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此間少年多紈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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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茵茵瞪大了雙眼。
“不會是……那座吧?”
“世上的三座死山,一座在南海被賀千洵沉了底,一座在極北封了雪,你說還剩下哪座?”
蘇念卿咬緊布帶:“死山不還,我們撞大運了。”
另一邊,蘇宅。
蘇行簡端坐在書房裏,定定地看著蠟燭變短,伸手剪了剪燈花,他心思沉重。
不還山搬到了江南,不知道那狐妖又想對念卿做什麼,總之絕對不能讓他們見麵!
晚了,那邊蘇念卿和柳茵茵說話間,樹林中響起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我道是哪對癡兒怨女,約會竟約到我不還山來了。”
那聲音,竟然充斥著說不出的醋意。
蘇念卿聞聲望去,那邊現出一道模糊身影,待人走進,蘇念卿不自覺看呆了。眼前這位,粉黛天成,流目生姿,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當真絕世。明明穿得素錦銀邊極為正經,可就是說不出的媚態妖嬈。
大美人啊!
“兩位倒在我這演起私定終身,苦命鴛鴦的戲文了?可真會挑地方啊。”
可惜美人聲音有些粗。
蘇念卿向她作揖,說道:
“不還山主,我與茵茵並非佳人眷侶,原為了她擺脫累人身世被追殺至此。山主若肯垂憐,放我倆離去,自當萬萬感謝。”
大美人薄唇輕啟,一下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可是怎麼辦呢,我就是想要你的命。”
柳茵茵聽到這話急了,擋在蘇念卿身前,說道:
“山主,蘇公子是為了救我才陷進這險境的,您要殺要剮隻衝著我來,不關公子的事啊!”
蘇念卿忘了自己有傷在身,用左手將柳茵茵拽到身後,對她道:
“說什麼蠢話,還不讓開。”
豈不知他這一動作,牽動了傷口,鮮血又汩汩地湧了出來。還沒等蘇念卿感到疼痛,這山便狂躁了起來。地上的血很快就被吸收了,地麵抖動著,樹木搖晃著,在叫囂著想要更多。傷口處的鈍痛也一齊嘶吼起來,蘇念卿終於支撐不住了,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柳茵茵看到不還山主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擔心,他倏忽間就到了跟前,扶起蘇念卿。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對自己說得那句話:
“你應該慶幸,你是跟在這個人旁邊的。”
怎麼會有人,眼神冰冷成那樣。
“嘶~”蘇念卿是被疼醒的。
左肩的傷口一片沁涼。他睜眼看去,自己好似躺在女子閨閣中。周圍是輕紗慢攏,熏著家中常燒的菖葉香,自己身上蓋的錦被溫暖,如果拋去左肩的陣痛,蘇念卿還是很舒服的。他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恍惚中還以為是平時。心中慌張道:完了完了,我怎麼到良家小姐的閨房裏了?還躺人家床上,要是讓大哥知道,可就不是脫層皮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醒了?”一清越聲音傳來,接著那張擁有絕世美貌的臉映入眼,他想起來了!自己和茵茵闖進了不還山,遇見了不還山主。傳說中無惡不作、奸淫擄掠的不還山主竟然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貌之人,就是聲音有點男人。不對,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不是要殺了我嗎?怎麼現在,還有茵茵呢?
“茵茵呢?她怎麼樣了?”蘇念卿急道,就要起身,卻牽動了傷口,不還山主一把把他按回了床上。
她垂眸,不大高興的樣子。手中搗著草藥,淡淡地說:
“她?被我殺了祭了山。”
蘇念卿雙目欲裂,叱道:
“你有病吧!茵茵惹到了你什麼?”
她美目一橫,道:
“你們闖我門地在先,我不殺你你該感恩戴德,倒反過頭來責問我?”
蘇念卿懶得跟她多說,黑著臉掀起錦被就要走,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倒在床上不能動彈。
他瞪:“你到底想幹什麼?”
美人沉下臉色,不回答,問他:
“你就那麼喜歡她?”
蘇念卿道:“她身世淒苦,我說過要護她周全,可現在她為了我身死,我有何臉麵?為什麼這事在你眼裏非得曲解成男女情意?山主,你在這山中呆久了,悶得發慌就出去走走,不要成天看那些風月話本,見到俊俏男女一起就非安個郎情妾意的劇情。我說嘶嘶嘶——”
“想活命,就閉嘴。”不還山主淡淡地說,為他纏上紗布。
“好了,你左肩傷口深,還有幾寸就要傷及筋骨了,我且用青草藥為你敷上,待到明日便能好轉。隻是今夜你怕有些罪受。”
灼痛過後,陣陣清涼。大美人手指冰涼纖細,他左肩卻是火熱的。蘇念卿受不了這種異樣的感覺,頭轉向床裏。
大美人見此也不生氣,起身加了些菖葉香,走到帷帳外前的琴前坐下,自顧自地撫起琴來。
那琴聲十分動人,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敲竹聲如碎玉。屋內紅燭羅帳,錦被溫暖,安香綿綿,琴聲助眠,不一會兒蘇念卿便沉沉睡去。
半夜,他果然發起高燒,不還山主在他跟前忙來忙去,隻聽得他喃喃道:
“水、水、水。”
一夜過去。
山中清晨,薄霧秋雨微涼。
蘇念卿醒過來時,傷口已經不疼了。從左肩到胸膛被白紗纏得緊緊的,不還山主走進來對他說:
“你走吧。三日後來換藥。”
蘇念卿心下感謝,可想到茵茵,又沉了臉。他原來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大美人為他準備了一套新的,款式、料子、顏色全是按照他的喜好來的。
他黑著臉問:“我原來那套呢?”
大美人:“扔了。”
蘇念卿黑著臉換好了衣服,走出門看見了在早已在門外守著的柳茵茵。
“茵茵你,沒死?”
柳茵茵:“沒有啊公子,非但沒死,山主還收留妾身在山中暫住呢。”
他轉頭,大美人倚著門口,淡淡地看著他,那雙冰冷的眸子裏似乎有點溫柔。
蘇念卿:“為什麼騙我”
白昧撇嘴:“想騙就騙嘍。”
蘇念卿抿唇:“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了,姑娘。”
此話一出,那人臉色瞬間黑了,他一步一步走向蘇念卿,一字一頓道:
“老、子、是、男、的”
啊?蘇念卿被這話劈得外焦內嫩。這麼一個水靈靈、俊俏俏的美女竟然是皮糙肉厚的大老爺們?!他大腦當機中,那位大美女,不,大美男接著說道:
“我姓白,單名一個昧字。你以後就叫我白昧吧。”
百媚?倒是符合他這皮囊。
白昧:“白色的白,昧著良心的昧。”
蘇念卿:……
“晚輩,不,小生姓蘇,名念卿。”
白昧:“可有字?”
蘇念卿堪堪道:“有,字……愚魯。”
“噗~”旁邊人都笑了。
說到他的字,這也是蘇念卿怨恨他大哥的地方。他爹娘死得早,因此名字和字都是大哥幫他取的。他一直覺得他哥就是隨便取了一個,不僅名字像女孩,字更加蠢出天際,竟然叫愚魯?他哥是嫌他還不夠笨嗎?
可是沒辦法,畢竟是自己的字,他隻能生生把嘲笑吞了下去。
白昧打開了竹門,對他說道:
“來吧,我送你下山。”
出了門,蘇念卿才發現這不還山主的住處和山下截然不同。竹林中間圍了個小院,院中田地分成幾等分,一塊種著蔬菜、一塊種著果樹、一塊圈著雞窩。小屋在花花草草中間,格外溫馨。
雨還在下,白昧自己撐起一把油紙傘,給了蘇念卿一把,送他下山。
突然蘇念卿覺得腳下有一團熱乎乎的東西,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雪白的小狐狸來他腳跟前躲雨了。他覺得甚是可愛,彎腰把小家夥抱在懷裏。小家夥毛色白雪一樣,挑不出一絲雜色,毛尖濕濕的,在他懷裏左拱右拱找著了一處舒服的,還沒安靜幾秒,又覺得不舒服了。站起來猛地抖了抖,將身上水全抖到了蘇念卿身上,才又重新趴了下去,將頭埋在蘇念卿懷中,享受沒有腿的時光。
白昧看著窩在蘇念卿懷裏的小狐狸崽子,眯起了眼睛,一把拎起它的後頸把它扔了出去。
小狐狸:“……”
蘇念卿從傘下望去,天,菜圃旁、果樹下圍著一隻又一隻白色小球,或趴或立、或摘果子吃。他轉頭問白昧:
“這些……都是你養的?”
白昧滿頭黑線:
“他們是我同族。我們這一支是狐狸中的極北天狐類。屬地被毀,我就把它們帶到這兒來了。”
蘇念卿心想:是了,好像是聽人說過不還山主是狐妖的。
他看著一地幾十隻的白絨球,又問:
“你們這一族,就這些?”
白昧道:“原是很多的,隻是早年間多被欺壓,況我成年那年發生了一場大戰,便隻剩下這些了。可能還有幾隻流落在外。”說到最後,他轉頭看了一眼立在小屋門口的柳茵茵。
蘇念卿:“不能繁殖嗎?”
白昧:“天狐一族有點不同,得修得人形像人類產子那樣生出小狐狸才行。他們,還是嬰兒呢。”
蘇念卿聽得津津有味,還是想要追問這些當中有沒有你兒子,但看他的臉色好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作罷了。
走了一段路,聽到身後水聲潺潺,蘇念卿轉頭望去,那一刻瞳孔陡然放大,整張臉都欣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