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後來，墨燮就發明了兩斷術。可能是煉鬼屬中殘破的屍體給了他靈感吧。他斷掉了自己所有的肢節，借天地靈氣重塑血肉，徹底地改變了自己的屬性。也許是因為他先天條件好吧，再怎麼說也是山上凝聚了整整一年的黑氣，他終是很順利地成為了大鬼。”銅利喝了口茶，潤潤嗓子。
    “其中痛苦，又怎能想象呢？”弦滄惋惜地歎了口氣。
    “是啊。但是這還沒有結束。”銅利的目光倒變得有些傷懷。
    “他報仇了吧。”弦滄道。
    銅利點了點頭，繼續道：“成為了大鬼之後，他加入了我的殺鬼司，隻接殺死大鬼的任務。除此之外，還經常在暗地裏等著禦殺閣的鬼士落單，將其殘忍地煉化，化為自己的功力。他殺得比風冕還凶，又因為吸收的都是大鬼，提升得很快。最後，他竟然和風冕在同一天，晉升成了惡鬼。”
    “惡鬼？那現在被封印的十一隻裏……”弦滄等待著銅利的接話。
    “隻有風冕。墨燮，早在千年以前便徹底消亡了。”銅利苦笑了一聲，“他太恨了，又似乎是太執著，太絕望了。他舍棄了所有，他一定很不快樂。但是他依然要複仇。他成為惡鬼後的不久便血洗了禦殺閣。他與風冕進行了大戰，風冕敗了，受了重傷。禦殺閣從此一蹶不振，殘破不堪。”
    “風天呢？”
    “不見了。自從把墨燮救走後，就再也不見了。禦殺閣的人也沒有找過他，對於他們來說，風天是恥辱吧。一隻高貴的大鬼竟為了小鬼舍棄了自己的血凝子，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世間任何的情感都值得尊敬。”弦滄認真地說道。
    “任何的麼？”銅利覺得有趣，挑了挑眉。
    “起碼，我覺得是。”弦滄淡淡一笑。
    “總之到了最後，墨燮殺的大鬼太多了，鬼域的平衡被嚴重打破。雖然有大鬼壓迫小鬼，但也同樣有庇護小鬼的大鬼。小鬼之間也沒少自相殘殺。各方勢力原本都能互相製衡，可大鬼的損失導致戰力的失衡，野心家也就鑽了空子。鬼域一片混亂，鬼王終是出手，將墨燮毀滅，用絕對的力量鎮壓了這場暴亂。”
    “風天自始至終就沒有出現過嗎？”
    “沒有。”銅利搖了搖頭，“但是他一定愧疚著，痛苦著，也恨著。很矛盾，又無可奈何。他出現又有何用呢？他已經沒有力量了。這次的事，我知道是他。這世間還會用兩斷術的，也隻有他了吧。”
    “其實嚴格說來，風天才是第一個試驗兩斷術的人吧。舍棄了一切，斷了自己的頭和手腳。”
    “也許吧。但他卻沒有提高力量，而是淪為了無法晉升為惡鬼的大鬼。”
    “於他而言，強大的力量也比不上墨燮的命重要吧。”弦滄垂下了眼簾，感歎道，“禦殺閣千萬鬼士都敵不過滔天的仇恨，可滔天的仇恨卻終究抵不過絕對的力量。”
    “絕對的力量又能如何，還不是敵不過鬼月流刀？”銅利看著案幾上擺著的一張張懸賞紙，拿起了筆在手上任意擺弄，“墨燮當年，其實是為了守護小鬼。隻是他太溫柔了。他不願意讓小鬼承受兩斷術的痛苦，而是妄想憑借一己之力，將大鬼斬殺。他太天真了，世間之物都有製衡之理，又豈能肆意打破？打破，隻會弄巧成拙，自食其果。就算是小鬼，也有很多是恨他的。”
    “那麼風天如今這麼做也是為了守護？為了讓小鬼變強，免受大鬼的擺布？”弦滄道。
    “隻是他沒想到，不是每個小鬼都像墨燮那般強大，用了這個禁術便能化為大鬼。諷刺吧，若要小鬼化為大鬼，就要犧牲更多的小鬼。”銅利歎道，“這場麵已經是他無法控製的了。”
    “有勞大人你幫忙收拾了。”弦滄舉了舉茶杯，向銅利敬了一敬。
    “哦？看來你倒是挺喜歡這風天的。”銅利見弦滄替風天說話，笑了笑。
    “如此有情有義之人，值得我敬重。”弦滄應道，雖然風天此舉他並不讚同，但他卻也能明白風天的苦心。許是風天過於執著亦或是深知自己的無力，才會選擇這種與墨燮想法相背的方式來守護小鬼吧。小鬼要自強就要痛苦，這真的是墨燮所願意看到的嗎？
    “那這酬勞……”銅利打趣地挑了挑眉。
    “酬勞還是要給的。”弦滄也不客氣，“一分都不能少。”
    “哈哈哈哈——你小子！”銅利大笑，“常來啊！我這殺鬼司最歡迎有能力的鬼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