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耀眼的金輝穿破厚厚的雲層，在一片雞鳴鳥語中，將無盡的碎金銀片掛上了仍然沉睡在寒冬中的樹梢。沉寂了一夜的阜新縣城，在這一抹璀璨中蘇醒過來。
    大街小巷裏晨起開門的，倒水的，掛招牌的，掃地的，趕羊的，趕牛的，拉車的，賣菜的，賣肉的，賣各種熱氣騰騰小吃的……。
    包子鋪裏的包子，總是蒸籠剛一打開，就被早早等待的人們一哄而上買了個精光。隔壁不遠賣油炸鬼的，大餅的，羊湯的，麵條的……，客人與老板相互間吆喝不斷。
    包羅萬象的民生街景，將這亂世之中的小縣城，短暫營造出了一副貌似祥和的國泰民安。
    由街中心的一條巷子拐出熱鬧大街，是一片整齊寬敞，全部由大青石或青磚黛瓦築成的院子。這裏便是阜新縣城八層有錢人家的住宅區了。
    章啟山將一條白色毛巾在一盆熱水中泡過，擰幹，轉身給炕床上沉沉睡著的小光頭擦洗。
    小光頭的頭皮非常白嫩，稀疏柔軟的淺淺發毛，仿佛汗毛似的，不仔細看的話，幾乎看不清楚。他的臉頰也很瘦，如果不是皮膚非常白嫩細膩，咋然看上去會給人一種非常驚心的感覺。一雙纖細的小手看上去很幹淨，但指甲縫中的些許黃色和掌心裏的薄繭，證明著這不是一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
    撩起小光頭質地不錯，卻明顯大了幾號的衣服，露出裏麵小小的肚子以及骨瘦嶙峋的胸膛。
    章啟山的視線在那白嫩的腰身上停頓了片刻，才看向對方瘦弱的胸膛。那裏正有一朵若隱若現的青色蓮花在慢慢展現。
    腦海中，未來丈母娘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九之所以取名為九，並非是他排行老九，而是因為別的原因。你若是找到他，不確定是他，可以用熱水或酒精擦拭他的胸口。在他的左胸上，用熱水熱敷過一炷香時間後，便會出現一朵青色的蓮花。那是我們沈家人的傳承標誌，傳說隻有得天獨厚的沈家人才能擁有。
    不過，通常情況下，能有機會擁有青蓮的人都隻會有一朵。小九大約是陰陽同體的原因，除了胸口，還有腰眼，呃，腰眼處你就不要看了，等……。”
    兩列數百名身著淺藍色軍裝，頭戴狗屁帽子，背後背著長槍的隊伍，整齊有序的小跑過街道，來到一處寬敞的紅色木門前。
    “立正，稍息，一米一個，站好了。”隨著一名領頭者有模有樣的一聲令下，數百名士兵迅速排開，轉眼便整齊有序的排列在了以院門為中心巷子裏。
    趙伯益引領著一位五六十歲，身穿青灰色棉袍，頭戴黑色琉璃頂帽，胡子花白，背著半舊藥箱的老者來到門前。與那位在巷子裏溜達散步的黑臉軍官互相一個軍禮之後，點頭示意過，才帶老者穿過紅木門，垂花門，繞過一道花開富貴的彩色影壁，走進一座非常寬敞的庭院裏。
    “少帥，張大夫請來了。”趙伯益站在主臥門口說道。
    “請他進來。”章啟山迅速的拉下餘乾的衣服，蓋住了那朵明明應該很美，卻明顯營養不良的小蓮花。
    “少帥。”張大夫被趙伯益領進房間，恭敬的向章啟山做了一個揖。
    章啟山將手中的毛巾丟回銅盆，對張大夫道：“勞煩張大夫了。”
    “少帥客氣了。”張大夫回道，隨即將隨身的藥箱放到房間裏的圓桌上，這才在章啟山的退讓下來到了床前。
    打眼一看就對上了那顆白嫩嫩的小光頭，著實讓他愣了愣。要知道東三省大帥那顆光頭，可是讓東三省多少天不怕地不怕的胡子都聞風喪膽的。
    不過，他也就是一愣。目光落在床上小光頭那張白皙之下略顯黃瘦的臉頰後，麵色便嚴肅了起來。
    趙伯益搬了一張凳子過來，請張大夫坐。
    張大夫謝過之後，就開始認真的給床上的人診脈。
    片刻之後，又請章啟山拿出小光頭另外一隻手。之後凝眉抿目的坐了良久。
    “張大夫有話不妨直說。”章啟山道。
    張大夫遲疑道：“這孩子……”
    “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