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過兩個星期，我基本上就能在程弋的監督下，在家門口那條人很少的路上開車了。不敢開車上公路，交通規則這塊兒我還有點沒整明白，用程弋的話說，這個時候我上公路，絕對是一馬路殺手。
    因為是暑假，程弋不上課，每天從早到晚得陪著我，也不出去玩兒。CC露臉的次數很少，有時候大早晨能在頂樓露台看見他發呆，有時候我正睡覺他就跑到我房間去和我膩歪一會兒，有時候我正做著飯，他就突然出現跟程弋在一起玩遊戲機。。。看見CC的時候，他總是很高興，可我就是感覺那是裝的。
    程弋偶爾會和醫生聊聊，然後告訴我醫生的意思。大概就是醫生在用藥物治療，CC犯癮的時候仍然很瘋狂，就靠那兩個大漢按著，而且醫生特別強調CC即使被允許走出房間，我們也絕對不能刺激他，否則他很可能會激動暴躁做出點傷人傷己的事兒。
    這五個幫CC戒毒的人，CC給的指示是，他們幾個歸我管。隻要我不說停止，他們就繼續硬性強製CC戒毒。雖然那個房間隔音很好，根本聽不到裏麵的動靜，但我總是很神經質得覺得我聽見CC在裏麵掙紮咆哮。
    當我再一次看著CC那邊的房間的時候，終於沒忍住，打開了門。
    倆大漢分別壓著CC的手腳，醫生護士都上去壓著CC的身體。CC扭動得很厲害，看見我進門就開始對著我喊。
    [你他媽快把這群傻B弄出去，給我煙！]
    [邵南，老子對你那麼好，你就這麼折磨老子！你給我小心點！]
    [南南，我求你了，讓我抽煙！]
    [給我煙。。我什麼都聽你的，給我煙！]
    [。。。。。。]
    醫生大聲對我說著什麼，我聽不懂，他衝我揮手，我才知道他是要讓我出去。關上門。。好奇心殺死貓，果然沒錯。我幹嗎要推門呢？真是自虐。苦笑。。
    [哥。。。]
    程弋窩在沙發裏揉著眼睛叫我，我走下樓坐到他身邊。
    [哥，你去看我哥了？]
    [恩，看了一眼被醫生轟出來了。]
    [特嚇人吧？]
    [還行，你別去看了啊，幼小心靈恐怕承受不住。]
    [哥，你眼睛紅了，想哭嗎？]
    [沒。。沒有。]
    我是很難受，眼淚是在往上湧，喉嚨也有東西噎著。可我不能在一一麵前哭吧？
    [哥，你心疼我哥呢是吧？]
    [。。。。。。]
    [哥，我肩膀借給你，想哭就哭吧。]
    程弋把身體靠過來了一點，我沒有靠上他的肩膀，而是趴在了他的腿上。很快，他的運動褲濕了一大片，特想哭出聲，可我就是跟自己較著勁，死不出聲。程弋摸我的頭發，跟我說話，這孩子是想安慰我。
    [哥，別難過。他自己做錯的事要自己承擔，咱們誰也代替不了他。。。哥，以後別進那個房間了。。。哥，過會兒他就沒事兒了，他罵你那是他不清醒。。。哥，沒事兒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突然意識到我這麼個大人，居然被一個孩子哄著，確實夠難為情的。抬起頭用手抹了抹臉，對程弋笑笑。
    [眼睛都哭紅了。]
    他的手伸過來幫我擦掉眼睛周圍的淚水。。。這動作過於曖昧了，雖然他還是個孩子，可我的性向提醒我需要跟他保持距離，別過臉，他的手放回腿上，摸著剛被我弄濕的褲子。
    [你。。。換條褲子去吧？]
    [說的就跟我尿褲子了是的。]
    笑，這小子。
    [一一，其實這事兒不是你哥的錯。]
    [什麼事兒？]
    [吸毒，不是他自己願意的。大部分原因，是為了救我。]
    [可Ken說，錯在他。]
    [你知道Ken？]
    [恩，我去找過他，他跟我說我哥的事兒是他的錯。後來我又問了我哥，我哥說誰都不怪，怪他自己。他欠Ken的。]
    [可如果不是我。。。]
    [好了，哥，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哥已經夠痛苦的了，你就別再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了。咱倆得高高興興等著他，對吧？]
    看著程弋，這孩子總是這樣，出其不意給我一個他很成熟的感覺。
    [一一，你不用每天陪著我，你該找你的同學朋友去玩玩。]
    [那你呢，你不也成天在家呆著。你就沒有想去看看的朋友？]
    他這麼一說，我到是想起了幾個人。彭疆和君君，Ken，還有李亦，他們幾個大概都還不知道我現在陪著CC戒毒這事兒。對了，還有洋洋。
    [怎麼樣？想起來該去找誰了嗎？]
    [好象是有幾個人，該去看看他們。]
    [你洗把臉，過會眼睛不紅了我開車，咱倆一起去吧，我也想出去透透氣了。]
    [你沒必要陪著我。]
    [哥，你嫌我礙事啦？]
    [不是。]
    [那不就得了，你還沒學會開車，多不方便。大不了改天你再陪我出去玩一次補償我唄。]
    這孩子還有一點像CC，很體貼。
    這些日子我知道我心理壓抑了很多東西。每次看見CC，他眼底的落寞讓我難過，他強裝高興讓我心疼，他晚上出現在我的房間裏，抱我，吻我，一到做愛我就隻能在上麵，他體力實在很差，身體虛得好象一陣風就能把他帶走。
    可這才是兩個星期。。。這麼短的時間我就覺得難以承受的話，那以後的日子又該怎麼辦？我一再提醒自己要堅持，可每當CC又被醫生叫回去，他留戀在我身上的眼神，他的一個回眸，我真的。。。挺崩潰。。。
    程弋總會想辦法逗我開心，講笑話給我聽，硬拉著我陪他玩遊戲，學開車，背交通法規，跟我學做飯。。。讓我沒空去想太多。可到了晚上，我還是要一個人躺在床上，好象是在等著CC，夜夜難眠。
    我首先聯係了彭疆，他叫我直接去電視台，大概問了一下，君君現在在電視台工作，說是晚上有個演出有君君讓我們一起去看。程弋聽了，跟我說，君君現在很有人氣的，還拿了本子找君君簽名。
    我從來不知道君君跳舞跳得這麼好，程弋在一邊興奮叫好，我卻傻了吧唧得問彭疆：這真是君君麼？他對我一笑。彭疆看著舞台上的人的時候，表情溫柔的能滴出水來了。這兩個人應該很幸福吧？粗魯的彭疆什麼時候已經愛上君君了呢？
    君君跳的應該是民族舞，他本來骨架就很細致，現在留了過肩的長發，穿著帶雲袖的服裝，乍一看像個女孩子在舞動，可仔細觀察，又能發現動作有力，是剛與柔的完美結合。
    演出完，我們一起去後台的休息室裏，君君看到我還是很興奮，抓著我的胳膊問東問西，程弋不僅得到了簽名，合影，君君還在程弋臉上親了一口，把小家夥給高興壞了。
    隨便聊了聊各自的近況，程弋和我就回家了。我還是不太放心CC，不敢在外麵呆太長時間。一路上，直到家裏，程弋都還興奮著呢。孩子就是孩子，揉亂他的頭發，又被他瞪了兩眼，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