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四油鍋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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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景榮從未想過他會如是想念起淩挽風,他站在城牆,目之所及滿眼蕭條,昏暗天空竟不知時辰。
可是該來的總會來,暮色裏鄒大力帶著一眾人登上城樓,指著千景榮道“給我綁了這謊話連篇的奸細,送到下頭下油鍋。”
“大將軍不可,天,天還沒黑,大將軍開恩再等等吧。”
“軍師在這兒站了一天,想必也是累糊塗了,來啊送軍師下去歇息!”
說著小兵上來準備抬走早已雙腿發麻的韓章。
“你們……你們放開我,將軍,將軍請聽我最後一言,放開,你等放開我。”
韓章奮力掙脫跪倒在鄒大力麵前,拱手道“既然將軍答應他就要言出必行否則豈非朝令夕改昏聵之輩,再有屬下相助將軍,鞠躬盡瘁從未有求,可這杜野卻是屬下救命恩人,所以屬下冒死請將軍再寬限一個時辰。”
“罷罷,難為軍師說了這麼一大車子求情的話,本將軍子不能辜負軍師,賣軍師一個薄麵,先把這家夥放到油鍋前支起來,一個時辰下鍋。”
韓章抹汗磕頭,幾乎五體投地一聲“謝將軍。”
小兵正要上前捉拿,韓章卻下令不許,千景榮與他相視一笑,低頭整了整衣服下樓。
他是君王,從小的教育告訴他,就算是死,也不能做出那等奴顏媚骨有損氣節的姿態。
少不得這般板板正正,頗有傲骨的姿態,還是為他贏得了不少欽佩眼光,實話而言沒人願意打仗,心裏無不盼望糧食招安的事情是真的。
很快的千景榮就被推上了一個高高的木架子吊起來晃晃悠悠,下麵就是一口油煎火旺咕嘟咕嘟冒泡的大鍋。
就算他被綁著的位置已經很高,但那熱氣依舊足以讓他在這樣的天氣裏汗珠滾滾,此時方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心裏盤算過幾圈,要是他真的回不來,怕是自己這心,也就和這腳下油鍋差不多了呢。
再說還在路上的淩挽風,大雪天氣,那運糧食的板車還真是剛出了這一坑,又入了那一洞,是在是蝸牛速度啊。
淩挽風此刻正幫著士兵推那嵌進雪窩子的糧車,一邊看看天皺眉問身邊人“現在什麼時辰?”
身邊影衛也是心裏打鼓,圓滑道“才酉時,隻是因為這天氣看著才有些晚。”
“那這裏是?”
“高家嶺,距茂良縣城還有大概二十裏,不過也多是大路。”
“大路小路有何區別?”
忽而飛馬蒙蒙中來,跪倒在地拱手稟報“大人不好,杜二爺他被那些亂民架在了油鍋上。”
“什麼?!!還真的……”
“你們加快速度,車不行就用人,我先去看看,務必以最快速度趕到。”
“大人且慢,屬下倒是有個主意,隻是這……”
“身為影衛不就應該幹淨利落嗎,吞吞吐吐做什麼,你說就是!”
“我們不妨……”
“好,就按照你說的,把人手分成兩撥,還有……”
“屬下明白了,大人請放心。”
這邊一個時辰眼看過去,戌初一過鄒大力便在城樓揮手下令“時辰不早行刑!”
“大將軍……”
“軍師,我已經給足了麵子,望你不要得寸進尺!”
“砍繩子,下鍋。”
完了,完了,這回真死了,還是這般極刑,到地下,會不會被炸得連花鬼都認不出來啊?
準確而言,人死以後,樣貌是可以隨心變化的,就算死之前炸成個幹屍老臘肉。
又言說死越慘,世上的罪業救贖就越多,總之就是惡有惡報,報得一分是一分。
就在千景榮絕望閉眼,那燒鍋小兵站在他身後準備砍斷那繩子。
忽然噗嗤一聲,臉上瞬間一片溫熱濕潤,千景榮一驚,睜大眼。
然後就看見身邊舉起屠刀倒下的小兵,脖子上被一把長劍洞穿,血從側麵噴了他一臉。
淩挽風飛身落下,鄒大力一看那小兵死法,不免慌張看去“這是……是誰?”
“這般風姿,怕隻有那位師從半仙的花榮第一劍。”
“花榮第一劍?”
“就是本次朝廷派來議和的人。”
“禦史不該是文官?”
“屬下可從未說過他是武將。”
“那這個?”
“這位應當算得花榮難得的文武兼備,年輕有為吧。”
“唉,反正本將軍看著來者不善,弓箭手給我射下來再說。”
“大將軍不可莽撞!”
“軍師休要婦人之仁,給我射。”
如是箭雨刷刷,千景榮這才想起來這茂良當算得花榮第一的弓箭庫了。
情急便對眼前那人喊著“你快避一避,我,我沒事兒,他們綁得很牢固,我沒事兒!!
“所以你要在這上頭呆著,準備做一回油炸果子?”
“就算不想做油果子,更不想做刺蝟箭豬啊。”
“糧食呢?”
“在後麵,大概還要一盞茶的工夫。”
“你……怎麼了,你身上有傷?”借著火光,恰恰今天他一身灰白團花袍子,半身散布的暗紅,讓他駭目。
他被他一喊,瞬間分心低頭。
隻是這世間很多事兒,都好像螳螂捕蟬,就在淩風分心不暇,身後的獵人早已舉起了弓箭。
那獵人玩味的拉弓問身旁的人“你說這麼遠我能否射中呢,你知道的我的騎射向來不如他們。”
卻說作為奴才,多年來他自有他的一番經驗,隻笑笑道“主子這兩年箭法進步神速,肯定一見中的。”
那人果然自信的點點頭,刷放了一箭,箭正好落在那吊繩上,不料隻是擦過一半,射箭之人捂臉歎息“唉,還是差了,可惜。”
“奴才倒覺得主子這一箭有些妙處,如此就好比老鷹捉小雞,不是更妙,主子你看……”
恰恰是那繩子漸漸崩壞,搖晃不停,那堂堂男兒吊上頭來回晃,看著十分的千鈞一發。
那人一看,眯眼笑起來“你還真是越來越機靈了。”
“我已經好久沒見他這樣神色,倒是比平時更覺懷念。”
奴才聞言也點頭笑道“不過是尋常太過安逸,今兒個著急救人罷了。”
“嗯。”放箭之人眉毛一厲,扭頭,奴才立馬跪下,伏地不敢說話。
眼看著千景榮要掉鍋裏,淩挽風隻得上前,一手仗劍,一手砍斷繩子係在腰間。
鄒大力一看急了忙下令“射下來,給我統統射下來,絕不能讓他們,讓他們逃了。”
於是刷刷箭更密,淩挽風一邊用手擋一邊,一邊一邊回頭看他。
他忽然苦著臉“你真的沒事兒?”
“身上不是我的血,我沒傷。”
“你……”
“讓你擔心啦,我真的沒事兒。”
“我……我隻是怕你死這兒,我就完了。”
“所以你還是盼著我來救你的對吧?”
“盼?”是了原來他是盼著的,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仿佛定了。
於是他說“是呀,你來了,油果子,箭刺蝟也無妨了。”
可是天知道,鄒大力哪裏來的神射手,說話間一隻箭,照著淩挽風腰間就是來。
“小心暗箭!”
隻可惜淩挽風本來正要回身,卻眼見另一箭朝著千景榮額頭飛來,他隻好飛身用劍去擋,這樣一來後腳腕便生生挨下一箭穿透。
待淩挽風搖晃站住,順著箭方向,一眼狠厲。
那對千景榮放冷箭的方向,分明不是城樓。
這看戲的人一吐舌道“啊呀,咱們被發現了,似乎沒得玩了。”
“主子你看,第二出戲的人馬上登台了呢。”
順著那方向,雪沫飛揚,卷起煙塵滾滾,有人大喊“諸位且慢,糧食在此。”
眼看這一路揚塵,那人問身邊奴才“我們一共給了他多少人來著?”
“似乎沒這麼多呢。”
“那她還真是費盡心思,看來下麵會更有意思了。”
韓章一聽趕緊下令“停,都快停下放箭。”
進而就是浩浩蕩蕩的糧車,並一串火把,長龍一樣出現在茂良城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