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一顆幸福的子彈  Chapter 1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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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1
    白天
    “還會打偶數嘛?”我推開麥克風架子,看著文森。
    “我樂意就奇數你有意見?”文森停下節奏,嬉皮笑臉。
    “你媽逼!”我笑罵,“存心不讓爺舒服是吧?”
    “你看你,白天,你能不老上火嗎?”誌高說著走了幾個音階,“我去偶數行嗎?”
    阿傑抱著吉他樂,“你們倆合謀的吧?不帶欺負壽星老的!”
    “就你丫最壞。”我摟著阿傑的肩膀拿過了他手裏那聽啤酒,“你是不是恨不能一分鍾提醒我一次我又老一歲?”
    “急嘛啊,不老那是妖精!”
    “不對不對!”誌高也過來搶酒,“燕兒姐姐就不老。”
    “誒,今兒喊燕兒了嗎?”文森擰開水瓶兒。
    “沒。”我坐在了地板上。
    “翻車了?”誌高摘下貝司。
    “是挺久沒看見燕兒姐姐了。”阿傑搭腔。
    “都拎起來,甭找茬兒偷懶,文森你丫要再胡打我把你塞鼓裏,趕緊的,要這操行新歌兒就別演了。”我點煙。
    “這不逗你玩兒嘛!”文森說著給了鑔片一下,“走著!”
    阿傑的吉他起來,誌高也把酒放下了,不鬧了。
    今天是我25歲生日,又老一歲,又混過去一年。飛哥組的今兒晚上的party,請的基本都是我們朋友,不收門票,供應啤酒,有蛋糕,但那是演出結束後。演出還是要收票的,價格跟平時周末一樣40。今兒是我們專場,BB樂隊暖場。我們是頭一次做專場,飛哥跟我們說的時候我說你別特意照顧。其實我知道他照顧不著我們,飛哥仗義歸仗義,但賺錢才是第一位。他這次提出專場又提出給我慶生,我知道,是他有利可圖。換句話說,我假客氣,我知道enjoyme算是地下圈兒一腕兒了。比如前幾天收到十一音樂節的邀請我們也沒怎麼驚奇,應得的。樂隊組了快三年了,演出也有一年多了。最開始我們都是寫歌兒、排並不急著露麵,我希望一切都有準備不倉促。當初joinme讓我學會太多。
    今天下午三點我們就過來了,一是活動活動,二是因為今天有幾首新歌,大家還是再碰碰心裏有底兒。
    我們樂隊這四個,看著都不著調,其實沒人不認真,就是絕大多數時候鬧起來就開始瘋罷了。
    新歌兒五首四首我寫的,另一首阿傑貢獻。我都挺喜歡的,也希望今兒首演順利。第一次專場不說,告別24歲我也不想有遺憾。我是故意沒叫燕兒,我承認。我有些疏遠她,我也承認。都是因為何岩。我想讓他過來,看演出,陪我過完24歲最後一天。不過到現在我也沒給他打電話,說不上為什麼。
    “白天!”一鼓槌兒飛我腦袋上,這叫疼,“你他媽剛損我半天,這會兒你丫調兒呢?都差了兩拍了!”
    “操。”我胡嚕一把臉,無奈了。我最近動不動就走神兒。多數走神兒又是因為想到何岩。
    我不知道我倆是怎麼回事兒。上禮拜我沒找他,他就真沒搭理我。我應該禮拜二過去的,沒去,他問都不問。我是故意沒去的,我就看他能聯係我一下不,結果真讓我猜中——半句話沒有。
    我倆有什麼改變呢?
    我曾一度以為有,實則還是三年前那操行,沒有。還是我讓他幹嘛他幹嘛,不搭理他他絕不招我。
    我不知道那次他那麼……到底是為什麼。我還以為那說明他喜歡我,甚至比三年前更甚,現在看來,純屬我抽瘋。其實想也知道,但凡他要是還喜歡我,他不會走,或者即便走了也會回來,而不是那麼被我遇見。
    每每想到這裏我說不上來為什麼我熬頭,反正就是不爽,並且很憤怒。還無處發泄。鬱悶。
    “趕緊,再來,今兒撞鬼了!”阿傑扒拉了幾個泛音。
    我聽著吉他的旋律,緩緩開口:今天的你很漂亮,今天的你還是傻笑,我想帶你出門,可你說你想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不知道在哪兒……
    誌高的貝司忽然斷了。
    我們仨一起瞅著他。
    “幹嘛幹嘛,吃人啊!”誌高被我們仨估摸給盯毛了。
    “你丫什麼路子?”我給氣的,“一個鍾頭了,這首《伴兒》就過不去了是吧?”
    “不是,我是忽然想到……”
    “想什麼?”我挪開了麥克風,省得跟大喇叭廣播似的。
    “你丫怎麼想起來寫這麼一首歌兒?”
    誌高的問題把我問住了。答不出來。就那天下雨,扒拉完《yesterday》得瑟出來的,找和聲的時候我眼前就何岩那張臉。
    “這是豐富音樂元素,偶爾咱也得溫柔一把不是?”阿傑樂,“吉他感人吧?爺想了好幾個晚上呐!”
    “我就覺得這不是白天風格。”
    “哪兒那麼多廢話,趕緊,後麵,這都四點半了!”
    “走著!”文森又敲了一下鑔。
    “那裏有亮麗的霓虹,可惜你一直停留人群中……”我繼續唱,然後莫名就煩躁了,“操,我出去抽顆煙!”
    “你媽逼!被詛咒了啊?”阿傑飆了。
    天兒已經熱的不像話了。我從rocklivehouse出來就被熱浪當街擊倒。下午四點半快五點,腳下的水泥地似乎都被烤焦了。大街上人不多,一是溫度高吧,二是今兒周六,沒人朝九晚五奔。
    點煙,拿著手機,思想鬥爭半天,然後聽到裏麵傳出來誌高巨大的貝司聲,操忘了關門。看來他們都挺認真,排《閃亮大城堡》呢。這歌名兒我起的,阿傑樂了仨鍾頭都不止。本來嘛,反諷得有個對比不是?
    抽了兩顆煙,沒繃住,給何岩撥了電話。
    何苦較勁?我不是想叫他來嘛。
    “喂?”
    “嘛呢?”
    “玩兒遊戲呢。”
    “存盤,出門兒。”我吐出一口煙。你還玩兒?我本來惦記讓何岩晚些過來,現在改主意了。
    “哦,去哪兒?”
    “怎麼著?聽你這口氣很不樂意?”我更上火了。
    “沒有啊,我去哪兒找你?你家?”何岩立馬換了一副賊無辜的口氣。
    “想來我家幹嘛啊?”我就不能不擠兌他。我也沒辦法。
    “嗬嗬……外麵不是熱麼……”
    這句算他擋的聰明。
    “你們家這邊兒這pub。”
    “行,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到。”他回答挺幹脆。
    我掛了電話,抬頭看那太陽,還沒打算滑坡。
    我不懂何岩。
    我頭一次為不懂他感覺懊惱。
    又點了顆煙,我沒進去,就蹲在路牙子上等他。
    “誒。”十多分鍾後,何岩的聲音從後麵兒傳進我耳朵裏。
    “操。”我被他嚇一跳,就說他背後靈吧?“你誒誰呢?我沒名兒沒姓兒?”我真不是叫他出來罵他的,可是吧……我一看他沒事兒人似的眯眯笑那勁兒……
    “嗬嗬……蹲這兒幹嘛呢?外麵兒這麼熱。”他說著遞給我一冰棍兒。
    “叫我名字。”他越退讓我越跟他較勁。
    “嗯,白天,吃吧,一會兒全化了。”他把冰棍兒又往我跟前伸了點兒。
    “隻叫我名字。”我按住了他的手腕。
    “白天。”他笑著,還歪了一下兒腦袋。
    我看著他,想也沒想就吻上了他。他嘴裏涼涼的,還有蘋果的味道。
    “白天!你瘋了!”何岩使勁兒推開我,緊張的四周看了看。
    “過來。”我把他拉到了身邊兒讓他坐下,“禮拜二我沒過去你幹嘛不問?是覺得解放了嗎?”
    “我……我以為你……你不是有女朋友麼……我……”他唯唯諾諾半天沒說一句囫圇話。
    “女朋友?”我徹底驚了,哪兒來的女朋友?
    “嗯。”他使勁兒點點頭。
    “誰跟你說我有女朋友?”我態度還是那操行,可是心裏一下鬆了,原來他不是不想找我。
    “我上次在你家都看見了……女人用的東西。”他大眼睛對著我眨巴眨巴。
    “你覺得我可能有女朋友嗎?”我點煙。
    “怎麼不可能?你長得又不差,唱歌兒又好聽。”
    “你他媽何岩……”
    “啊?”他一臉無辜。
    “沒事兒。冰棍兒自己吃了,吃完咱進去。”
    “我都吃了一路了……你要不吃,我扔了。”
    我看了他一眼,把半支煙拋出一條曲線,咬上了他手裏的冰棍兒。
    何岩
    今兒是白天的生日。意料之中也好,意料之外也罷,反正他給我打了電話,叫我出來見他,到了pub跟他們樂隊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就沒我什麼事兒了,我坐角落裏,看他們排練,聽著他們其中誰犯個錯誤,大家一起上去罵。
    我的手一直放在包兒裏,捏著那個小盒子。那是一隻耳釘。
    前幾天上淘寶,隨便看了看,我不知道我怎麼就點開了耳釘的搜索頁麵,更不知道這個耳釘為什麼能吸引我的視線,反正,一眼看上去,我覺得,它適合白天。恰巧白天生日要到了,按常理,該送點兒什麼給他吧……他身邊兒半個親人都沒有,能記住他生日的還能有誰呢?也許因為現在我也是一個人,所以我好像更明白那種感覺,越是這種日子,就越希望有人能為你做點兒什麼,哪怕是一個對自己沒有意義、毫無重要性可談的人。
    看了耳釘的放大圖片,銀質底拖兒上麵兒是黑曜石螺旋狀盤亙著中間一顆暗紅色形似血滴的紅瑪瑙。照片兒拍得很不錯,整個兒耳釘看上去做工精細,體積也不大,想想,跟白天現在經常佩戴的耳釘應該大小差不多。
    可這價錢……
    要是我不買PS3,那麼我的預算裏還有兩千左右可以自由支配,買這個耳釘足夠了。可如果我買PS3,那兩千不能動不說,下個月薪水裏我還得再添上一千多才夠。
    算了,反正PS3部分是小蛇負責,短期內我還是以360為主。當時這麼想著,我就把耳釘給拍下來了,店主馬上就跟我確認了一下兒,我支付,他發貨,昨天收到,看了一下兒,不錯,還有寶石鑒定證書,貌似這麼一小顆瑪瑙石還真是大有來曆,反正我也不太懂,是真的就行,要麼我就虧大了。
    然後就是現在,我攥著耳釘盒子,愣是沒敢拿出來給白天,捏了一手的汗。其實剛見著他,給他棒冰的時候我就想順帶著把盒子一起塞給他,可他那樣兒,又有點兒倒毛似的,挺嚇人。
    一直到了晚飯時間,我始終坐在那兒,白天也沒跟我說上幾句話。他既然要排練,還叫我來幹嘛?我實在有點兒琢磨不透,但,好像又覺得挺正常。他向來對我說什麼做什麼都不需要理由。
    飯是在pub旁邊兒不遠的一家快餐廳吃的,白天跟樂隊裏那夥兒人邊吃邊瞎聊,我坐在誌高旁邊兒,白天的對麵兒。吃飯的時候,他時不時抬頭瞟我一眼,他看我,我就對他笑,然後他就低頭。可能他是怕被朋友們看出點兒端倪吧,我想,要是擱平時,沒外人的時候,我這麼頻繁對他笑,他一準兒罵我。
    八點演出開始,我趁他們準備去後台的時候,把白天拉到一邊兒。這會兒光線昏暗估計也沒人會注意這兒。
    “嘛呀?”
    “這個,給你的。”我把跟手裏攥了半天的盒子塞到白天手裏。
    燈光暗,他定睛看了半天,沒打開,“什麼東西?”
    “今天不是你生日麼……耳釘。”
    他一下愣了,“你……記得?”
    他這麼一問,換成我愣了,我當然記得,樂隊散夥兒前哪年的今天我沒送禮物?他忘了?剛想到這兒,他就湊了過來,離得我特近,我嚇一跳,生怕他要吻我,這兒可是公共場合。然而,沒有,他貼著我耳根說:“戴上。”
    我按他意思,從盒子裏拿出那枚耳釘,把他原先的那個摘下來挺順利的,可新的想往上戴就沒那麼方便了,我捏捏他的耳垂,隻能憑感覺去摸索耳洞的位置,然後一點兒一點兒試探著,費半天勁才給他戴好。
    “好了。”我把手拿下來,順便把從他耳朵上摘掉的耳釘放盒子裏,蓋好。
    “何岩……”他說話聲音特小,pub音樂又特大,我聽不清。
    “啊?”我意思讓他重複一下兒,結果他抓了我屁股一把,啥也沒再說。
    白天進去前把我帶到小鬆跟老徐盤踞的桌子那兒,讓我跟他們一起,我跟小鬆和老徐寒暄了幾句,舞台那兒音樂是突然起來的,我們一起把視線轉過去,不是enjoyme,大概是暖場吧。
    果不其然,這夥兒人沒一會兒全撤了,換白天他們上來。我明知道這兒光線看不見,可還是一直盯著白天的左耳。
    貝司開場,其他幾個跟上,白天,還是那個我所熟悉的動作,我三年前總是站在白天的身後看他,而今天,作為觀眾,從正麵看著他兩手隨意插進口袋,頭略低迎著麥,整個身體還是那樣兒,跟著節奏微微搖晃著,此刻他的身上沒有一絲狂野的成分,可他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與音樂一起,混合成不羈。
    看著他,有那麼一瞬,好像時空錯位。
    我仿佛又站在了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手裏抱著貝司……
    “齊活兒!”白天撂下話,我們全體散架,累啊。
    “啊~得,今兒排練挺順利的啊~哈哈哈哈~”大力傻樂。
    K收鼓槌兒,白天遞給我一瓶兒礦泉水,我對著嘴往下灌,他順手把胳膊往我肩膀上一搭。
    “誒,我貝司有進步麼?”我胳膊肘子頂頂他腰。
    “非想聽我說你天才?”他笑。
    “實話實說就成。”我特認真看著他。
    “牛逼。”
    ……
    那是一次平常的排練,一次排練後平常的對話,可那會兒,我跟他就是能相處得那麼融洽那麼真誠,我本以為隻要站在他的身後彈我的貝司,隻要他和他的樂隊需要我,我就會滿足。我低估了我的欲望。
    不想回憶,可舞台上的白天吸引著我的視線,我沒法兒不看他,可我看著他,就無法阻止記憶裏的片段湧進腦子。
    是我鬆懈了?是白天這麼高段的玩兒法已經擊潰了我的心理防線?何岩,難道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麼告別白天,告別過去的?何岩……
    但……白天真的隻是在玩兒嗎?或許,他不是……或許他真的不是?
    “誒,燕兒姐姐來啦?來來來過來坐,這兒有地兒!”
    老徐突然對門口招手,我定了定神,也回頭朝門口看了看,光線雖然昏暗,可仍舊能看出來,是個美女,身材嬌小卻玲瓏有致。
    “帽兒,喊姐姐。”被老徐叫做燕兒的女人跟我們一桌兒坐下,挺豪爽拍了拍老徐肩膀,又笑著跟小鬆招呼。
    “得,姐姐,您怎麼來這麼晚啊?你小情郎都唱上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兒,燕兒往台上看過去,隨即咯咯咯笑開了。
    “誒,燕兒,這何岩,白天的老朋友。何岩,這燕兒,白天的妞兒。”小鬆在我跟燕兒之間介紹了一下兒,我扯出個笑臉對燕兒點點頭,她歪著腦袋笑著看我,沒說什麼,我覺得她應該問,比如白天的老朋友她怎麼沒見過沒聽說過,可她對我隻是笑,笑完又跟老徐互涮去了。白天,跟她說起過我嗎?這想法真自虐,說的著嘛!
    白天這是什麼意思?叫了我,還叫他女朋友?對啊,這種特殊的日子當然要跟女朋友過才對,我又算他什麼呢?叫我來惡心我?還說沒女朋友,嗬。這就是屋裏大堆化妝品的主人?
    何岩,你可笑不可笑?剛才居然還在動搖?白天當然是在玩兒你,他有女朋友,他女朋友叫燕兒,漂亮,豪爽,這樣的女孩兒跟白天才搭配,你算什麼啊你?玩具!玩具懂麼?玩具!!
    我說我要上廁所,走到牆角,在暗處看了會兒白天,看了會兒他的樂隊、他的表演,而後,走出了pub。
    是個月明星稀的悶熱夜晚,我默默往家走,聽著自己的腳步聲。
    走到家,關上門,仰麵躺在床上。
    感覺到眼角有淚滑落,我閉上眼跟自己說,何岩,忘了吧,何岩,你能忘,三年前可以,現在,仍舊。
    可眼淚停不下來,就一會兒,我不哭,我隻是流淚而已,一小會兒就成。
    不知道就這麼躺了多久,渾身粘膩。然後是敲門聲,該死的……
    我爬起來,胡亂抹了抹臉,“誰啊!”
    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白天?
    眼眶又開始泛酸,視線又一次模糊,我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個樣子,從來都不想。
    “你丫……”白天本來一張憤怒的臉忽然就軟了。
    “你來幹嘛?”我壯著膽子質問,可說出來的話,鼻音特別重。
    他什麼也沒說,拽過了我,力氣倍兒大,我以為他要打人,畢竟就那麼跑了,巨不給他麵子。沒想到……
    “你媽逼,我最怕人哭。”他抬起了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睛,而後濕潤的眼睛感受到了他濕潤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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