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交頸鴛鴦,共巢鸞鳳 第七回:腥風起羅睺初顯,紫氣結燭龍歸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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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腥風起羅睺初顯,紫氣結燭龍歸巢(三)
袁彰腦門突突直跳,暗道:蔽日盟在此聚會的事,連盟中低階弟子也不知曉,嵐山閣又是如何知道,難道有人走漏了風聲?
來人卻不將三個嘍囉放在眼裏,抬眼一看樓上,冷笑道:“看門狗被人欺負了,主人家還不露麵?”
唰地一聲,四道竹簾掀開,包間裏先出來十來個嘍囉,接著是三名黃衣老者,最後是一名錦衣男子。
杜迎風看見那錦衣男子,眼中閃過一抹促狹之色。
這錦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玉茗山莊莊主庾蕭寒。
正所謂冤家路窄。見庾蕭寒神情有異,黃衣老者咳嗽一聲。庾蕭寒收斂神色,冷冷地道:“不知這位在嵐山閣中坐第幾把交椅?”
二樓烏泱泱一大片人,來人卻是從容道:“在下悠子期,在坐嵐山閣中坐十一把交椅。”
袁彰輕聲道:怪不得這麼快,原來是無常盜悠子期。天下第一的盜聖。
眾人一驚,不想這副外表的瘦漢竟是黑道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悠子期目光轉冷,繼而道:“主人肯出麵,那便好了,咱們算算這段時間以來,蔽日盟同黑道的總賬。”
庾蕭寒冷笑道:“黑白兩道自古便勢不兩立,這筆賬要如何算?哼!黑道行事素來心狠手辣,我道中人若不出生製止,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你們作惡?”
悠子期嗤笑道:“庾蕭寒,你口口聲聲說黑道作惡,那麼在下倒要請教,這些年來,黑道做了哪些十惡不赦之事?”
四下酒客跑的跑,散的散,留下的,不外乎是走南闖北,刀尖子上討生活的江湖客。這些人武藝或許平平,消息卻是靈通。
——這些年來,嵐山閣確實不曾放任黑道胡作非為,倒是正派中出了幾個不孝子弟,做了通敵叛國的齷齪事。
悠子期朗聲道:“怎麼?說不出來?嘿,白道有白道的規矩,黑道有黑道的規矩,隻要不撈過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當年萬劍山莊和嵐山閣曾有協議,保武林三十年太平,蔽日盟出現後,卻是幹得甚麼漂亮事?”一指兩童道:“欺辱小孩,算是一樁!”
庾蕭寒麵色十分難看:“當年黑道勢力大過白道,白道不得已才低頭,使得嵐山閣坐大,如今麼……”冷笑一聲,繼續道:“萬劍山莊已不再是白道魁首,那紙協議,自然也算作廢。”
悠子期諷刺他道:“萬劍山莊不是白道魁首?請教庾莊主,那麼白道中還有何門何派能夠擔此重任?”
庾蕭寒道:“當然是蔽日盟。從此以後,但凡有我蔽日盟在的地方,便不容你們這群邪魔歪道猖狂!”
悠子期撫掌又笑:“好大的氣魄!庾莊主這番話,敢不敢當著八大派掌門人麵前說?而蔽日盟之事,庾莊主又能做主麼?”
庾蕭寒他麵色僵硬,叱道:“庾某既然站在這裏,便是代表了蔽日盟的立場。”
悠子期搖搖手指,似乎非常不屑。
庾蕭寒寒聲道:“世人怕你盜聖,庾某卻是不懼。”
悠子期饒有興趣地道:“哦?”
庾蕭寒道:“那些上不來台的偷竊伎倆……”話未說完,冷不丁頰邊一涼,回過神時,鬢發已給人削去半截。
悠子期站在原地,手指間拈著一撮黑發,玩味道:“上不來台的偷竊伎倆?”
眾人皆為這神出鬼沒的功夫所攝,暗道:這一下要是削在脖子上,那可不堪設想。
庾蕭寒麵色鐵青,一雙拳頭藏在袖中,握得死緊。
期間悠子期暗窺三名黃衣老者,見他們頻頻向左側一個包間斜視,心中有了數目,朝庾蕭寒擺了擺手道:“還是請能做主的人出來罷。”
庾蕭寒兀自怒氣難平,待斥他幾句,突然簾內傳來一聲輕笑。庾蕭寒驀地收斂了倨傲之色,退到一旁。
兩個嘍囉一左一右卷起了簾子。
從樓下望去,隻能瞧見雅間裏的一道影子,衣袍寬大,看不出是男是女。悠子期思忖片刻,道:“看來閣下才是狗主人,不如走上前來,咱們說道說道。”
他態度說是端正了些,卻也透著三分輕浮,三名黃衣老者立即向他怒目而視。悠子期視而不見,痞笑道:“遮遮掩掩的,難不成蔽日盟的主事人是個大姑娘?”
看客皆笑起來。
雅間裏的影子站了起來,一道略微低沉的聲音道:“聽聞嵐山閣十二位當家主事各個能耐不小,今日得見,此言不虛。”
悠子期聽著這人嗓音,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這人聲音十分模糊,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也聽不出多大年紀。這種狀況,一來是這人用過藥,故意教人猜不準;二來便是這人的功夫到了一定的境界,能夠控製自身吐氣發聲的方式。
悠子期道:“不敢,其實閣中另十一位當家當真是有本事的,隻有在下武藝平平,隻會耍些上不來台的伎倆。”
然而便是這‘上不來台的伎倆’,教蔽日盟的堂主長老敗了顏麵。
樓底下,杜迎風隻覺今日這菜色格外對胃口,笑眯眯地又夾了一筷子。
那人又道:“無常盜來無影去無蹤,輕功獨步天下,如果這還是上不來台麵的功夫,那麼本盟主便不知甚麼樣的功夫才能示人了。”
悠子期暗暗心驚:這人竟是蔽日盟的盟主?
杜迎風也是吃驚不小,抬眼打量桌對麵的男子,見他拿杯蓋掃著茶沫子,一對眼仁漆黑深邃,全然瞧不出來動靜。
蔽日盟崛起至今,規模已不容小窺,而能夠統領手下這些良莠不齊的大小門派,教他們乖乖順從聽話,其盟主豈是尋常人?
悠子期眯著眼睛往雅間裏覷了覷,然而除了一抹虛虛的身影,實在瞧不出其它。那兩個小童縮在他身後,不住往外探頭。
悠子期不敢托大,說一句:“謬讚了。”又笑笑說到:“在下明白自個的分量,投機取巧的功夫,是會一些,但實打實的功夫,卻沒練過幾下子。不過呢……”毫不畏懼地走上前去,抬起頭來凝視對方,繼續說道:“在下不能辱沒嵐山閣的麵子,即便隻會幾手三流功夫,盟主要是為幾條狗……在下也得站出來說話不是?”
樓上響起了一陣杯盞之聲,須臾之後,對方才道:“十一當家也說了,白道有白道的規矩,黑道有黑道的規矩,盟內即便有人犯錯,也合該由門規處置,十一當家方才那一手,確實過界了。”
悠子期笑道:“左右是來算賬的,在下也不計較大帳小帳,便連這樁一起算了。也不說旁的,適才千巧門兩個小孩有些頑皮,貴盟便要切人手指,這做法,在下就不能苟同。”
那人道:“十一當家要算賬,那這賬,卻要如何算法?”
悠子期道:“自然是照著江湖規矩。”
那人道:“怎麼說?”
悠子期道:“袁彰袁大俠打贏了在下,人便任由你們發落。”他也不罵袁彰是狗,嘴角微微翹著,瞧著袁彰反應。
袁彰被他教訓過一頓,臉色自然不好看。
江湖規矩,便是以武定輸贏。那人手指輕叩桌麵,似在思考。三名黃衣老者卻是忍不住了,一個人指著他叱道:“區區一個倒數第二不濟事的嵐山閣當家,還敢在此叫囂!”
看客聽著他話裏那句‘倒數第二不濟事的’,都有些忍俊不住。
嵐山閣十二位當家並非以武功排名,而是按入閣先後,這黃衣老者似乎不太懂得江湖規矩,連這也不知道。
悠子期聽到這一句,不怒反喜。眼角向旁桌斜了斜,忽然說道:“說得也是,主子的事,的確該由主子們商量。”
忽然朝旁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頭道:“閣主,是十一逾越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