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隻是當時 第65章 坎坷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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縈繞於心的人兒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陳沅江的激動可想而知,即便軍醫在珍完脈後告訴他,柳子盈已懷了兩個月的身孕。
自詹昱帶她來到丁零之後,因心病之故,柳子盈開始纏綿病榻,加之後來又被詹昱的侍妾聯手下毒,毒性攻心,差點累及性命,所以在她逃走的時候,身體還沒完全將養好,而陳沅江救下她的時候,她正奄奄一息地倒在戈壁大漠之中,命懸一線,亦是後來陳沅江命軍醫極力搶救,用盡了各種辦法,才將她從死亡的邊緣線上救回。
初聽到柳子盈懷孕的消息,陳沅江的內心不是不痛苦的,不過他很快釋然,既然已經有了選擇,何必還要計較過往!?雖然柳子盈從未告訴過他,在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關於她的過往,既然她不主動講起,那麼他便不會去問,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隻要她願意接納自己,願意和自己白頭偕老,那麼之前的一切皆不重要,即便是她正懷著的這個孩子,他亦會視為親生骨肉。
陳沅江精心地照顧著柳子盈,直到大敗丁零凱旋而歸,在柳子盈之事上,他雖然忌諱著皇帝沈顯,卻不得不帶她一起返回,因為他發現柳子盈的五感正在漸漸喪失功能,而軍醫的醫術有限,根本無能為其徹底醫治,他迫切地需要尋求醫術高超的大夫為她治病。
柳子盈身上所中之毒乃慢性毒,平日裏並無異狀,亦沒有特別明顯的不適反應,不過一旦累計成量,便會致命,因為她一至丁零便一病不起,故而素日裏總是湯藥不斷,這些湯藥恰巧在一定程度上克製了毒藥的藥性,減輕了毒藥最終應該發揮出的致命效應,但是毒藥卻侵蝕了她的五感,她開始漸漸失去味覺,正是因為味覺功能的喪失,詹昱發現了她中毒的真相,遂開始為她解毒,但她已經被人下毒多日,而此毒又藥性頑固,因此,若想徹底清除她身上所中的毒,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詹昱正妃放她走的時候,她身上的餘毒還未得到徹底清除,而她當時又一心逃走,哪裏顧得上解藥的繼續服食,加之逃跑又耗盡了她莫大的體力和精力,因此她身上未清的殘毒又開始發揮效應,故而陳沅江救下她還沒多久,她看東西的清晰度便開始漸漸模糊了。
陳沅江知曉此事後,頓時心急如焚,偏偏軍醫的醫術又有限,無法配出她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藥,所以待戰爭一結束,陳沅江便一刻不敢耽擱地帶她返回宛城治病,由於柳子盈身上所中之毒奇異,一般的大夫根本無能知其成分,所以無法配出解藥為她解毒。
沒有了解藥,柳子盈的病情便愈來愈嚴峻,因此無計可施之下,陳沅江想到了陸燮,陸燮此人,雖不是大夫,卻喜歡鑽研各種醫書及雜書,在醫術方麵有幾分怪才,果然,陸燮一來,柳子盈的病情便有了幾分眉目,不過彼時柳子盈懷孕已幾近六個月,她的視力下降得厲害,現下隻能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模糊景象,與此同時,她的聽力亦開始消褪。
對於自己的再次懷孕,柳子盈起初是不能接受的,她瘋了般地懇求軍醫為她開具能夠滑胎的湯藥,並做出各種危險的舉止,希望能夠意外小產,最終則被陳沅江製止,因為那個時候的她,身體甚是孱弱,若是強行落胎,對她的傷害將是致命的,再者之前她已經小產過,此次若是再強行小產,那麼她有可能還會永遠失去做母親的資格,所以在陳沅江一再的安撫和開解下,也可能是母性的本能使然,在最初的激狂過後,柳子盈開始平靜地接受了她懷孕的事實,雖然孩子並不受她待見。
而那廂,見到柳子盈的陸燮,開始矛盾和糾結,因為他不止一次地在皇帝沈顯居住的養心殿內見過柳子盈的畫像,他知道皇帝一直都在找尋柳子盈,但卻久而未果,隻是沒想到柳子盈竟被陳沅江藏在了自己的府中,而且還懷了他的骨肉,畢竟陳沅江此時還並未娶親。
一番掙紮之後,陸燮最終還是做出了選擇,雖然他並未親口告訴皇帝柳子盈之事,但是他卻技巧地在皇帝麵前提起了陳府的後花園,對其內的迤邐風景讚許有加,皇帝想不到古板的陳沅江竟亦有如此風雅的一麵,一時好奇興起,便順勢接下他的話題,提出假作他的隨從到陳府逛遊一番,最好先不讓陳沅江知曉,陸燮含笑允諾,暗地裏卻長籲一口氣,皇帝如此行事,他簡直求之不得,因為他還不想因為此事,與陳沅江為敵。
於是不日,假作陸燮侍從的皇帝便跟著他去了陳府,因陸燮近段時日常常出入陳府為柳子盈看病,因而兩人到達陳府之後,還不待他開口,陳府的管家便恭敬地將他迎入府內,陳沅江此時並不在府內,殊不知陳沅江的不在恰是陸燮的暗地作為。
一進入陳府,陸燮便裝作不經意地對陳府管家提出,想到後花園去觀賞風景,管家先是略略遲疑,不過想到此時陳沅江正有求於他,故而不敢輕易開罪,遂恭和地引二人去了陳府的後花園。
到了後花園,陸燮便借口欲自由觀賞,不讓陳府管家跟著服侍,陳府管家不敢拂其意,便應諾走開,陳府管家走後,陸燮便帶著皇帝在後花園內左轉右看,看似是在觀景,實際卻是在尋人,很快,陸燮便鎖定目標,一襲白衣的柳子盈此刻正獨自一人坐在一泓碧水之畔靜思。
自從知曉她的聽力亦開始下降之後,陳沅江便已嚴令下去,府內所有人行事都必須安靜謹慎,禁止喧嘩聒噪,以保證她在任何時候,都能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聲音。
因看診的婦科大夫建議她平日裏多多走動,如此才會有利於生產,因此柳子盈每日都會到後花園小走片刻,因不喜人多,每次出來散步之時,她都隻會讓一位婢女跟隨,婢女此下之所以不在,那是因為聞到花香,她突然想食蜜餞,自懷孕之後,她一直不愛食甜,所以此次外出之時,婢女並不曾攜帶蜜餞在旁,故此在聽了她的要求之後,不得不離開拿取。婢女離去之前還尤為擔心,怕她獨自待著會發生意外,亦是她對婢女一再地承諾,保證絕對不會亂走,會一直安靜地坐在湖邊等她,如此,婢女方才遲疑著離開。
婢女離開之後,柳子盈不由得輕歎口氣,世間之事,大都難以猜度,當時她之所以匆忙離家,那是因為父母將她的婚事議上了正程,欲將她許配給祖父故交之孫陳沅江,因記掛著能作出那等令她震撼字畫的韓澤,她匆忙逃婚離家,不成想兜兜轉轉,竟又遇到了陳沅江,且對她如此之好的陳沅江,即便她懷著別人的孩子亦對她情深意重的陳沅江。
輕風微拂,落英翩翩,麵前的女子一襲白衣,螓首蛾眉,仿若一幅純美的畫作,攝人魂魄,且讓人見之怔然。
因為安靜,柳子盈輕易地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遂詫異地轉過身來,婢女甫才離開,沒有那麼快便返回,她平心靜氣,凝力望去,雖然所見之物一片朦朧,不過她還是可以隱約地辨出,來人並非婢女,而是一位男子,因為此人身材高大,且一幅峨冠博帶的模樣,而陳府中的男子除了陳沅江外,還會有何人,如斯猜測著,於是她緩緩地站起身來,對著來人莞爾一笑:“你回來了,我還以為要等很久。”
乍然見到一直牽掛著的人兒,皇帝一時愣怔,許久都不曾反應過來,複聽到柳子盈言語,方才回過神來,他下移視線,目光直直地停留在了柳子盈高高隆起的腹部,臉色一時間變得十分難看。
陸燮此時一點都不敢大意,一聽到柳子盈認錯了人,遂馬上出聲解釋:“陳夫人,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陳將軍。”陳沅江隻是請陸燮過來為柳子盈看病,而關於他與柳子盈之間的事情,他什麼都不曾講述過,見陳沅江三緘其口,一副什麼都不願意多言的模樣,陸燮亦不便相問,所以對於陳沅江與柳子盈的關係,所有的一切都還局限於陸燮自己的猜測,他猜測著柳子盈可能是陳沅江金屋藏嬌的對象,懷的孩子亦是他的,因為他親眼見到陳沅江對柳子盈的珍愛程度,是多麼地令人吃驚,同時他亦為了明確皇帝心中的真實想法,故而試探著稱呼柳子盈為“陳夫人”。
果然,皇帝一聽到陸燮稱呼柳子盈為“陳夫人”,眉心蹙得更緊,同時,他身上的怒意開始慢慢凝聚,看向柳子盈的目光亦開始變得淩厲。
聽到陸燮如此稱呼她,柳子盈先是愣了愣,因不好過於傷陳沅江的麵子,所以亦就未曾出言糾正,隻是歉意地對著陸燮略略施禮:“原來是陸大人,不知陸大人到訪,適才失禮了。”
達到了想要的目的,加之皇帝的臉色愈來愈陰鷙,陸燮便借口還有其他事要辦,遂留下了可供她服食幾日的解藥,而後匆匆地離開了,因皇帝是隱匿著身份隨著陸燮一起來的,所以陳沅江根本不知道皇帝驟然來訪,並見到了柳子盈的事情,而他更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皇帝的此次到訪,他永遠地失去了柳子盈。
見到柳子盈後,皇帝沈顯盛怒,他恨不得將陳沅江千刀萬剮,陳沅江明明知道他正在找尋柳子盈,欲納她入宮,居然還欺瞞著他,私藏了她,而且還與她有了孩子。
皇帝沈顯怒氣高漲地回到養心殿,憤怒地拂掉了桌案上所有待批閱的奏折,內侍太監看到皇帝如此生氣,一個個如臨大敵地跪在地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沈顯站在一片淩亂之中,愈想愈氣,張口下旨便欲以欺君之罪治陳沅江的罪,陸燮聞之大驚,他斂衽長跪,及時開解道:“皇上欲納柳氏為妃,未有明旨,世人皆不知此事,所以皇上若以欺君之罪來治陳將軍的罪,無法取信於天下臣民,更何況陳將軍甫才擊敗丁零大軍,有赫赫戰功,若是因為一個女子獲罪,更不利於江山社稷。”
因一直找不到柳子盈,再者其身份不明,所以納其入宮的旨意一直不曾下達,聞聽畢陸燮的話,沈顯一時陷入沉默,須臾,他方才徐徐問道:“那依卿之見,朕當如何?”
因身體孱弱,柳子盈生產之時尚未足月,且還遭遇難產,終於她拚盡氣力,艱難地產下一子,而後卻一直流血不止,性命堪危,於是整個陳府慌亂了,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好不容易等到她脫離危險,眾人才發現請來的乳母連同甫才生下的孩子竟一起消失不見了。
陳沅江惱怒之極,而後當機立斷,嚴禁府內所有人在柳子盈跟前談及孩子遺失之事,否則定會嚴懲不貸,同時他派遣了所有能派遣的人力去找尋孩子,但是卻因皇帝之故,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去尋找,故此隻能暗訪,轉眼三日過去了,尋找孩子之事,卻宛如大海撈針,一點頭緒都沒有,這讓他更為光火。
柳子盈醒來後,一直精神不濟,所以陳沅江一直以好好將養為由,沒讓她見到孩子,但是如若再一直這麼推托下去,必定會遮掩不住,現下她的身體狀況已經很糟,當時懷著各種掙紮和痛苦才決定留下孩子,並將孩子生下,如若再在這個時候,知曉孩子遺失的事情,對其而言,豈不是一個沉重而又致命的打擊!?再者,他曾對她一再地承諾過,他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她,以及她肚子裏麵的孩子,可是偏偏,她的孩子卻在他的府邸之中丟失了,他不敢想象,若她知曉了孩子丟失的事,會作何反應,今後他又該如何麵對她?
一想到這些,陳沅江簡直坐立難安,在他正一籌莫展之時,陳府管家恰巧來報,其副將蔡龐之妻夏氏吞金自殺了,留下了一個適才出生幾日的男嬰,無人照拂,問他該如何安置,聽到“男嬰”二字,陳沅江的心思怦然一動,思疇良久,遂咬咬牙,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雖然服了陸燮送來的解藥,柳子盈的身體狀況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視力卻沒有完全恢複,所以等她再次見到孩子,隻是以一種憐愛溫暖的眼神逗哄著孩子,對孩子的相貌並無起疑,陳沅江見狀,不由得暗暗長籲了一口氣。
柳子盈再次見到的孩子並非是她的,而是陳沅江副將蔡龐之子,蔡龐孤苦,自幼父母早亡,朝廷招募兵士時投軍,因其作戰英勇,陳沅江愛其才,遂提拔為自己的副將,後來又為他主婚娶了夏氏,但是好景卻不長,蔡龐在不久前抗擊丁零的那場戰役中不幸殉國,而彼時,其妻夏氏已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夏氏性格懦弱,隻知以夫為綱,丈夫一死,便覺得此生再亦沒了指望,多次欲輕生殉夫。
蔡龐戰死後,陳沅江倍感痛惜,遂對夏氏多有照拂,不成想夏氏因丈夫之死,心結深重,一直存有死意,本想著孩子出生之後,她就會將重心放在孩子身上,不會再輕易尋死,故而對她的看管亦有所放鬆,沒成想就是這一疏忽,夏氏竟然吞金自殺了,夏氏一死,其子便徹底成了孤兒,偏偏此時,柳子盈的孩子又遺失不查,故而,在無計可施之下,陳沅江不得不李代桃僵,用夏氏之子來替代丟失的柳子盈之子,來度過此下的難關,不過,他並未放棄繼續找尋真正的柳子盈之子。
柳子盈為這個孩子起名為“明峻”,明者,心地光明,峻者,品德高尚,她以一種懷念韓澤的沉痛心境,希冀著自己的孩子長大後能人如其名,光明磊落,千萬不要肖似自己的生父,心狠手辣,滿腹算計。
在柳子盈待產的這一段時間內,陸燮正在研製一種秘藥,此藥可使人喪失記憶,忘記往昔,因為他曾對皇帝沈顯言過:“皇上若想得到柳氏,輕而易舉,但是皇上可曾想過,得到柳氏後,皇上該如何安置柳氏,又該如何與她相處?以臣所見,陳將軍甚是愛重柳氏,如若皇上不顧陳將軍心意,強行納娶,必會傷了陳將軍的心,陳將軍是國之棟梁,又有功於江山社稷,所以皇上萬不可輕易棄之,因此皇上若想得到柳氏,還應該考慮到陳將軍的處境,再者便是柳氏,柳氏現在與陳將軍在一起,而且還懷了其骨肉,但凡女子,若不是對男子鍾情愛慕,又如何會願意隱沒名分,為其懷孕生子,所以臣甚是擔心,擔心柳氏到時候會……”
“……會傷害皇上。”陸燮的話看似是猶豫了很久才講完,實際上他是故意點到即止,其內蘊含的意思,他相信皇上能品味出來,柳氏在愛慕陳沅江的情況下驟然為皇上所得,哪裏會不心生怨恨,又哪裏會不在情緒失控之下,行傷害之事!?
果然,沈顯聞之後深深凝眉:“於此事,卿有何周全之策?”
“皇上得到柳氏後,萬不可曉知於天下,封妃正名,隻能暗自藏之,同時,臣還會研製出一種秘藥,讓柳氏服食,柳氏服食此藥之後,便會忘記前塵往事,以後亦隻會一心一意地跟隨皇上。”
皇帝沉吟片刻,而後做出決定:“卿細致入微,此事便由卿來替朕著辦吧,記得,一定要幹淨利落,不可留下任何可查的蛛絲馬跡。”
陸燮即刻跪俯應道:“臣敬諾。”
陸燮利用自己為柳子盈治病解毒的便利,在陳府之內進行了周密的布置,並收買了陳沅江為柳子盈請來的乳母,所以被收買了的乳母則趁柳子盈產後大出血的慌亂空隙,抱著孩子離開了陳府,而此二人一離開陳府,便被陸燮安排的人即刻接走,而後陸燮又隱秘且妥善地將他們安頓好,故此陳沅江派出找尋的人才久久找而未果。
其實陸燮的本意是想通過孩子遺失之事,製造混亂,讓陳沅江與柳子盈兩人互生嫌隙,以方便他順利地將柳子盈送到皇上身邊,但不成想陳沅江竟癡心如此,居然找了另外一個孩子來圓謊,故而他不得不將乳母和孩子遠送,另外想辦法來處理柳子盈之事,不料乳母和孩子竟在離開宛城的路途中遭遇路匪,出了意外,因力量不敵,包含護送的所有人在內,全體遇難。
陸燮得到消息的時候,心中頗不是滋味,那個孩子畢竟是陳沅江的骨肉,因他之故,孩子與其親身父母生生分離,現又遇害,細究起來,他確實罪責不輕,但是皇上交代的事情,他又不得不為,即便隻是皇上的私心罷了。
等待多日,陸燮終於等到了機會,那是孩子的百日,也是韓澤兩周年的死祭,柳子盈身上的殘毒已全清,五感也已完全恢複,柳子盈決定帶孩子到寺內上香還願,一則是為孩子祈福,二則是為了悼念韓澤,韓澤為詹昱所殺後,後事潦草處之,詹昱一直都不肯告訴她,他究竟將韓澤葬於何地,她牽掛懷念韓澤,但一直沒有機會去悼念韓澤,起先是詹昱禁錮著她的自由,她無法去悼念,之後則是逃出其魔掌後,五感皆失,行動不便,無能去悼念,所以,她想借用孩子百日的機會,到寺內去拜佛求願,求菩薩能夠保佑韓澤死後安息,同時亦祈求韓澤能夠保佑自己的孩子,安健成長。
陳沅江對柳子盈的外出是不放心的,但是柳子盈的決心堅決,他無法阻止,隻得答應她在不暴露自己的真麵目後再出門,本來他亦是要一起跟隨的,不成想一行人甫才出門卻突然接到了聖旨,皇上有要事急召他入宮,不得已,他隻得多番囑咐和布置,才讓柳子盈帶著孩子離開。
去往宮中的路上,陳沅江一直心神不寧,本來他打算待事情結束,便即刻趕到廟裏去接柳子盈歸來,不成想到了宮中,政事竟如此繁瑣,皇上就多事,一一征詢他的政見,如此一耽誤,直到宮門即將下鑰,他方才出了宮。
一出宮門,陳沅江便看到了行色憔悴的陳府管家,管家一見到他,遂急急地告訴他,柳子盈在寺廟內竟突然失蹤了,一見柳子盈沒了蹤跡,眾人便在寺內多番找尋,但是皆無所獲,偏偏陳將軍一直在宮內議事,無法將此事及時地告知於他。
陳沅江聞之大驚,翌日便開始稱病不朝,將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尋找柳子盈之事上,但是猶如那個甫才出生便蹊蹺丟失的孩子一般,柳子盈竟生生地消失了,仿若她從來都不曾在他的身邊出現過一樣。
因有皇帝的牽絆和協助,陸燮終於順利地把正在寺廟內上香的柳子盈劫走,而後將其安置在了宛城一個不起眼的院落之內,院子外側則有數不清的暗衛把手,同時,在陸燮的安排下,一條由皇帝所居的養心殿直通柳子盈院落的暗道亦被鑿挖成功,如此,服藥後失去記憶的柳子盈就這樣為皇帝沈顯所得,可能是美人得來不易,皇帝幾乎每夜都要通過暗道到柳子盈這裏與她廝守鬢磨,一時之間竟冷落了其他的後宮妃嬪。
而那廂,掃清一切障礙,終於登上丁零王位的詹昱終究意難平,開始捎訊於霍羌,借助於他龐大的人力物力來找尋柳子盈,由於人海茫茫無處著手,他便讓霍羌把注意力放在了藥上,柳子盈離開的時候,身上的餘毒尚未清除,而她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藥又是極難配製的,若想徹底解毒,有一味藥是必須的,此藥產自番邦,數量極少,價格又尤其高昂,故而需求量很少,考慮到成本,一般的藥材商根本不會進貨,但是霍羌卻有這個能力,所以很快,便有消息傳來,天闕工部侍郎陸府的下人曾多次到霍羌宛城分號的藥材鋪求購此藥,除了此藥,陸府的下人還同時采購了其他幾味藥,這些藥材一彙總,恰恰就是柳子盈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藥原材,因此詹昱一得到消息,便遣派人手在陸府周圍日夜把守,準備得到柳子盈的確切消息後,再伺機而動。
詹昱的人在陸府外一把守就是幾個月,因為陸府畢竟是官宦人家,下人都受過嚴格訓練,所以陸府內宅的消息並不易得,不過,詹昱的人還是收集到了一些線索,比如陸府的下人每次購置完藥材回去,不出三日,陸燮便會蒞臨陳沅江的府邸拜訪,次數多了,詹昱便從中品出了一些不尋常,心中亦漸漸有了一些大致的懷疑,不過他還是不大肯定,再者,他登上丁零王位的時間還尚不長,一時也脫不開身去專注柳子盈之事,所以他隻是命人在陳沅江的府邸周圍也安排了監視的人手。
故然,柳子盈生下的孩子,先是被陸燮的人帶走,之後又被詹昱的人劫走,詹昱的人日夜監視著陸府和陳府,隻覺得陸燮此舉甚是怪異,隻是一個甫才出生的嬰孩罷了,陸燮居然如此大費周章,再思及詹昱的吩咐,無論如何風吹草動都要上報,所以他們就以路匪的名義將陸燮安排送遠的孩子劫下,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索性將護送嬰孩的人全都滅了口,之後又布置了一個殺戮劫財的偽現場,讓此案成為一個雖然一目了然但卻無從查起的懸案,因此就這般,柳子盈生下的孩子輾轉到了霍羌的手中,霍羌一見到孩子的模樣,便去了一封信給詹昱:“吾一見此子,頓心生恍惚,此子之眉眼,竟肖似君,俊美異常。”
接到霍羌的書信,詹昱的內心萬分激越,但是政事攸關,因而他不得不強壓下內心的焦躁和渴望,待有條不紊地安排好國內的政務後,才隱匿身份再次到了天闕。
在祺城霍羌的府邸內,詹昱終於見到了那個嬰孩,一見到嬰孩的麵容,詹昱的第一感覺是,其實這個孩子並不太像自己,其眉眼更肖似柳子盈,聯想到到孩子的生辰時日,加之下人又將此中經過詳細地告知了他一遍,因而起先縈繞於他心間的那個懷疑刹那間被他無限放大,詹昱便索性賭了一把,尋來了善於辨析血相的能士為他和嬰孩取了血,結果恰恰證實了他的懷疑,這個孩子確實是他的骨肉。
得知這個令人驚喜的真相後,詹昱便鎖定目標,來到了宛城,不過那時候他已然遲了一步,柳子盈已經為天闕皇帝沈顯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