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突然一把聲音從弦滄的身後傳出，“我想和他一同入殿。”此話一出，周邊的小學子便開始議論紛紛。說話的學子正是此次考試的第二名，傳說中的天之驕子，萬毒穀穀主的兒子，劍俠霍霄唯一的徒弟——齊蘊。此人自小便遍觀群書，通曉醫理，自創奇毒。一手劍法打得是行雲流水，未修法力便已神識半開。
    “為何？”蘇也星挑了挑眉，對麵前這小男娃的想法也能摸過半透。
    “不是不服，隻是我想知道我是怎麼輸給他的。”齊蘊目光堅定，語氣平和，俊朗的外表下也不乏高雅的氣質。
    “讓他進來吧。”說話的竟是身處殿內的奉天閣奉仙女！
    “哦？”蘇也星倒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這無理取鬧的小孩竟能讓仙者們打破規矩，與第一名一同進殿，“有點意思。你們倆一起進去吧。”
    入殿，隻見奉仙女正坐在大殿的正中央，身穿一襲出塵的白衣，黛眉明眸下是一方絲質的麵紗。而坐在其兩邊的則是醫仙閣、清蕭閣、北海堂、梨花堂以及萬毒穀的人。
    “學子弦滄。”弦滄一句，“學子齊蘊。”齊蘊一句，“拜見各位仙師。”二人一同說道。
    “嗯，起來吧。”奉仙女的聲音很柔和，語調也甚是溫柔。
    “謝仙師。”二人一同道。
    “齊蘊，你有何惑？”奉仙女道。
    “我想知道，我是如何輸的？”齊蘊自認表現得很完美，找不出任何差錯。既然自己找不到，就隻能來虛心請教了。
    “你有此惑，也不難理解。麵對內心的怪物，你選擇了毫不猶豫地斬殺它。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非常之快便脫離幻境。但是，本座可以告訴你，斬殺這種方法是大部分學子都選擇的方法，心有懼，所以滅。滅殺自己內心的怪物未嚐不可，可這一認知卻可能促使你滅殺自己現實中所懼怕之物。若有一天，此懼怕之物是一個生靈，是一個人呢？你又該如何自處？”奉仙女質問道。
    “仙師，我之所以斬，並不是因為懼，而是知道此物乃自己內心之產物。留之有害，故滅之。以此方能保內心的堅定與純淨。”齊蘊似乎對奉仙女的說法並不讚同。
    “嗯，我們明白你的想法。所以你有一個不俗的成績。”奉仙女緩緩說道，“而弦滄之做法更為高明，在你之上。”
    “是何做法？”齊蘊迫切地問道。
    “齊蘊！”萬毒穀穀主齊衡，也就是齊蘊他老爹毫不客氣地衝他瞪了一眼，中氣十足地喝了一聲。齊蘊這才驚覺自己的無禮，連忙彎下了腰，雙手作揖道：“抱歉，仙師！恕學子愚鈍!”
    “無妨，求知之心何罪之有？”奉仙女淡淡地說道，“弦滄的做法乃是恕。”
    “恕？”
    “嗯，弦滄並沒有選擇斬殺，而是選擇接受。與怪物溝通，將怪物降伏，最後，怪物便能為他所用。心之強大者從不逃避，包容接受方是大仙師應有的境界。”奉仙女道。
    “原來如此，滄兄，受教了！”齊蘊聽罷，倒是服氣的。於是轉身便向弦滄作了作揖。
    “額……”本是在一旁愉快地當小透明的弦滄麵對這一突然的舉動有些猝不及防，“沒有的事。齊兄能將怪物斬殺，幹淨利落，才讓弦某欽佩。”
    “好了。既然都來了，你們二人便開始選吧。”奉仙女眉眼帶著笑意。
    “選？”齊蘊道。
    “你們成績如此優異，自是我們仙門都想要的人選。既如此，就隻能讓你們反選了。”奉仙女道，“齊蘊，雖然你是萬毒穀穀主的孩子，可入其他仙門的門下也未嚐不可。”
    “那是！整天呆在萬毒穀多無趣啊！來我們這！我們北海堂可好玩了！可以讓你學到很多新東西！”北海堂的萬祿堂主已經迫不及待了，身材魁梧的他說起話來也讓人感覺甚是豪邁。
    “得了吧，粗魯！”說話的是一聲音比較細的男子，男生女相，皮膚白嫩，翹起蘭花指也絲毫沒有違和感，此人便是醫仙閣的第二把手葉浼童。“來我們醫仙閣呀！我們這可是能解你小子獨創的毒哦！”
    一時之間，仙門世家搶人可是搶的火熱朝天。
    “奇怪，為什麼沒人搶你啊？”白玉大人突然說道，“哼！真沒眼光！我們家小弦子可是繼承神女殘餘力量的人！”
    “額……”弦滄無奈，這白玉雖脾氣差，倒沒想到這麼護短，對他的稱謂竟從“小子”變成了“小弦子”。“雖我排名是第一，可這隻能說明我內心境界較其餘學子高罷了。於仙門世家而言，內心境界的缺陷可靠後天潛心修行，可天賦卻是於身俱來的東西，後天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改變。”
    “扯淡！那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比別的？偏要比心境！我白玉大人可是什麼都能比的！”
    “心境可以最直接地看出學子們的本性，在與怪物爭鬥中也可以看出學子們的潛力。是一個很綜合的測試，適合拿來大批量地選拔人才。”弦滄道，“白玉大人的方法雖出彩，可終究不是最為標準的答案。出彩，代表著不確定性，也代表著僥幸的可能。更何況，在前麵的測試中我一直表現平庸。如此觀之，他們應是不認為我能成大器。”
    “放屁！我這可是標準答案！排第一的可是你！”白玉大人不服極了。
    “按理來說，我不應該是第一。這是綜合成績的榜單，雖說在最後一關中白玉大人你表現出彩，可前麵我一直表現得非常平庸。而我身旁的齊蘊應該從始至終表現都十分優秀才對。再加上他們如此爭搶此人的表現，若我猜得不錯，第一名應該就是他。而他如今之所以屈居第二，應是某位仙師的良苦用心吧。”
    “良苦用心？”白玉大人被弦滄給說懵了。
    “齊蘊年紀輕輕便天賦異稟，難免心高氣傲。若有朝一日其慘遭敗北，恐怕難從挫敗感中脫離出來。現在趁其年紀尚輕，還缺少曆練的時候，多挫挫其銳氣，磨平些許棱角，更有利於對日後他的成長。”弦滄淡然道。
    “合著還有黑幕啊！”
    “無妨。現下他們看不上我也不是壞事，我還是喜歡隱匿在暗處。”
    “對！你說得對！這幫家夥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厲害！我們就先埋伏！埋伏！等時機成熟了再冒出頭來，嚇死他們！讓他們後悔去！”白玉大人又氣又有些興奮，在弦滄腦子裏鬧個沒完。
    “咳，”齊蘊輕咳了一聲，擦了擦額頭的汗，各門的爭搶也讓他倍感壓力，但他似乎早已有了主意，“多謝各門仙師的青睞，然齊蘊終是萬毒穀的少主，生來便有著守護萬毒穀的責任與義務。此生已無意另投他門了。”
    此話一出，殿內寂靜了一會，萬祿堂主和葉浼童都默默地歎了口氣，而齊衡倒是滿意了起來，道：“說得好！不愧是我們萬毒穀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