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歎紅塵,愛恨嗔癡  第十回:天魔現萬鬼聽令,神功成百煞臣服(十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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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回:天魔現萬鬼聽令,神功成百煞臣服(十二)
    山洞中轟隆隆起了一陣巨響。杜迎風皺了皺眉,剛要說話,被人一把攬住腰身,縱了出去。
    出到洞外,顏少青將遮罩兩人的披風取下,抖去碎石,低聲道:“發甚麼愣,不要命麼。”
    杜迎風按上腰間大手,拍了拍,眉眼含笑,雖然隻字未說,卻又像說了千言萬語。顏少青深深看了他一眼,攬著他又走幾步,待離山洞遠了,這才停下。
    眾人幾乎同時逃出,洞中落石不斷,很快被填滿了,放眼四顧,隻見地麵開裂,熱氣噴薄,盤虯的樹根自泥土中曝露,像一捆捆團盤的長蛇。
    大地就像仙人手中的棋盤,仙人揮一揮手,這棋盤就從星羅密布變成了滿目瘡痍。
    地熱令視野模糊不清,顏杜二人因所練功法特殊,倒也無礙,杜迎風觀察過後,以長劍在腳下畫了一個圈,布下守陣,眾人見狀,迅速退往陣內。
    這圈原就不大,容納顏杜二人尚算寬裕,一下多出四人,便顯擁擠。孫不忌塊頭頗大,占了老大一片地方,趙褆趙鈺同時瞥他一眼,孫不忌縮了縮肩膀,含胸弓背,給對方讓了位置。
    杜迎風摸出羅盤,校準方位,摸著下巴道:“這地動和前麵幾次不同,這點勢頭,隻是開始,厲害的在後頭,這守陣隻是權宜之計,挨不住多久。”
    眾人臉色微變。
    “怎麼回事?”孫不忌當先按捺不住,問了出來。
    杜迎風斜睨他道:“還能怎地?自是陣眼給人破了。”
    孫不忌狐疑道:“破就破了,先前破了好幾處,怎沒見那麼大動靜?”
    杜迎風道:“虛眼而已,自是沒甚要緊,但實眼一破,必有地動,瞧這動靜,至少破了兩處。”
    對方講得明白,孫不忌再遲鈍,也聽懂了。所謂實眼,就是守陣人,當下又有兩人死了。臉膛一白,不禁抬頭望了望天,待八人死絕,這天,會不會塌下來?
    氣氛一下變得沉凝。
    顏少青看了情人一眼,杜迎風衝他使個眼色,將羅盤揣回懷中。顏少青雖不通陣理,但熟悉對方性子,這副模樣,定是有話要講,他一掃其餘四人,並未開口詢問。
    陣法果未支撐多久,先時一場大雨將地麵衝得泥濘鬆垮,他們腳下整塊土地,終於被來勢洶洶的山洪吞沒。六人早在山洪衝下的瞬間一躍而起,不過就如杜迎風所說”厲害的在後頭”,於是山洪之後,便是整座山脈的崩塌。
    六人均將輕功使至極致,但肉體腳速終究賽不過仙人抬掌,不過數息,大地便被滔滔滾石淹沒。
    漫天沙石之中,六人為躲厄運各顯神通:趙鈺左手拉著李元昊,右手甩鞭卷住身邊最為粗壯的大樹;趙褆長鞭擊穿一塊扁平山石,穩穩立於山石之上,護住周身要害;孫不忌則雙手抱頭,身子極快地旋轉,借以甩開無數落石;顏少青撐開披風,將情人牢牢護在懷中……
    一聲擎天巨響,山脈完全塌陷,原先是高峰的地方成了一個大坑,沙土、湖泊倒灌進來,不過小半時辰,儼然又是另番境貌。
    六人隨泥石樹木被深淵吞沒,一陣逼仄滯悶後,便落入了地下河流,水流湍急,數十暗渦湧動,如同吞噬人的巨口,而每一道漩渦之間,絕無兩人並排的間隙,不得已,方才緊緊相握的雙手登時鬆開,顏少青指指右側,杜迎風向他一點頭,跟隨他身後遊去。
    便在這時,不知從哪裏衝來無數骨骸,它們被卷進漩渦裏,接著碾成骨粉,原本不甚清澈的地下河即刻變得渾濁不堪。杜迎風在穿過兩道暗渦之後,忽然發現前方那道身影不見了。
    他懊惱地拍了一下水,迅速往前遊去,撥開一具具骨骸,又遊了一陣,終於確信自己與對方走散了。他心一沉,收起那股漫不經心,將沈遙雲的三元羅盤取在手中,且行且看,遊過水下無數暗渦,到了一座地下岩洞的門前。
    眼前的岩洞呈圓形,洞口垂著藤蔓,內裏幹燥清新,呼吸無暢。杜迎風撥了撥藤蔓,發現是山藤的一種,他若有所思地摘下一片葉子,在指間繞來繞去。
    沉思間,又一個人撲入洞來,這人進洞的姿勢可不雅觀,頭朝地下,屁股撅起,結結實實一個狗啃泥。
    杜迎風用內力烘幹衣袍,讓開一步,垂眼看著來人。
    那人哎呦一聲爬起,他頭上衣上沾著水草,衣襟裏還橫插著一根骨棒,袍子裏包著沉甸甸的兩兜水,模樣好不狼狽,抹了一把臉,罵道:“天殺的蔽日盟,老子和你不共戴天!”正是孫不忌。
    他連罵數聲,才算解恨,一轉頭,正對上杜迎風似笑非笑的臉龐。
    杜迎風先聲奪人:“這不是孫大俠麼?士別多時,刮目相看啊,這一身行頭是甚麼講究?”
    孫不忌鬆鬆衣帶,放出兩大兜河水,正要去抽那骨棒,聞言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杜迎風從頭到腳將他打量一通,孫不忌略不自在,動了動肩膀。
    杜迎風道:“一路上瞧見甚麼人了?”
    孫不忌不敢不答:“不瞞三少,吊喪的倒有不少,活人沒有。”
    吊喪的自然是指那些骨骸,杜迎風目光在他身上刮來刮去,見他渾身破皮青紫,胳膊脖子上還有殘留血汙,想來被石塊砸得不輕。他朝洞內努努下巴,又問:“這是甚麼地方?”
    對方的目光令人發毛,孫不忌繃緊皮肉,搖頭道:“不知道啊。”
    杜迎風笑道:“巧了,小爺也不知道,不若咱們一塊兒探探?你走前麵。”
    孫不忌立即將頭搖得如撥浪鼓。
    杜迎風按住他肩頭,將人轉了個方向,笑道:“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俊傑麼,你是指望不上了,不過也可以做做醜傑嘛。”
    那手按在肩頭,猶如千斤重鼎,孫不忌冒著汗,斜著半邊身子道:“三少說的是,三少說甚麼,就是甚麼,接下來,小人一定以三少馬首是瞻。”
    杜迎風嘖嘖有聲:“原來狗嘴裏也能吐出象牙來。”
    身子一僵,孫不忌立即道:“都是三少教訓的好。”
    杜迎風看著他背影,意味深長地道:“路上閑得慌,不如孫大俠將蔽日盟的事講一講,也好教小爺有個底,往後遇上也容易對付。”
    孫不忌不敢有半點異議,當下將自己所知講了出來,包括蔽日盟如何網羅高手,如何許以重利,如何將人送入陣內,以及此行目的都一五一十講個透徹。
    杜迎風滿擬他所知不多,出於調侃,才有此一問,不料孫不忌不僅知道不少,連蔽日盟有些秘辛也知道。他摸摸下巴,覺得有些訝異,又聽一陣,訝異便漸漸轉為深思。
    孫不忌一麵帶路,一麵滔滔不竭地說話,終於將蔽日盟的事講完了,停頓半晌,忽然半轉頭來,臉上露出神秘之色:“三少隻知蔽日盟可惡,卻不知身旁也有可惡之人!”
    杜迎風道:“哦?此話怎講?”
    左右看了看,確定四下再無他人,孫不忌道:“三少有所不知,那索橋並非失修而斷,而是人為。”
    “人為?”杜迎風琢磨著這兩個字,玩味道:“是何人所為啊。”
    孫不忌停下腳步,壓低聲音道:“就是西夏皇帝身邊那小白臉。”
    “趙鈺?”杜迎風似乎有些驚訝。孫不忌湊過來道:“三少是否同他有些舊怨?我看他時常在暗處做些動作,那回你和怪物爭鬥時,大夥都往外逃,隻有他中途折回,接著橋便斷了。”
    杜迎風點頭道:“小爺和這人結的梁子不少,一樁一樁算到猴年馬月也算不清楚。”
    孫不忌道:“這人可是個會耍手段的?”
    杜迎風再度點頭:“何止會耍手段,簡直是心性狠辣,不擇手段。”不待孫不忌接話,微微笑道:“不過你如意算盤要打錯了,橋斷後,不僅我過不去,嵐山閣閣主同樣過不去,趙鈺害我千次萬次,絕不奇怪,卻不會教嵐山閣閣主陷入危虞——”
    “好了,你騙人的話也該說完了,接下來換小爺問你。你究竟甚麼人?扮作孫不忌,是甚麼圖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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