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年少清歌,縱馬逍遙  第廿五回:妖蛟斬惡嫗祥雲載人歸,死身伴人行折鶴寄君心(十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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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廿五回:妖蛟斬惡嫗祥雲載人歸,死身伴人行折鶴寄君心(十二)
    黨項八部中,尤以拓跋氏最為強盛,而西夏開國君主李元昊,便是拓跋族後裔。拓跋氏驍勇善戰,西夏建國後,先後殲滅宋軍精銳數萬,又在河曲大敗遼軍,自此天下三分,宋、遼、夏並肩而立。
    那時西夏建國不久,戰事頻發,酈王被西夏國君急召回國,受封大將軍,前往戰地,半年後得勝歸來。戰場硝煙未散,又到了花開時節。卸甲歸宮,酈王拓跋洵端著酒杯,欣賞大殿上為了慶祝他凱旋而歸安排下的歌舞,那些舞姬穿著雪白衣裳,體態婀娜,他半睜著眼,看著一片片白色在視野中掠過。
    隻要他開口,這些舞姬,今晚都會歸他所有,但眼中看的是舞姬,心中所想,卻是終南山巔,偷喝他子午瓊露的貪杯小子。那人現在何處?看著何種風景?是否也在舉杯飲酒?這些問題,一個個從心底冒了出來,念及對方幾次三番地同自己作對,那副趾高氣揚、神采飛揚的模樣,嘴角不自禁地泛起微笑。
    侍婢魚貫而入,端上佳肴。賓客之中,拓跋洵坐居左首,對麵右首位置,坐得是昶王拓跋邑,在其身側,圍著一眾黨羽,各個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瞧。
    便在這時,角落裏傳出一聲響動,似乎是某個宮女打翻了盤子。在場人多手雜,一時卻也不知是誰。拓跋洵看得分明,卻當未見,依舊飲酒賞舞。擾亂殿堂,罪名可大可小,在宦官喝問聲中,那宮女嚇得渾身打顫,始終不敢承認。
    人群後有個聲音道:“剛才有隻花貓過去了,打翻了盤子。”宦官喝問:“胡說八道,大殿之上,哪裏來得野貓。”那聲音道:“嗯,原本沒有,不過近日打了勝仗,殿中紫氣正盛,便引了附近靈物過來,那也不是野貓,是隻靈貓。”聲音婉轉,是個年輕宮娥。
    宦官方要嗬斥,李元昊便笑起來:“她說得對,給賞。”宦官隻得遵旨。那宮娥領旨謝恩,她始終低垂頭顱,不曾教人看清容貌。拓跋洵微眯雙眸,在她近身時仔細地瞧上一眼,但覺她側顏依稀熟稔。
    那宮娥察覺他的注視,頭垂更低,走到人群後去了。殿中歌舞照常,拓跋洵的心思卻轉到了那宮娥身上,見她始終站在人後,做事循規蹈矩,身上氣韻卻與尋常宮人截然不同。
    宮中禦酒,選得是番邦進貢的佳釀,初嚐不覺有異,喝下兩壺,才覺出不對。拓跋洵一抬眼,見昶王臉上現出惶恐神色,大叫:“陛下,酒中有毒!”接著往後仰倒。
    李元昊一摔酒杯,喝道:“來人!”隨著他一聲令下,數百禁衛衝入殿內。昶王指著四周,氣若遊絲地道:“陛下,快,捉拿這些亂黨。”拓跋洵同樣伏倒在案,無法起身。
    李元昊見兩位堂兄及一幹重臣都中了暗算,勃然大怒,下令將在場的舞姬和宮娥都抓來殺了,又傳來禦醫,給眾人診脈。
    這毒發作極快,不時便有數人斃命,幸而拓跋洵內力精深,這才幸免於難,隻是內息阻滯,無法自行運功逼毒,扶案起身,微微躬身道:“請陛下準臣回府歇息。”
    李元昊知他脾性,點頭準了。
    拓跋洵道:“臣行動不便,請陛下指派一名宮人隨行。”李元昊便即恩準,但殿上宮人皆是欽命要犯,稍後要拉去砍頭,一時倒也為難。
    拓跋洵指著一名宮娥道:“這婢子先前站在臣的身側,未曾有異樣舉動,臣猜測,她同這下毒案沒有幹係。”
    李元昊立即瞧向那宮娥。那宮娥跪地說道:“奴婢願送酈王回府。”李元昊點頭應允,又道:“酈王府太遠了,你送酈王去崇和殿歇息罷。”
    去往崇和殿途中,拓跋洵始終神色陰鷙。那宮娥扶他走到殿內,拓跋洵立即道:“你去關上殿門,誰來也不要應。”那宮娥照他所說,將崇和殿內的門戶都關上了。
    見他臉色不善,便問他道:“你傷勢要緊麼,我這裏有一粒避毒丹,給你服用。”說著拔下發簪,用小指挑開簪頭的珠花。原來那珠花是中空的,裏頭藏著一粒朱色藥丸。
    拓跋洵早知這宮娥不簡單,一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沉聲逼問:“誰派你來的?”
    那宮娥神色鎮定地道:“不是酈王殿下指明要我跟來麼?”
    拓跋洵冷笑道:“本王可沒教你下毒。”
    那宮娥收起避毒丹,道:“我好心救你,不領情便算了。”試圖抽出手腕,未料對方中毒之下,力道仍十分驚人。
    燭光下,拓跋洵凝視她的臉,愈發覺得熟悉,手中力道收緊,那宮娥咬住嘴唇,淚珠在眼眶中滾來滾去,始終不曾呼痛。拓跋洵瞧見這副倔強模樣,問道:“你和中原杜家可有淵源?”
    那宮娥道:“甚麼杜家,我不知道。”
    話雖如此,神色間卻有幾分倉惶。拓跋洵鑒貌辨色,知道自己所料不假,鬆了手勁,溫言道:“杜三少是你甚麼人?”那宮娥眼睫顫動,眼珠兒飛快轉了一圈,不答反問:“這避毒丹你要是不要,若是不要,我可收起來了。”
    拓跋洵靠著床柱,緩緩地道:“拓跋邑是使毒的行家,這毒絕非尋常丹藥可解,屋中事先點了迷香,你自己吃了,從後門走罷。”那宮娥確實聞見一股香味,心下一凜:“你知道是誰在酒中下毒,卻冤枉我,是想套我的話?”
    拓跋洵半垂眼眸,笑道:“本王何必套話,杜千葛統共有二子一女,你和杜三少長得這般相像,定是他姐姐了。”
    那宮娥道:“你和三少相識麼?”
    拓跋洵道:“豈止相識。”眸色一動,低聲道:“有人來了,稍後本王假裝昏睡,你躲在柱後,沒本王傳喚,不要出來。”那宮娥吃下避毒丹,依言躲了起來。過不多時,窗梢被匕首挑開,有個人影悄悄躍進,身後背著甚麼沉重之物。
    那宮娥躲在柱後,一動不動。那人影躡手躡腳地卸下包袱,將它放在拓跋洵身側,見他睡的深沉,低笑一聲,從窗戶躍了出去。
    屋中靜悄悄的,那宮娥沒見拓跋洵出聲,便沒妄動。約莫過了半炷香的辰光,窗上映出一條瘦黑人影,極快地往夜色中去了。
    拓跋洵道:“你過來。”那宮娥走近瞧時,見他身側躺著一名裸身美人,她卻不像尋常女子那般大叫,而是語帶調侃地道:“酈王爺豔福不淺,奴婢出去回避一下罷?”
    拓跋洵瞧了她一眼道:“這是皇帝寵妃都羅氏,此刻昶王已說動皇帝,再有半刻鍾的時辰,便可以捉奸在床。”那宮娥咬住嘴皮,道:“好,你救了我,我也助你一回。”背起都羅氏,向門外走去。
    拓跋洵道:“走窗戶。”那宮娥隻得改道,幸而都羅氏體態嬌小,不算太費力氣。拓跋洵在她身後道:“送她走後,你也去罷。”那宮娥回頭瞧了他一眼,背著都羅氏攀上窗台,扭頭走了。
    拓跋洵躺在靜謐的宮殿中,一道血線從唇角緩緩淌落下來。他中毒已深,此刻唯有通過房事將劇毒逼入他人體內,才有一線生機,昶王這時派人將都羅氏送來,可謂居心叵測。
    他要了都羅氏,固然可以保得性命,但其後破門而入的禁軍,恐會將他當場刺死。看來,他這位堂兄不僅想要他的命,更要他身犯欺君,將他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半晌工夫,窗上傳來響動。拓跋洵睜開眼睛,見一雙秀氣小腳輕輕地落在地上,鞋頭繡著白梅花,是宮中女婢慣穿的樣式。他皺眉道:“幹甚麼回來。”
    那宮娥關上窗戶,轉身說道:“我要走了,你便活不了,是不是?”拓跋洵見她走近,閉了閉眼睛。那宮娥又問:“你怎麼樣?我學過幾手銀針渡穴的功夫,不知管不管用……”
    拓跋洵忽然伸了手,將她扯上床來。那宮娥大驚失色,拓跋洵捂住她的嘴唇,低聲道:“本想饒了你,是你不聽勸。”
    馬匹一聲嘶鳴,在懸崖邊止步,蘇傲從回憶中醒神,凝視眼前一大片崇山峻嶺,露出凝重之色。他身後跟著七八匹駿馬,馬上騎者清一色是俊朗少年,穿著利落。蘇傲吩咐道:“玄部弟子聽令,去附近打聽少主下落,若有消息,及時來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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