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 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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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都市的夜,猶如白晝,卻還是漆黑。
這是夜的都市,繁華喧鬧,卻充斥著無盡的冰冷。
馬路上車燈融成了海洋,川流的燈海裏攙雜著點點紅光,藍光;高樓上大半窗戶裏還亮著燈,一眼望去,猶如不盡的星點,酒店、酒吧、舞廳等招牌被懸在高空閃耀著光,街道上的霓虹燈流溢著陌生的色彩,因為是冬天的關係,街上的人極為稀少,可笑的是地上還有幾片被吹動的廢紙。
突然,一個身影從看不見的街的盡頭飛奔而來,風在他耳邊嗚鳴、咆哮!鑽進他衣服裏麵,仿佛要侵蝕他的一切。
天!——有旁人看到這狂奔的人!——這人是不是傻了?
但,誰都不知道那人此刻的心情如何——那隻能用激動來形容!此刻的他,甚至可以說是處於瘋狂的狀態!
他已經盼那架鋼琴盼了十三年零三天的時間,那架他爸爸在他五歲時因為要還債而賣出去的古老鋼琴!現在還在古董店裏安靜地睡著,這簡直是他的幸運!在這十三年零三天的時間裏,居然沒有一個人提出要買,或許是因為那鋼琴沒有了價值了吧,但,那鋼琴對他來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呀!
那是因為——他的父親,在臨死前,仍在喊著“提斯”——那架鋼琴的名字!那架鋼琴,是他父親生命的靈魂,他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幫助已歸天堂的父親拿回本該屬於父親的東西,同時,也是拿回他的靈魂——他的“提斯”。
還有那個父親的心願,他必須完成的父親的心願。
他從家庭經濟開始好轉的那年,也就是他十歲那年開始,他學鋼琴,想要為了有病在身的父親,用“提斯”彈一手流利的琴,可是,他鋼琴十級了又如何?一切都晚了,他父親去世了,他們家也為了父親花了不少錢……但,起碼,到現在他還是不想放棄,他堅信,他的琴聲,可以隨風,飄到天國,他堅信,隻要有愛,人間也有天籟的存在。
因為信念,他,仍然在狂奔著。
在他的小小世界裏,裝不下城市的冰冷,因為那裏已有幾乎滿溢的高興與興奮;但卻在下一秒,他突然來了個急刹——很不幸的,一個紅綠燈阻隔了他奔往古董店的去路。
就這一兩秒,不差什麼!闖紅燈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可是,那古董店的拍賣物品可是隨機變化的啊!加上那裏在全國有那麼多熱線,就不怕會有一個找死的和他扛上?
他內心掙紮著,有兩種不一樣的勢力對抗著。
可是,他最終還是放開了腳步,選擇了第二種——衝動。
衝動往往會使人鑄成大錯。
……
……
嘀——嘀——
吵雜的喇叭嗚鳴聲,死神在半空中的尖銳嘲笑。
好幾輛黑色小轎車急速停了下來,擋在了路的中央,隻看伶仃的路人張望了幾眼後,就也搖搖頭走了,嘴裏還說著些什麼。
他那如同彼岸花般美麗妖冶的鮮紅色流淌著,一張蒼白的麵孔,平靜得駭人,那人似乎在睡著,隻是這一覺,永遠……永遠都不會醒來。
很遠處,一個人,在默默地念著,是這樣念的:
血啊……血啊……
流吧……流吧……
彼岸花兒,罌粟花兒……
飄吧……
飄到那個遙遠的地方
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