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情易懂,君心難測  第廿六回:怒嘶洶湧白牙現,誓摧岸上望海岩(四)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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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刀下來,錦帶紋絲不動。熊三鐧罵了句:“真他娘邪門了!”丟開刀刃,攥著錦帶左右一扯。
    杜迎風這才記起拓跋宇臨走前的警告,那人戲謔著道:這是鮫綃,別妄圖掙脫。心裏不禁又問候了他祖宗八代。
    一轉身把人掀了下去,他勉強站起,咬牙道:“沒時間了,抱著我走。”鐵籠藏在暗艙內,一行人照著杜迎風指示,專揀暗處行走。船頭激戰正酣,兵刃交接聲中,幾人終於尋到一扇暗門。
    熊三鐧未及得意,一隊人馬便自轉角處出現,迎麵走了過來。領頭的正是婆羅教右使,冷笑道:“人人都說黑白不兩立,卻沒想熊寨主這麼寬宏大量,竟然同白道中人合作起來。”
    熊三鐧受此汙蔑,急得跳腳,罵道:“放屁,你哪隻眼睛瞧見老子和白道來往!”
    右使故作訝然,望著他懷中男子道:“熊寨主竟然不知這位是甚麼身份?”
    熊三鐧急著搜尋鐵籠,沒好氣道:“甚麼身份,難道還是武林盟主不成?”
    右使淡淡說道:“這位是你們中原武林第一人,萬劍山莊杜三少,也是我教請來的貴客,熊寨主要帶人走,也得問問主人家的意願罷。”
    熊三鐧被噎了一下,道:“杜三少?”低頭看了看,罵道:“放屁!這病懨懨的是杜三少?老子還是你爹呢!”
    右使不為所動,冷漠道:“若非有教主的蠱毒壓著,熊寨主以為他能如此聽話麼。”
    念及艙內兩具屍首,熊三鐧不禁思索起來:怪不得第一眼瞧去,他便覺得這青年眼熟,除去這幅萎靡不振之態,這長相、這身段,活脫脫便是鐵英那副畫裏的人物!
    杜迎風迎著射過來的目光抬頭。這右使故意挑撥,便是要大大折辱他一番,既然如此,他憑何要稱了對方心意,挑眉道:“黑白兩道爭來爭去,那也是中原武林內的紛爭,和你們這些異族有甚麼相幹。”
    這話直接給了熊三鐧台階下,忙附和道:“不錯,咱們在自己地盤上打架,爭得也是自家利益,你們這些異族想來分一杯羹,門都沒有。”說罷橫衝而出,長鐧舞處,連斃數敵。
    右使見他來勢凶猛,取出小旗,叫道:“擺陣!”片刻間,十數個教徒分別站上了卦位。
    杜迎風道:“不能教他們擺成陣形,先殺了左前天門。”
    熊三鐧於奇門陣法全不知曉,聽他一說,迎頭一鐧砸死了左前之人。杜迎風接著道:“右前地門。”熊三鐧執鐧右劈,嘭地一聲鈍響,已砸在右上方位。
    右使氣急敗壞地揮動小旗,眾教徒一湧而上。杜迎風不識出聲指點,熊三鐧和眾人在大隊人馬中殺出一條血路。
    突然遠遠傳來一道聲音:“杜三少果然有能耐,教人心甘情願為你赴死。”聲音裹挾著怒氣,壓過了兵刃之聲。
    來人一襲紅袍,正是婆羅教教主拓跋宇。杜迎風覺得這紅豔豔的顏色十分礙眼,諷刺道:“教主搶了別人東西,對方上門來討,自是天經地義,和小爺有甚麼幹係?”
    拓跋宇冷笑兩聲,向他伸手:“是你自己乖乖地過來,還是本座過去。”
    熊三鐧明顯感覺懷中的身體僵了一下。黑白兩道,向來犯衝,他也看不慣那些以正派自居的大俠嘴臉,不過杜三少和那些家夥不同,斟酌片刻,已有決斷,喝道:“弟兄們,不要教人小瞧了滄州水寨!”
    他身魁力大,衝在最前,無人敢攖其鋒。拓跋宇接過右使遞來長劍,刷刷數劍,砍斃兩人。杜迎風咬牙叫道:“拓跋宇,解了小爺蠱毒,你我單打獨鬥!”
    拓跋宇冷笑一聲,長劍點到熊三鐧額間,不提防一道綠芒貼著劍刃而過,他執劍陡轉,刺向左前方位,登時劍上冒起綠焰,沿刃直燒手背。火勢洶湧,迫得他不得不撤手棄劍。
    轉眼間,熊三鐧手上一輕,隻見背光處有一道人影,雙手打橫抱著杜三少,站在眾人跟前,滿臉冷漠之色。
    拓跋宇皺眉道:“又是你。”
    顏少青垂下目光,看著懷中青年道:“這麼久不回去,是嫌自己闖得禍不夠大麼。”
    眾人聽得一呆。杜迎風輕聲說道:“這裏人多氣悶,太不舒坦。”顏少青摸了摸他額頭,卸下披風,裹在他身上。
    右使揮動小旗,兩路人馬暗中朝後包抄。
    偷襲來時,顏少青伸指夾住利刃,反手一送。斷刃貼過十二人咽喉,釘入木板三寸。
    眾人聞之色變。
    拓跋宇驚怒交加,心道:這人武功比起當日更為精進,此時不除,日後必成大患!袖中滑出一隻四孔骨塤,放在唇邊吹響,屍奴聞聲而動。
    顏少青一指水下,熊三鐧等人立即會意。兩道黑影撲來,顏少青側過身子,單手護住杜迎風,右臂往旁伸出,和拓跋宇一掌相交。
    肆虐的氣流激得斷木橫飛。拓跋宇和他對了一掌,渾身如置熔爐,撐得三息,便再抵受不住,提氣迫開掌力,退後數步。
    四隻枯槁的手爪纏到衣上,顏少青微微轉身,一道青焰隨掌而出。
    青焰卷著黑袍,瞬間吞噬殆盡,屍奴幹癟的皮膚被烈焰烤得噼啪作響,體內蟲蛹不斷跌出,繼而燒成灰燼。
    杜迎風本就身體不適,嗅到這腐爛氣味,險些閉過氣去。顏少青輕拍他的背脊,以示安撫。
    拓跋宇沉聲道:“他體內蠱毒一日不除,便一日在本座掌控之中。”
    顏少青走近兩步,伸手道:“解藥。”
    拓跋宇嘴角揚起,露出一絲狡猾笑意。便在此時,舷上暴起一聲巨響,樓船似要翻倒般搖晃起來。
    眾人一怔,均往河麵看去。
    五丈之外,停著一艘高大樓船,兩側飛盧洞開,伸出十餘杆火器。船上重簷亭閣,帷幔重重,論起奢華,絲毫不亞於腳下商船。
    熊三鐧瞪圓了眼睛,罵道:“他媽的,是那異族太子!”
    顏少青早有所料,淡淡說道:“也該來了。”
    拓跋宇腹背受敵,麵色十分難看。須臾又有一枚火器落下。右使跟在他身側,附耳說了兩句。拓跋宇按捺怒意,下令道:“撤退。”
    赫連非的聲音隔水而來:“拓跋教主,聽聞你近日得了一樣稀罕東西,不過這樣東西卻是我家主人提前定下的,不想路上遭人劫了,請你物歸原主。”
    拓跋宇冷笑道:“耶律宏病得連說話都要靠人代傳?”
    赫連非遙遙作揖:“還望教主物歸原主。”
    拓跋宇直截了當地道:“不可能。”
    爆炸聲隨著話音落下,濃煙中,船身開始劇烈搖晃。盡管被人摟在懷裏,目眩和燥熱依舊持續不斷,杜迎風大口吸著氣,入鼻盡是硫磺和硝石的臭味。
    不知過得多久,廝殺聲弱了下來,木門吱呀一聲,他睜開眼,見是一間微暗內室,再也忍受不住,頭一仰便吻了過去。
    耳邊一聲歎息,顏少青說了甚麼,他無暇分辨,對著對方脖子又蹭又咬,須臾身下一涼,他伸手欲擋,卻想起雙手還被綁在身後。
    顏少青也不替他解開束縛,就著這姿勢將他壓在牆上,極盡瘋狂地索取。
    “唔,慢點。”雖說是為了緩解蠱毒,這場情事卻不乏有些懲罰的意味,數不清發泄了幾次,待那迫人的熱度褪去,杜迎風已渾身脫力,倒在對方身上激烈喘氣。
    顏少青抱人坐到椅子裏,食指挑弄他腕間的錦帶,道:“這鮫綃水火難浸,要解開,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
    杜迎風趴在柔軟的衣料裏,向上抬了抬眼皮:“連你也沒法?”
    顏少青沉吟片刻,道:“不必擔心,這事為夫會想辦法。”單手扶住他腰,接著道:“在這之前,風兒難道沒有話對為夫講麼?”
    低沉的嗓音飄進耳畔,杜迎風立即從萎靡中警醒過來,眨了眨眼,甚為無辜地道:“有,被綁著手腕,全身都不舒坦。”
    這招苦肉計自然是見效的,顏少青揉著他腰上穴位,慢慢灌輸熱力。
    杜迎風得寸進尺,又道:“脖子也不轉不動。”於是又被換了個舒服姿勢。他側身半躺下來,聽著耳邊穩而有力的心跳,安心地闔上眼皮。
    顏少青道:“雖然內力受製,但以你身手,至少可以輕易逃脫,這麼久了卻沒消息,是存心要人擔憂?”帶著餘熱的手指輕輕按摩腰側,力道溫柔,話語卻鋒銳所指。
    杜迎風不敢再裝無辜,睜眼訕笑著道:“拓跋宇那混蛋擄走小爺,那麼小爺即使要走,也得連本帶利地捎點東西回去,偷偷跑了那算甚麼啊。”
    顏少青俯眼一瞥,眸光落在那條精致的錦帶上,淡淡質問:“是以,便任由別人對你為所欲為?”
    杜迎風一下坐起來,辯解道:“他敢麼,隻不過是……”打量對方神色,嘀咕道:“摸了幾下而已。”
    顏少青瞧他眼珠移來移去,便知事實鐵定不止如此,手指扳起白皙的下巴,問道:“哦?摸了哪裏。”
    杜迎風不想在這問題上多作糾結,含糊道:“不記得了,反正不是要緊地方。”顏少青停下動作,貼著他耳朵說道:“是麼。”
    杜迎風眼皮跳了一下,急忙道:“是我不對,教你擔心了,下回……”
    將人往上摟了摟,顏少青虛著眼道:“下回?”
    杜迎風湊上去吻住他的唇,討好道:“往後再不亂來了。”
    見他主動纏將過來,顏少青自然不會客氣,你來我往,耳鬢廝磨,免不得又是一場顛鸞倒鳳。雲雨散盡,他梳著手邊被汗水打濕的黑發,歎道:“希望這承諾能保十天半月。”
    杜迎風沒敢搭腔,在他懷裏靠了一會,漸漸生出困意,昏沉間,腦中掠過許多事:隱世之人相繼出現,鎮威鏢局的這趟鏢,橫插一手的遼國太子,以及林中那場激戰,想到此處,不禁為司空淵的逝世感到惋惜。
    沉默半晌,他問道:“你得了司空淵內力,感覺如何?”
    顏少青垂下目光,點了點頭。司空淵早得劍法大乘,功力十分深厚,隻是比起自己原先那股精純內力,卻還遠遠不及。
    杜迎風舒了口氣,至少目前看來,兩人安全無虞。享受這難得的安靜時光,隨口問道:“這是哪兒?”
    顏少青道:“還在船上,這會沒起風,所以感覺不到。”
    杜迎風怔了怔。顏少青解釋道:“耶律宏的目的是那隻鐵籠,是以不會真正下令炸船。但那婆羅教右使拚死護主,在船上布了一個陣法。”
    杜迎風訝然:“這麼說來,現下我們是在陣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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