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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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指間,泠落出現在了一片櫻花樹下,風吹過,滿目粉豔飄落。踩著滿地失去生命的花瓣,感受著闊別已久的氛圍,心裏是淡然的哀傷。
    金綠色的哀傷比陽光更刺眼,一滴滴得剝落著,“哥哥,我回來了。”笑容浮現在泠落白皙的臉上,他伸手觸摸著一棵繁花滿枝的蒼鬱之樹,白皙的手掌摩膩著帶著塵埃的樹皮。像是在懷念,卻更像悼念。
    很久以前,這裏有歡聲,有笑語,有四葉之球的彈起彈落,更有稚嫩之聲所道出的誓言。孩童的記憶銘刻於心,而戰爭的慘痛卻也無法忘懷。
    雲朵飄浮著移動,帶著回憶僵直在那過去的長河之中。
    彎下腰,指尖漸漸聚集光亮,灑下綠意昂然的大地,就像是指引的晨星一般,閃耀著。蜿蜒著向夢想的彼岸走去。
    泠落尾隨著前進,臉上笑意越濃,眸中哀傷越深。
    這一切所代表的僅是——無法挽回。
    泠落所尋之物,乃是他父王所唯一留下的東西。也是泠落最不願,而現在無法不去碰觸之物,一件使他化身成魔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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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宮殿內,彩虹中最後一色的消失,美麗便不複存在。
    斬夜凝視著手中那一屢柔順的發絲,眼神格外柔意,“落兒,這是誓言。”落下輕輕的一吻,滿足的笑了,笑容天真而爛漫。隻見他拉了拉及地的長袍,帶動出一條好看的弧線,緩步離開這魔落宮內最華貴的宮殿。
    踏出殿門前,斬夜悄然回首,眼神是不屑與輕蔑,一揚手殿門轟然而闔。
    漫天大火肆意蔓延,隻有一個人笑了,鮮血如泉湧一般而他卻依舊微笑,“落兒,為何你真的走了呢?”看著眼前的身影逐漸消失,他卻依舊呆呆的重複這句話。
    也許是神的眷顧,他奇跡般的存活了下來,過著忍辱偷生的日子,隻是為了尋求一個答案。
    如今,他回來了。
    意氣風發的出現於光明之下,站在權利的最頂峰。然而,他需要的也隻是一個簡單的答案,哪怕沒有言語的傳遞。
    一陣凜風襲來,斬夜揚手畫起弧度撐開保護結界。紫色發絲無力的垂落著,像是在哀鳴那無法避免的酸楚,更像是為主人的落寞而悲泣。
    步伐變動著,落下一個個深埋於泥土之中的腳印,掩埋了無數生命的萌芽。
    斬夜憎恨泠落,卻也比任何人都愛他,滲透於骨髓的愛,銘刻於心靈深處的恨。他是自己唯一,也是最愛的弟弟,從小嗬護他,保護他,甚至甘願放棄王位。
    想到這裏,斬夜笑了,如四月春風一般溫暖,這一切,泠落並不知道。他總以為命運要求他成為王,卻不知道這一切隻是緣於愛。
    斬夜從小看便看透一切是非恩怨,他懂得如何去獲得幸福,更加明白如何去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於是,他便把一切最好的留給了泠落。
    可是他錯了,適合他的,不一定適合泠落。本以為帶來的會是幸福,而結果卻是翻天覆地的毀滅。
    泠落的房間,盛開在巨大建築群中。
    幽藍燈光撒落一地,影子斜斜倚靠窗台,空洞無物的金綠依稀帶著渴求,木然的神色昭示著時間流轉的坎坷道路。
    泠落使用迷離之術,創造了另一個泠落來掩蓋自己的本體。
    紫色閃耀著,佇立於門外,偷偷窺視著裏頭的一切,“落兒”,聲音宛然飄逸,“我一定會把一切最幸福的事物都給你找來,隻要你不再離開。”頓了頓,“王位是屬於你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如果你想要,我的命也是屬於你的。”這些是真心話,是斬夜對泠落所做出的承諾,他是真心愛著泠落的,無關血緣,隻是單純的愛,隻是可歎的悲哀。
    從那纖細的夾縫中,斬夜無法看清一切,但他依舊說著,“我希望看著你的微笑,在陽光照耀下奕奕而行,即使在火光四起的瞬間,你的微笑依舊可以代替一切。如果……”斬夜輕聲的低喃著,用順風之法把話語傳送入內,“如果你活得痛苦,而無法自我了斷,那我……”
    聲音停頓片刻,似在醞釀著,屋內窗邊,有個身影慢慢出現於視線之內,隻見泠落一揮手,床上之人便消失不見。
    “我會殺了你。”斬夜的聲音輕幽不帶殺氣,但卻堅定無比,就如那萬年之雪,再烈之焰火也無法使之消融。
    泠落剛站定,身體陡然僵硬,方才五字已全數入耳。原來哥哥還是無法原諒自己,聲音帶著淡然響起,“哥哥,我明白了。”六個字,錯過的竟會是永恒的誓言。
    一切的愛消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一切的絕望開始萌芽於轉瞬即逝的片刻間。
    手指撫摩著流光異彩地熒珠,那冰涼的感覺立即沁入心脾,泠落似乎又看到了父王那雙慈愛的眸子。父王,我總以為不會有用到它的一天,總在逃避眼前的事物,可現在才發現,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
    很久以後,世界開始步入滅亡,吟唱的歌謠從遠古的夾縫中盤旋而息。一位有著滿頭絳紫發絲的男子屹立於蒼穹之巔,他靜靜凝望著逝去的歲月,聆聽著風眠的無言。終於明白了那紫色發絲背後所隱藏的深沉愛意。淚水滑落,濕潤著幹涸的土地,湮沒了一段曆史。
    斬夜含笑點頭,慢步著離開,心裏甚是喜悅。泠落明白了他的用心,他們可以回到過去,回到那幸福的時光了。而他卻不知,這隻是一個神給予世人的破滅之夢罷了。錯過的,是絕對無法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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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落宮正殿的走道上,光氳若隱若現,瞬間四散而去,“到了。”明藍張揚著舞動,“怎麼怕了?”帶著一絲嘲諷,涵轉身對著紗依笑笑,“我可以送你回去。”她後悔了。因為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是多麼不願紗依見到泠落。如夕陽落山一般,永遠不願與銀月交輝。
    “泠落在哪。”冷冷的語氣,紗依從心裏厭惡眼前之人,火紅更加耀熠。
    “別著急,跟我來。”即使後悔,即使不甘,她也不願意泠落就此死去。涵其實並不明白,並且永遠無法明白這哀傷背後的羽翼是如何展翅翱翔的。
    紗依淡然得笑著,一手負於背後,跟著涵往目的地走去。她的目的很簡單,救了泠落,親手殺了他。
    在雪原之上,她就明白了一切。她堅信自己可以微笑著看鮮血蔓延,讓那溫熱滋潤自己那有些枯竭的心靈,並不是單純的尋求安慰。熒火一般的光芒點點彙聚,隻消前麵之人有異常之舉……
    “別擔心,一定會讓你見到泠落的。”像是看穿了紗依的想法,涵直接道破,既然命運的輪盤已經轉動,還有什麼理由去阻止一切呢。
    拍了拍手掌,“記得你說過,不願死第二次。”紗依有些鄙睨得斜了涵一眼,笑容不帶感情的綻放。
    聞得此言,明藍瞬間僵硬,“其實錯了……”聲音輕細,被熏風帶著飄向了遠方。涵不是怕死,而是不願重生第二次,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死去。隻是她知道,自己永遠也無法真正的迎接死亡。
    曾經,涵一直祈禱著可以永遠的生活下去,陪伴在泠落身邊,永生永世。如窗外那棵櫻花樹一般,花落紛飛的陪伴著那永遠不在轉身之人。
    時間悄悄的流逝著,按照預定的軌道。神埋下了一粒種子,精心照料後,需要的隻是等待而已。
    行到回廊時,涵的腳步瞬間停止,並迅速念動咒語,紗依周身馬上出現了一個明藍色的結界。“斬夜。”涵上前一步,帶著微笑,“打算怎麼處理?”
    紗依本欲打破結界,但當她看到出現在回廊盡頭的斬夜時,便明白了一切。原來涵是在保護自己,帶著迷惑,按耐著。
    “沒有打算,吩咐人好好照顧他。”說著往紗依所在的地方走去,“小老鼠,還不夠隱秘哦。”在擦身而過的時候,斬夜輕聲丟下了這麼句話。
    紗依旋即一愣,胸腔的紅果子劇烈跳動著,就像要破胸而出一般。此人甚是厲害,竟能如此簡單的識破這幻海迷夢,法力定在她們之上。
    斬夜微笑著離開,似毫無發現一般,帶過一陣風,人消失在花海盡頭。
    涵呆愣著,斬夜竟會回答,而且還如此說,這代表了什麼,難道……不好,得趕快過去,剛踏出一步便又停了。這會不會是試探?按照斬夜的性格絕不會這麼輕易結束一切,是不是有意考驗自己?還是……回頭望著紗依,一個響指,結界便成為了泡沫,飛逝於陽光之下。
    大陸另一端,代若宮。乃為十年前攻陷魔落國之國。
    澄碧藍天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雷鳴交加的玄黑之色,代若宮全數籠罩在黑暗之內。燈火明亮亦不及閃電來襲瞬間,銀色長發包裹周身,低糜行走如行屍走肉。
    飛花灑落一地,香異之味撲麵而來,琉璃宮殿四處曜彩,盤龍霸據朝鳳囂鳴,花式繁複,帶著一絲涼意流落各地。光亮逐漸明晰,彩色亦紛呈,更甚者竟有不合常理的暖意飄逸。此處乃為輝奕殿,代若王之寢宮。
    踏著滿地即將流逝的生命,悄然進入那虛幻無度之門,佇足不前,聆聽悵然之音,“知道該怎麼做了嗎?”幽幽之聲帶著絕塵之音,顯然說話之人為男子。
    “是,屬下明白!”一個沉穩且帶著威嚴的聲音即刻接棒響起。
    “我沒有屬下。”此言一出,隻見那地麵之上的倒影陡然一怔,很顯然此人正是那下跪之人。
    “是!”有些顫抖的回答,仿若眼前之人是索命神煞一般。
    鈴音不再響起,水滴之聲清脆悅耳,“怎麼,你很怕?”言語之內帶著嘲諷,卻聖潔無比。高雅之上的玄雪,矜貴之末的黯瀾。
    跪者艱難地抬手撫上額際,“不不,當然不是!”極力辯駁著,身子不住顫抖,猶如在冰封雪原之上一般,煎熬忍受著。對於眼前之人,隻肖對他說錯一字,那麼自己便會永遠成為過去,遊蕩於曆史之中。
    衣袍開始翻飛,整個人猶如光明的化身一般,所有黑暗被驅逐,所有星辰之光被掠奪,“記住,殺了他一切就是你的。”
    鋪天蓋地的幽暗瞬間占領琉璃宮,一甩手上的汗液,交響曲頃刻奏起。
    本跪於地上的男子正欲攀著牆壁而起,但身子竟有些痙攣。於是乎幹脆坐於地上。轟隆之聲掩蓋一切,閃電劃過照亮四方。而代若王卻在想著那句話:記住,殺了他奪走一切。
    銀色於月色融合,絲絲涼意彙聚一處,“殺不了,死的就是我吧。”笑聲從殿門內傳出,配合著萬物祈禱之聲,帶來無限殺機。
    浮雲之上,方才消失的男子一晃出現於眼前,擁有一頭黑發的他一直屹立於蒼穹之巔,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操控世間一切,“親愛的,這就是你逃離我的代價。”舐血本性無法掩埋情根深種,“我愛你,為何你要逃離,我親愛的……”冥獄之風吹散靈魂,哀傷開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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