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他瞥到路邊有人緩緩倒下，車子應聲刹住。
    “怎麼是他。”陌塵和司機匆忙跑到那人身邊。
    “應該是低血糖。”陌塵伸手試探了下對方的溫度，男孩額頭上滿是虛汗，有意識卻無力，忙從書包裏拿出巧克力和果汁。
    “好點了嗎？你別著急，慢慢喝。”他將果汁一點點喂到男孩嘴裏，對方似乎認出了他，嘴角裂了一下。
    “他好像最近總出現在這條路上。”司機好奇的說。
    “你媽媽呢？”陌塵等他吃了幾塊巧克力看他恢複了些後詢問，他將視線轉移到路遠處不回答。
    “甘少爺，夫人的電話。”司機將手機遞過來。
    “媽，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嗯，馬上就快要到了，你不用擔心。”陌塵望了下男孩有點為難。
    “媽，我們在路邊看見一個暈倒的男孩，差不多跟我一般大。”陌塵走遠了一些訴說著。
    “是，隻有他一個人，看樣子好像好久沒吃過東西了。”他很糾結，明知道這樣說會改變淩母的想法，可又不能置他於不管，如果萬一他真的是……
    “可以嗎？”陌塵確定著。
    “好，我知道了。”陌塵忐忑不安的掛掉電話。
    “你，要和我回去嗎？”陌塵內心矛盾不已
    如果他答應可能後果不堪設想，但眼下的情形他似乎也沒有其他生路了。蘇晟也是萬分糾結，他自然是想跟他回那幢別墅，可又怕真像敗露之後一切又重新回到原點。
    “算了，先回家再說吧。”陌塵替他做了決定。
    “這是幾天沒吃過飯了。”淩母看著隻吃眼前米飯的孩子心疼的說。
    麵對滿桌的美味的菜，他隻看著自己碗裏的米飯，除非有人將菜夾到他碗裏，否則絕不亂動，他是怕別人嫌棄自己吧，淩母看的心酸不已。
    陌塵將各種菜夾到一麵空盤子裏，遞到他麵前。
    “這是公筷，你可以用這個夾菜。”陌塵提醒著他。
    “謝謝。”蘇晟輕聲說，但自始至終沒敢看萱儀，在她麵前，他覺得自己充滿罪惡感。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裏人？你爸爸媽媽呢？你有他們的聯係方式嗎？”淩母一連串的問話讓蘇晟停下吃飯的動作。
    “不急不急，你慢慢吃，來先喝點湯。”淩母認為任何孩子都需要被寵愛嗬護。
    “媽，你也吃吧。”一向食不言的陌塵為了緩解氣氛為淩母夾著菜。
    “小陌，你也多吃點，最近真是辛苦你了，又要上學又要照顧爸爸。”
    “還好，爸爸最近回家都比較早。”
    “唉，自打你走了，我天天覺得空落落的。”
    “對不起，媽，是我考慮欠周。”
    “什麼話，你也是一片孝心，媽看你這麼懂事高興還來不及呢。等到我們老了，就讓你爸爸和我們住在一起，剛好作個伴，你們也不用跑來跑去的。”
    “嗯，好主意。”
    “小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淩母問著一直默默聽他倆說話的男孩。
    “蘇晟。”男孩囁嚅著。
    “你不是本地人吧。”淩母聽著他有外地口音。
    “嗯。”蘇晟點點頭，不敢抬頭看淩母。
    “是不是和家人鬧矛盾離家出走？如果是那樣，阿姨可是要批評你了，無論多大的事，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談談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
    “不是。”男孩沒有解釋。
    “哦，那你把你家人的電話給阿姨，阿姨和他們聯係下好不好？”
    “他們都不要我了。”小晟頭垂的更低，淩母和陌塵看到一顆眼淚落入碗裏，兩人對視了下夾菜的筷子停頓在原地沉默了。
    “他睡了嗎？”淩母讓陌塵安排蘇晟洗漱睡到客房。
    “嗯，睡著了，估計這些天他也沒有好好休息過，洗完澡上床後很快就睡著了。”
    “真是可憐，天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父母，竟然拋棄自己的孩子。”
    “也許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吧。”陌塵心很亂透了。
    “不管如何，都不該放棄自己的孩子呀。”淩母又想到雲楓，眼裏有些濕意。
    “你也去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淩母對陌塵說，給了他一個擁抱，分開幾天彼此還是很惦念的，不過因為蘇晟的到來娘倆並沒有好好說幾句話。
    “小陌，你別生小澈的氣，他隻是不習慣突然變成一個人。雖然平時他很皮的，但對你是真的很在意，你離開這幾天，我看他也是茶不思飯不想的，都要抓狂了。”淩母幫小陌蓋好被子。
    “我知道，媽，我沒生他氣。”
    “嗯，那就好，睡吧。”淩母走出陌塵房間，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又去了客房。
    “真是造孽，居然拋棄自己的親生孩子，這得給孩子帶來多麼大的傷害啊。”她看著熟睡的蘇晟歎息著。
    蘇晟眉目清秀臉龐棱角分明，萱儀望著他有些愣神。
    “媽，別丟下我，媽帶我一起走，求你……”蘇晟在睡夢中囈語。
    萱儀聽著他一聲一聲的媽叫的心裏一顫，孩子眼角有淚滑落，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淩母輕輕為他拭去眼角滑下的淚，又握住他的手安撫沉浸在惡夢中的他，手觸及的竟然都厚厚的硬繭，燈光下那雙手像一個長年做體力活的老人的手。
    “這得是做了多少苦累的活啊”淩母心裏覺得壓抑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緩解了內心觸痛的感覺，她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蘇晟似乎在夢中也感受到了她的心意，眉頭漸漸舒展開。
    “如果被我找到他的爸爸媽媽，我一定要好好質問他們一下，還有沒有良心。”走出房間的她氣不打一處來，看看表決定給雲楓打個電話，順便將蘇晟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清潔房。
    “媽，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時差那頭小楓應該還沒起床，說話的聲音有些模糊。
    “小楓，聖誕節放假你回來吧。”
    “你不是說機票太貴，不讓我來回折騰嗎？”
    “媽想你了，機票我負責搞定。”
    “真噠？”電話那頭聲音立馬明亮起來。
    “嗯，你回來吧，我讓你爸爸做你爺爺的工作。”
    “好啊好啊，那你得給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小楓撒著嬌。
    “好，你想吃什麼我就做什麼，小陌也會做飯，而且做的還不錯呢。”
    “我真羨慕雲澈，守著你和小陌，不像我天天吃的超簡單，爺爺奶奶吃的又超清淡，我現在是少年的身子老年的胃。”
    “等你回來，媽好好給你補補。”淩母心裏一酸，覺得虧欠雲楓很多，她將衣服交給幫傭，準備再和兒子聊一會兒。
    “你爺爺奶奶身體怎麼樣？”
    “挺好的，爺爺奶奶可浪漫了，他們這兩天出去旅遊了，媽，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就先安心好好學習，到時候由我來安排。”
    “好，媽，我愛死你了。”雲楓向來喜歡甜蜜攻擊，他不像雲澈和陌塵不擅表達，他總是哄的媽媽一邊罵他肉麻一邊很開心。
    “夫人，這裏有兩封信。”幫傭將兩封信遞送過來。
    “是從剛才的衣服裏找到的。”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淩母怪自己太粗心，幸虧被幫傭看到了。她不以為意的翻轉著手裏的信封，一信封上寫著蘇晟的名字，另外一封豁然寫著淩銳親啟四個字，這四個字像對麵拋來的四塊石頭，頓時將她砸蒙了，臉上的笑容也頓時僵住。
    “媽？媽？怎麼了？你不會是睡著了嗎？”雲楓問著。
    “哦，沒有，我要睡了回頭聊。”不等雲楓再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拿著信封的手有些哆嗦。
    “什麼情況，平時說了晚安也還要嘮叨我半天的，今天怎麼這麼幹脆？”雲楓覺得奇怪，這完全不是媽媽的風格啊，而且剛才媽的語氣好像有點異常，聲音都有些發顫。
    他打電話給雲澈，手機關機，琢磨了一會兒後果斷打給陌塵。
    “小陌，你睡了嗎？”
    “剛剛睡……”被吵醒的陌塵還有點暈，以為是雲澈，他倆的聲音很相似。
    “對不起，打擾你了，我剛才跟媽通電話……”一聽是雲楓，陌塵猛然清醒了許多。
    “媽。”小陌來到淩母房間，輕輕敲了兩下無人應答，房間裏的燈卻亮著，他輕輕推門進去。
    淩母茫然的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拈著那封信，散落在茶幾上的還有信封、照片和出生證明，她的表情像石刻的一樣，那張保養得當的臉此刻顯的很是蒼老，總是一臉笑容的她神情木然。
    “媽。”陌塵輕聲叫著走到她身邊，伸出胳膊將她抱住，看起來很平靜但內心卻有些惶恐。
    “他怎麼可以這樣……”淩母心灰意冷臉色慘淡像在自言自語。
    “怎麼可以這樣……”陌塵感覺淩母身體在微微顫抖，他將那個擁抱加深了些。
    “媽，你別這樣。”他想不出用什麼語言去安慰一個傷心欲絕的母親。
    “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淩母的眼淚撲簌簌落下，滴落在小陌的手上，眼淚溫溫的卻讓陌塵覺得心底一片冰涼。
    “媽，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想開一點。”小陌一行十行的掃過信的內容，一切如他所猜的，蘇晟是淩銳婚外的私生子。
    “我嫁給他這麼多年，放棄自己了事業，把全部心思用在他和這個家上，沒想到他竟然會背叛我……”淩母用手捂住嘴，眼淚不斷流下，她知道不該在孩子麵前失態，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媽，不管怎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陌塵無助了，這種事別說是淩母，就連他都有些蒙了，即使早就有此猜測，可當事實擺在麵前，他還是覺得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