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交頸鴛鴦,共巢鸞鳳  第十四回:鸞鳳分飛海樹秋,忍聽鍾鼓越王樓(十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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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回:鸞鳳分飛海樹秋,忍聽鍾鼓越王樓(十一)
    國師身手極快,一麵同天佑相鬥,一麵嘴中低聲呼喝。
    這調子很是奇特,幾個長音隔著兩聲短音,結尾時又拔高了一下。天佑囫圇記下,不緊不慢地同國師拆著招式。
    聽到呼喝,幾個木訥侍衛一齊走向李元昊所在的鐵籠。這幾個侍衛和原先中了僵屍蠱的四人又有不同,原先四人隻是神情呆板,身子瞧著還是軟的,這幾人卻是臉如骷顱,行動間更是僵硬。
    他們走到鐵籠邊上,一齊伸出手來。那手幹如枯柴,骨節突出,指甲極長,十分滲人。
    天佑見幾雙枯爪握住鐵籠上的欄杆,他蹙眉道:“別白費力氣,那鐵籠……”話到一半,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那鐵籠雖未變形,不過發出了吱吱嘎嘎的刺耳之聲,其中又夾雜了骨裂之聲,聞之悚然。
    愕然間,一截指骨戳穿皮膚,裸露在外,那侍衛雙手維持一種奇特的姿勢,繼續掰著鐵欄。賓客中有人作嘔,吐了一地。這情形教天佑想起了繭人,臉色很不好看。
    阮天均不知從哪裏抓了一個人來,向蘇傲稟道:“主子,這人偷偷往外放了信鴿。”說著提起那人脖子,教人看清他的臉麵。
    這人正是府上的竹青,天佑見過他一回,還從他手中要了一幅畫。此刻少年滿臉是淚,雙手被粗繩綁著,模樣十分狼狽。
    蘇傲自打鬥中瞥了那少年一眼,說道:“是要通風報信麼?但你主子已在這裏,還要向誰報信?”
    拓跋宇看了看那少年,他派出的探子沒有數百,也有幾十,但這少年沒有探子的特征,不是他的人。蘇傲留意拓跋宇的神色,冷笑一聲,又問那少年道:“還是說,你主子還未到?”
    竹青眸中閃過慌亂,卻是咬緊牙關,片言不吐。
    蘇傲將長劍往拓跋宇頸項一抹,冷聲道:“吊起來,掛在塔頂。”阮天鈞轉身去了。
    拓跋宇身子一斜,躲過劍鋒,同時琢磨他話中的意思:這探子既然不是自己這路的,那麼便是那幾家了。
    思量間,隻見鐵籠被幾雙筋骨錯爛的手爪掰得一下散架。國師見李元昊脫困,抽身向皇帝掠去。天佑一下抓住他的衣袖,問道:“這些人……”
    李元昊即便身居牢籠,亦是不曾動容,但此刻見天佑將手伸向國師,當他要對國師不利,喝道:“躲開!”隨著他一聲低叱,垂在身側的右手也動了動。
    李元昊一動作,蘇傲便有所覺。
    他發暗器的手勢,一望便是行家,風聲微動,一枚暗鏢已然脫手打出。蘇傲隔開拓跋宇攻勢,手中長劍一甩,直追暗鏢而去。那暗鏢擦過長劍,擊得火星四濺,失了準頭,一下鑽入牆內。
    眼見蘇傲失了兵刃,拓跋宇見縫插針,迎頭攻上。
    蘇傲右手朝前虛抓,兵刃倒飛而回。拓跋宇一招遞出,驚覺不對,撤了攻勢舉劍回身一擋。
    啪地一聲,兵刃相交。拓跋宇取巧勁隔開,一勾一帶,想將兵刃甩出,不料那兵刃雖然無人操持卻自發自地同自己相鬥,往旁看時,見是蘇傲兩指相駢,遙遙牽控。
    暗器打空,李元昊自是惱怒,但見國師無恙,卻是暗自舒了一口氣。國師揮開天佑的手,一步步走到帝王身側。李元昊指間夾了三枚暗鏢,目光停在天佑身上。
    蘇傲皺了皺眉,似乎想到甚麼,道:“阿佑,去幫天均抵禦來敵。”
    天佑不疑有他,點點頭,奔到門外,他吹了一聲口哨,靈霄藤歡快地撲下來,替他掃平敵方。
    原本旗鼓相當的對手,由於這妖藤的加入,局勢很快轉變。李元昊眸中閃過狠戾之色,暗鏢蓄勢待發。
    蘇傲控著長劍牽製拓跋宇,同時向李元昊看了一眼,說是看,卻也隻是輕輕一瞥,但是緊接著,就見李元昊臉色一變,原先狠戾的眸光倏爾變得欣喜和狂熱。
    拓跋宇心知是蘇傲向皇帝傳音入密,不知說的甚麼,打亂了全盤計劃。他心中極是不安,又想起過往數次交鋒,這男人總有法子將其他人玩於鼓掌,忍不住道:“陛下別給人言語蠱惑了。”
    李元昊聽了這話,不為所動,依舊望著遊廊盡頭。拓跋宇不知是何緣故,暗自詫異,不由隨著他目光望去。
    遊廊下,那少年鳳眸瓊鼻,膚白勝雪,樣貌極是出挑,但猙獰妖藤將他鬆鬆攏住,其渾身布滿尖刺,又實在教人膽寒。少年與妖藤頗是親昵,那妖物聽他部署,將數千侍衛擋於門外。少年鎮定自若,隻是有時候悄悄轉過頭來,擔憂地向廳中張望。
    拓跋宇不知皇帝為何變了主意,忍不住道:“陛下?”
    李元昊這才有所反應,卻不是向他說話,皺眉問蘇傲道:“此話當真?”
    蘇傲冷笑一聲,隻是不答。李元昊見他如此態度,心中疑惑又去了幾分,沉吟片刻,開口道:“原來如此,莫怪朕尋遍九州大地,也尋他不回。”
    蘇傲卻是麵色微變,高聲喝道:“阿佑,回來。”
    天佑聽見蘇傲喚他,心頭一跳,正要回應,冷不丁察覺圍牆外起了驚變。
    嘚嘚嘚——
    馬蹄敲打著地麵,聲響之大,幾乎蓋過了王府內的打鬥聲。雙方激鬥正酣,聞聲都愣住了,靈霄藤瓷實的藤蔓抽中一名小將後背,那小將撲地倒了,僵著身子,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門外。
    視線所及,是千餘鐵騎,仰頭上望,虞字將旗迎風飛展。
    小將咽了一口唾沫,方要呼喊,忽然一把長刀揮舞過來,那小將的頭顱滾下石階,天地倒轉,雙眼睜得溜圓,嘴巴張得老大,卻再也喊不出聲來。
    馬上之人收了長刀,大聲道:“微臣聽聞酈王叛變,立即趕來救駕!”這人身披甲胄,極是壯碩,額角下有一道疤痕,自左到右,貫穿了整張臉膛。
    對方宣稱救駕,卻一刀斬了領頭小將,李元昊手下的精兵都能覺出不妥,何況是人精兒似的天佑?他當機立斷,緊緊閉住了大門。
    雙方停了互鬥,一齊盯著大門。
    李元昊見到門外飛濺而來的鮮血,已猜著八分,沉聲道:“虞將軍,未有朕的命令,何以擅離職守。”
    門外那人恭敬道:“虞太妃憂心陛下為奸黨所害,命臣前來護駕。”
    李元昊眸色暗沉,又道:“朕問你為何擅離關戍!”邊關距離皇都何止千裏,若非早有預謀,虞太妃這位子侄豈會‘適時’出現在此?
    回應他的卻是大門上的一記撞擊。眾人皆被嚇得一跳。
    天佑見那門被撞得凹陷一塊,皺眉道:“都愣著幹甚麼,還不搬些重物擋住大門?”撞擊聲一下高過一下,酈王府牆高十尺,門扉厚實,卻也經不住如此折騰。眾人如夢初醒,四處搜刮重物,用來堵住大門。
    天佑匆匆往大廳趕去。忽然一根巨槌擊破牆壁,朝他身旁撞來。天佑應變急速,反手一掌,但那鐵槌重逾千金,又周身火燙,他一時不察,燙傷了手掌,身子朝後飛去。
    靈霄藤及時卷住他的腰身,天佑勉力站穩,隻見那鐵槌是個龍頭模樣,撞進牆來的便有丈餘,足有數人合抱粗細,下方架著四隻滾輪,皆是精鐵打造。
    他左袖被鐵柱燒灼,掌心燙得通紅,而眼前碩大的鐵槌無疑將他去路阻隔了。
    牆上青石鬆動,被人從外撬開,天佑抓起一塊石頭,向外擲去,撬牆之人大聲慘叫,想是頭破血流。天佑正欲越過鐵槌,但見幾隻鐵彎鉤勾住了牆洞邊緣——圍牆一塌,虞氏大軍便沒了阻隔,酈王府安能完好?
    “阿佑!”蘇傲見少年頓在原地,眸光暗沉,一下避過拓跋宇的糾纏,欲待將人帶回。拓跋宇察覺他的打算,長劍一勾,將人留了下來。
    十餘鐵鉤耙住牆洞,整麵牆慢慢地往外傾斜。眾人湧來去推那鐵槌,卻是推之不動,又想伸手去扶危牆,卻也毫無著手之地。
    眼見圍牆將倒,天佑不禁動容,叫道:“藤兒!”
    靈霄藤霎時竄了起來,藤蔓卷住碩大的龍頭。那鐵槌通體滾燙,靈霄藤不懼刀劈劍砍,卻是有些畏火,天佑聽見一陣噼啪響聲,心中甚是不忍,但景王府是蘇傲的地方,不容他人染指破壞,他冷下臉來,伸手朝外一指。
    靈霄藤聽從主人命令,卷起鐵槌拋向牆外。這一下石破天驚,連著大地也顫了幾下。鐵槌不知砸死多少士兵,外頭立即亂了起來。天佑手指略動,靈霄藤迅速攀上牆頭,十餘觸藤縱橫交錯,填補了被鐵槌砸出的牆洞。
    天佑心知這是權宜之計,施展輕功,疾往蘇傲掠去。隻奔了幾步,牆外呼喇喇撒進了一張大網。天佑和靈霄藤被網個正著,網子不知是何製成,一時掙脫不開,天佑自靴中摸出匕首,往網上劃拉了幾下,亦是沒甚作用。
    胡亂掙紮中,衣衫被網上的小鉤劃破,臉上、手上也多了幾道劃痕。蘇傲不顧拓跋宇纏鬥不放,足下一點,便要過來相救。
    便在這時,密密麻麻的箭矢從天而降,硬生生阻住了蘇傲的步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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