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葉老爺還能說話神智也清醒的時候，他們從來都沒有這樣心平氣和的坐下來過，葉老爺也從來沒有安靜，細細去品味九歌說的每一句話。
    此刻。
    “我快堅持不住了，秋城的難民太多，又也許是我用錯了方法。他們至今都沒有致富，反而，越來越依賴葉府。”
    回應他的是葉老爺一聲不吭的躺在床上日漸消瘦的身影。
    九歌起身離開後，再也沒有來過葉老爺的房間。不過多時，葉老爺駕鶴西去了。
    舉喪那日，整個葉府的氣氛終於變了，像是葉老爺臨走前的屋裏，安靜到壓抑，沒有一個活人呼吸的感覺，但是整個靈堂裏都是人，沒有任何哭泣聲。
    九歌安靜的跪坐著，看著眼前已經蓋上的棺木。
    忽然一道身影慌忙跑來，邊跑邊說“少爺，不好了。外麵的百姓鬧事了。大門快頂不住了。”
    九歌沒有說話，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動一下。最後嘴角扯開了一個不知是不是笑的弧度。
    “您說對了。是我做錯了。”
    說罷，九歌出門，打開了葉府的大門，難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撲在九歌身上，伸手無情的抓著九歌。仿佛這人渾身都是寶貝。
    衣裳被扯壞了，臉上也有抓痕，在九歌沒有光彩的眼眸前，一道影子閃過，九歌覺得眼睛一疼。就徹底黑了下來。
    眼睛的刺痛提醒他，他還在門外站著，但是眼前的黑暗又讓他更清楚的聽清了每一個人的聲音。
    憤怒的，悲傷的，還有埋怨，咒罵。還有些什麼呢…好像是騙子。
    這些他都不怕，因為他不是，他沒有做過。身正不怕影斜的道理此刻就像是模板一樣，印在他身上。隻是…
    “少爺，眼睛包好了。暫時有一段時間不能見光。”
    九歌點點頭。接著下人又說“少爺…這次百姓鬧事，大多是因為…因為…”
    “說吧”
    “因為！因為前線傳來消息，我們，敗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在黑暗裏，九歌聽到下人的聲音清楚的傳來。
    “少爺的眼睛這是好不了了啊。”
    “我們太無能了。”
    “……”
    下人關緊的房門裏，傳來撕心的笑聲和哭聲。讓人分不清但是又不敢靠近。
    持續了整整三日九歌都沒有出門，奶娘的叫喊也並沒有什麼用。
    黑暗裏，九歌仿佛聽到了奶娘推門而入後的叫喊和哭泣聲。
    隻是聲音漸行漸遠
    “我得故事結束了。”
    九歌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回頭，覺得自己臉上有些濕潤，伸手抹去發覺自己竟然已是滿臉淚水，而身後也不見那稚嫩的聲音，聲音好似就是從自己身體裏發出。而且眼睛似乎還遺留著當時被傷的感覺。有些刺痛。
    “還想看看接下去的事情嗎？”
    九歌擦了擦眼淚，思量片刻。
    “看！”
    畫麵再一閃，葉府又奔喪了。這一回，死的是葉家少爺，而跪在蒲團上安安靜靜的人，很眼熟。
    是辛夷。
    原來辛夷沒有死，前方戰事也勝了。辛夷一身漆黑無比的戰甲穿在身上，看起來嚴肅無比。
    再接著，一道耀眼的光芒閃爍。刺得九歌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