來了一個穿著藕色衫裙的姑娘,二十出頭,合中身材皮膚白淨,頭上鬆鬆的挽了個髻,斜斜地插著支玉簪,耳朵上一對大紅的寶石耳環在肩上乎悠悠地來回蕩著。
秋娘熟練地挽起紗帳,一個嬌小的身子一下撲到了她的懷裏,陽光般燦爛的小臉早已綻出了朵朵桃花:“嘻,秋娘,秋娘美如蘭。”
秋娘雙頰緋紅,笑道:“小姐,別取笑我了,快讓奴婢服侍你梳洗吧。”
隨著秋娘一聲招呼,整屋子的人忙作一團——端水抬鏡,更衣梳頭,穿鞋戴花,這就是大學士柳退之小女兒極為平常的一天。經過丫頭、奶娘們的一番忙碌,這個寶貝小姐總算收拾停當——一身火紅的衫裙,腳上鵝黃的繡鞋上有兩團同色的絨球,內穿乳色的箭袖紗衫上繡滿彩蝶,腰上別著一把小小的佩刀,刀鞘嵌著的珍珠顆顆泛光透亮。往上看——小小的頭上一邊挽了一個抓髻,發髻周圍密密插著一圈新摘的茉莉,腦後細細地一根小辮著實可愛得緊。哦!好一朵香豔豔的紅牡丹呀!
“行了行了,我要去找哥哥們了。”女孩不耐煩去推開秋娘的手,咕咚一聲跳下地來,轉身就往門外跑去。
秋娘急的大叫:“噯呀,小姐你慢點別摔著……”。
這個備受嗬護的女孩正是當朝重臣柳退之最寵愛的女兒柳月朗。柳退之官居翰林學士承旨,兼任太子太保,為人博學多才又性情耿直清廉。妻子林氏出身詩禮世家,溫文秀麗知書達理。膝下有二子一女,長子柳誠禮年方弱冠,在皇家最精銳的禁軍殿前軍驍騎營任指揮使;次子柳信儀年方十二,隨父親哥哥讀書習武。而那嬌俏伶俐女孩乃是柳氏夫婦最疼愛的小女兒,年方十歲,小名朗兒。
這日一早,柳退之和夫人正在偏廳用早餐,兩個兒子來請安後便各自回房準備去了,今天兄弟倆要與朝中其他官宦子弟一起參加一年一度的秋狩。飯吃到一半,隻聽到一陣銀鈴聲由遠即近,轉眼間一隻紅色的蝴蝶就飛落眼前。
“爹爹、娘親,昨日可睡得安好,朗兒來給二老請安了。”柳月朗向著柳氏夫婦福了一福。
“好,好,好孩子快起來吧!”柳退之笑眯眯地望著女兒心裏有說不出的喜歡。
“爹爹,今天我想隨哥哥們一起去圍場狩獵,請爹爹娘親答應。”月朗揚起頭一臉懇求的望著父親。
“哎呀,那怎麼行,老爺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呀,太胡鬧了!哪有女孩兒家去狩獵的。”林氏放下手中的碗筷連忙阻攔道。
月朗見母親阻止,不高興地嘟起了小嘴說道:“不嘛,我偏要去,爹爹說過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一樣文武雙全、精忠報國。我也可以像花木蘭一樣從軍為國效力呢!”
說著從腰間把小刀撥了出來,衝著母親說道:“看,我把去年生日時爹爹送我的‘木蘭刀’都帶來了,我要像花木蘭一樣。”
說完又一臉嬌憨的靠在母親懷裏懇求道:“好娘親,就讓我去吧。”
柳夫人堅決不同意,一麵向丈夫使眼色一麵哄懷中的女兒:“朗兒乖,朗兒最聽話了,你乖乖在家跟夏荷她們玩。你還小去了受傷怎麼辦呀?我們朗兒聽話,我們朗兒在家玩。”
“不嘛,不嘛”月朗扭動著小手,急得隻跺腳。
柳大人沒有說話,隻是撫著胡須望著一臉豪氣的女兒微笑,月朗見母親不同意,於是轉向父親撒起嬌來。
柳大人拍拍女兒對夫人說道:“就讓她去吧,反正有誠禮在不會有事的。”
見父親同意,月朗高興地蹦了起來,向父母匆匆行了一禮說道:“多謝爹爹娘親,朗兒告退”。一溜煙跑得沒了蹤影。
青驄馬美少年,鷲翎金箭旗獵獵。
每年的這個時節,似乎已不成文的規定了各家府上的青年俊傑們都要驅馬喝犬前往皇家圍場去一試身手,倘若有幸能得了第一,那不但是個人的驕傲,甚至會成為全家的榮耀。那是因為曆年秋狩的冠軍都將得到皇上親賜的赤金弓,並免試進入殿前司任職。而能進入殿前司就預示著前途無可限量,所以每年的秋狩都是一場不見血的廝殺。
月朗此刻一點也體會不到男孩子們心中的豪邁與激動,在她眼裏這隻不過是一次有趣的秋遊,是一次可以盡情玩耍的好機會。她原本是坐在車裏的,可看著哥哥們騎在馬上那股神氣勁心裏別提有多麼羨慕,於是她央求大哥柳誠禮帶她騎會兒馬。從小柳誠禮就最疼愛這個小妹妹,凡是她的要求都會盡量滿足,於是月朗這會兒如願以償地坐在哥哥身前與他同騎而行。
絢麗繽紛的秋色使人眼花繚亂,在那蒼山翠嶺間楓葉紅了,山果黃了,樹木、山巒都籠罩在一片濃濃秋意之中。柳月朗依偎在哥哥懷裏,眯著眼睛仰望天空。天空是那樣的湛藍,如同一塊純潔的水晶,樹上的葉子已經落了一半,隻要一點點微風,總有些離枝的木葉如同紅紫的雀兒一般,在高空裏翻飛。太陽光溫暖中微帶寒意,景物卻愈發清疏而爽朗起來,一切都靜美到不可形容。
突然“噗”的一聲天空中有東西墜下落到了馬隊裏,馬兒驚得人立起來。月朗嚇了一大跳,轉身緊緊抱住哥哥久久不敢睜開眼睛。在哥哥的撫慰下月朗小心地向地上望了一眼,隻見一隻大雁胸口中箭躺在地上。這時遠處揚起一片煙塵,由遠即近的馬蹄聲說明正有一群人朝這邊急馳而來。
“柳賢弟怎麼現在才來,是不是有意將今年的赤金弓相送呀?哈哈哈……”身著玄色獵裝的木羽飛豪勒馬站定笑嘻嘻的與柳誠禮打了個招呼。
“木羽兄言重了,以兄台的箭法騎術,今年奪魁定是當仁不讓。”柳誠禮抱拳還禮,含笑答道。
“哪裏,哪裏,賢弟休要取笑,比賽才剛剛開始鹿死誰手還是未知之數!”木羽飛豪大手一揮,衝著身後叫道:“來,傑弟見過柳家二位公子和柳家小姐。”
應聲隻見一個白衣少年喝馬上前,雙拳當胸一抱朗聲說道:“小弟木羽飛傑,初次與二位柳家大哥相見不想就驚擾了柳小姐,實在是過意不去,這隻大雁就權做謝罪之禮。”
“哼,誰稀罕要這死的,我若想要哥哥們自然會捉活的給我。”柳月朗剛才被嚇得不輕,現在見到“凶手”心裏自然說不出的惱火。
“朗兒,不得無禮。還不快向木羽兄弟賠禮。”柳誠禮板起臉來,喝住了妹妹。
“我偏不。”月朗小嘴一嘟,脖子一擰,挑釁似地瞅著那白衣少年。
此刻木羽飛傑也一臉忿忿地望著月朗,心想:“這柳家小姐還真刁蠻,哪裏像哥哥平日裏形容的活潑乖巧。長得麼倒還可以,隻是還不及我雪菡姐姐一半好看。俗語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應該就是說她吧!”想到這飛傑抿嘴偷笑起來。
“你敢笑我,有本事你今天贏了我禮哥哥和儀哥哥,拿個第一給我看看。”月朗被木羽飛傑那鄙夷的目光看得心中火起,一張小臉氣得通紅。
“飛傑,不許無禮,你驚擾柳家妹妹在先,快賠個不是。”木羽飛豪看到月朗氣呼呼的樣子忙教訓起自家兄弟。
“哥,禮我剛才已經賠過了,是這柳小姐不依不饒,小弟告辭了。”說罷調轉馬頭如離弦金箭一般向林子裏奔去。
“柳家兄弟、月朗妹妹不要見怪,我這兄弟自幼最受父母寵愛,所以脾氣倔得像頭牛,我代他向你們賠不是了。”見弟弟跑了木羽飛豪有些過意不去,忙向柳家兄妹賠罪道。
“木羽兄別怪飛傑,是朗兒不對還請見諒。”柳誠禮也忙向飛豪道歉。
看著哥哥與木羽飛豪互相道歉,柳月朗心裏怪不好意思的,她從哥哥馬上跳了下來,朝著木羽飛豪行了一禮說道:“剛才都是朗兒一時任性,還望木羽哥哥多多原諒。”
“月朗妹妹快別這麼說,是飛傑不對,一會兒我讓他給你賠不是。”飛豪也忙跳下馬來對月朗說道。
“隻要木羽大哥不怪罪朗兒,朗兒就很高興了,至於旁人的道歉月朗可受不起。”說完月朗向自己的香車走去,走了幾步回頭嫣然一笑說道:“哥哥們,你們還是顧著自己的正事吧,再遲恐怕赤金弓就成了別家囊中之物了。我今天來可是為了一睹你們的風采,定要把赤金弓拿回家去的”。
“既然朗妹吩咐,那麼今天是非贏不可了,走……”柳誠禮聽妹妹這麼說,立刻豪情萬丈。在馬臀“啪”地拍了一掌。一陣急風,三個男孩子猶如離弦箭一般沒入林中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