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知道。
    沒有想過會愛上誰，更沒想到會愛上他。
    看著熟睡的他，蜜色的皮膚，倔強的雙眼。印一個吻，在他的眉間。
    想起以前，那是很久以前，還是不久以前？
    第一次遇見他，夏日的陽光那麼刺眼。
    疾速的刹車聲，發現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那麼溫暖。那時卻非常討厭，為什麼他就可以那般溫暖？迅速推開他，踉蹌著站好。
    司機叫囂著，謾罵著，飛馳而過。
    我轉身繼續走路，手卻被人抓住。
    “幹什麼？”以為他又要說叫什麼走路不長眼睛，或者下次要當心一點，又或者……統統是虛偽的善良。
    “尋死，真得那麼好玩嗎？”異常冷漠的聲音。
    我愣住了，隻是原地站著，沒有回過頭去。為什麼這個人會知道？他隻不過是個路人，一個多管閑事的路人。
    甩開他的手，繼續自己的路，一個人的路。
    遇見一次，那是偶然。遇見兩次，那是巧合。
    所以，又看見他，在公司。沒有驚訝，隻是視若陌生，的確是陌生。
    趕著計劃，一晃眼，已經深夜。已經習慣，偌大個房間，隻有自己一人。
    打開冰箱，酒沒了。
    穿上鞋，出門。
    24小時便利店裏，所有的廉價脾酒都沒有了。我的生活，從來不奢侈。一是沒有奢侈的資本；二是沒那份精力和心情。
    看見收銀台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穿著襯衫，擠著拖鞋。
    算了，還是去別家看看吧。
    “喂，要不要一起喝。”聲音，不同於上次的冷漠，但也不是熱情。反而有一種命令的感覺。
    我轉過來，看著他。這麼近距離地看他，真是一張俊朗的麵孔。接過他手裏的塑料袋，往前走。
    “喂，去哪兒？”
    不理他，繼續走。
    知道他一定會跟上來。沒有加快速度，也沒有減慢。我盡量不做徒勞的事。
    走到馬路邊，坐下。把酒放在一邊。不看哪裏，隻是坐著。
    昏黃的路燈，奔馳的汽車。
    無聊的我，莫名的他。
    我和他就這麼一直坐著。誰也不講話。
    “喂，程子知，你怎麼不講話？”
    “這不就在講話嗎？！”
    他一幅再也忍不住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沙其瑪。也不驚訝於他知道我的名字，反正我不知道他的。無所謂。
    “你怎麼不喝酒？”
    他眼明手快地一把“搶”走所有的酒。這家夥倒是學“聰明”了。
    “你不給我喝呀。”突然有一種很想笑的感覺。看著他打開易拉罐把酒遞過來的那表情，慶幸自己沒有在喝水，也沒有在吃東西。我當然不客氣。一口氣，一罐子，結束。
    他也學著我的樣子，仰頭豪飲。
    “咳，咳，咳咳咳……”
    咳嗽都這麼有規律，難得。不過，他不會喝酒，又何必買這麼多酒。
    我沒有笑，其實很好笑。他的臉紅了。自己也覺得很坍台吧。我不能笑，沒什麼好笑的。
    我就這麼一直喝。夜很短，路很長。
    醒了。
    白色的天花板，溫暖的陽光。被子，枕頭，床……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的一切卻是無比陌生的。
    而且旁邊多了一個不明物體。
    “唔~~~醒了~~~早啊~~~”
    不明物體伸了個懶腰，轉過頭看著我。
    怎麼看怎麼覺得這眼神曖昧不清。莫名其妙！！！
    他像小貓一樣，爬過來，一臉的慵懶。支起下巴，盯著我——狂看。
    這才發現，我和他都隻穿了——最裏麵的褲子，說白了一塊布。不過，這本沒什麼，大家都是男人嘛。
    隻是，我和他身上莫明的多出很多紅斑，確切地來說還有一些青紫的。
    “這是怎麼回事？！”看他仍舊笑嘻嘻地盯著我看，不能不狠一點了！！！“這我還真是很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難不成我們都被蚊子咬了，還咬成這樣？”
    很舒心地看著他麵部表情的糾結，一幅快吐血而亡的樣子。我又不是３歲小孩，怎會不知道，這是人咬的？！還有個無聊的名字叫“吻痕”！！！我身上的是他弄的，我可以理解。他身上的，我就有點不明所以了。難道這家夥柔韌度超好，自己弄的。想我也不可能饑不擇食到這種境界！！！
    “你，你，你……”還鬱悶個什麼勁呀！搞不懂他~~~“我們交往吧。”
    這回換我吐血了，一下子呆在那裏。他則一臉期盼的看著我，也不趴著了，一下子跪坐在我麵前。我由於驚嚇過度，連他很殷切的握著我的手都給忽略了。
    “我們進的是同一個廁所。”我很冷靜的陳述這個事實。也沒想過他會因這一句話知難而退，他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黯然與傷神。苦笑了一下，哭笑不得的樣子。
    “也不是所有和我進同一個廁所的人我都喜歡啊。再說了，誰規定進同一個廁所就不可以在一起了？”還真是小孩子脾氣，一會就恢複元氣了。
    “我沒那種愛好。”
    “我也沒有啊。隻是對你一人。”搞什麼烏龍啊？！表白？！雖然，我是一個很冷靜的人，遇到這種事也不能裝作沒發生過。隻好循循善誘。
    “首先呢，我不喜歡你。強扭的瓜不甜……”
    “你有喜歡的人了嗎？？？”拜托，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打斷，很不禮貌！！！不理他，我繼續。可是，他沒有給我繼續的機會。
    猛地抱住了我，頭挨著我的肩膀摩挲著。
    “我們在一起吧。你一個人，明明那麼孤獨，那麼寂寞。偏偏還要作出一幅無所謂的樣子，為什麼啊？我是真的愛你啊。一開始隻是好奇，後來越來越……自己都不能控製自己了。我不知道怎麼會就這樣喜歡上你。我以為那隻是出於對你的同情，那隻是自己騙自己。看見你，心莫名地悸動；看不見你，心仿佛空了。是真的愛上你了……”他停頓了一下，還有，那聲不明顯的歎息。接著，又把我抱得更緊了。
    “我也猶豫過，畢竟我們……我們在一起會多少困難。我都考慮過的。可是，每每看著你，那樣蕭索的樣子，我的心有多疼你知道嗎？我多想給你溫暖，可是，你卻總離我那麼遠。你的心，似乎誰也無法靠近……我告訴自己，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不可以讓你一個人。我們在一起吧，我求你，求你……”
    背上有濕潤的感覺，我知道那是他的淚。
    “不論你愛不愛我，我都不在意。讓我在你身邊吧，陪著你。以後可以一起，你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不再是一個人了嗎？我在心裏呢喃。不用再很黑的夜裏，張開五指，擁抱自己的卻隻有難以名狀的黑暗？可以有一點溫暖了嗎？就像外婆還在的時候嗎？真的可以嗎？
    一時沒注意，我竟想了這麼多，說了這麼久。我一向是事不關己，懶得去理。很多自認為無關的問題，也不削去思考。今天，真的不一樣了。
    許是心裏煩了，倦了，累了。我竟鬼使神差地點頭了。
    拒絕了那麼的女人之後，竟然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了。真的很荒謬。
    也許是太長時間一個人了，太寂寞了吧。
    現在想起來，自己當時怎麼那麼輕易的就答應了呢？
    如果當時自己再堅決一點，結局也許就不會是這樣。我寧願自己一個人過一生，也不想他受傷害。
    看著睡在那兒的他，那麼吵鬧的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安靜？
    為什麼睡在那兒不肯起來？為什麼總是喜歡耍無賴？
    “林，你還記得嗎？那些，你都還記得嗎？”輕輕撫過他的臉，一遍一遍。“現在，連我主動吻你，你都沒了感覺。”
    那些美麗的日子如流水般一去不複返，我抓不住。隻能刻在骨子裏，用心記住。
    他上廁所老是不洗手，為此我們大戰了n回合。
    第一回合
    那是我第一次發現，他上廁所不洗手。於是，我問他，“你怎麼上廁所不洗手？”
    “噢，我忘了。”他很狡猾，不過當時我沒發現。
    “那你快去洗。”
    “噢～～～”他笑了笑，打開水龍頭。我沒有監視他，真的沒有。我自己也是要洗手的。
    第二回合
    他老喜歡和我一起上廁所，即使我沒有欲望，他也要拉上我。哎，某個神經學方麵的醫院出來的小孩都是這樣的。不怪他，我遷就他。
    於是乎，我再次看見他上好廁所不洗手。
    “你怎麼又上廁所不洗手？”
    “啊呀，我又忘了。瞧我這記性。”
    他繼續鬼笑，我哭笑不得。
    他開始洗手，我繼續洗手。
    第三回合
    當上廁所不洗手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習慣到我要每次都督促他的時候，我知道我要開始拯救他於髒亂惡臭的邊緣。
    因為，我堅持事不過三政策。所以，我要狠狠地拯救他！！！
    “你怎麼老是上廁所不洗手？不要跟我說你忘了！！！”
    “我這就去洗。”
    算他學乖了。
    第四回合
    我並不希望有這一回合。
    “你為什麼上廁所不洗手？？？”我已經忍無可忍壞味道了！！！
    “你那隻眼睛看見了？”沒想到的是，這次他很diao（第三聲），我一般不用髒字。不像某個不愛衛生的家夥！！！
    “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他無語了。一秒後，又笑笑，去上洗手了。
    第五回合
    這一次，他又上廁所不洗手。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我不再問他，我拿起電話，撥打了７４５６７４８２。然後，一點一點遠離他聽力範圍之內，在聽到了悅耳動聽的聲音——並且，很滿意地瞄到他跟了上來。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假裝散步。
    “喂，小強嗎？嗯～～～對的，有空～～～嗯～～～可以，可以和你一起做～～～嗯，好，晚上幾點？嗯好，不見不散～～～合作愉快～～～”
    很舒心地看到他濕漉漉的手抓起我故意空著的另一隻手說，“你看，我洗好了，我以後都不會上廁所忘記洗手了。”
    哎，沒辦法。看了他兩眼，我再次拿起電話，撥打了７７４２７８４５。悅耳動聽的聲音再次響起——“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開始我浪費口水外加忍受輻射的浩大工程￣
    “喂，小強啊～～～對不起，嗯～～～我突然有急事～～～嗯～～～對不起～～～嗯～～～下次再說～～～拜拜～～～”
    對了，忘了介紹，小強是我們公司新到的職員。本來那天晚上我和小強要加班完成一個項目的，美曰其名：骨幹職員指導新職員。不過基於我一般不加班的原則，就和另一個人換了換。
    放下電話，我去洗手。
    從那以後，他再沒有上廁所忘記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