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離殤 第三百一十章:蒼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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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代為發布一個委托。”北桌上首之一的“貓眼”用被“星幕”扭曲之後的聲音說著。
沒忍住點了幾次頭差點睡著的祭努力睜了睜眼睛,支起半邊身子聽著。
這次集會的召開時間正是下午,除了幾項不怎麼要緊的交易外幾乎沒什麼值得一提的,祭隻覺得自己撐到現在都還沒睡過去,已經很不容易了。
就聽上首的“貓眼”繼續說:
“……這次的委托方是蒼月會,相信關注這件事的與會者們已經很清楚他們這半年來都在幹什麼了——他們的追獵如今已接近尾聲,目前的紮營地就在西恩特北邊境的河川對岸,但麻煩的是隨著冬季臨近,固有的人員傷亡以及部分外部人員私下的溢價收購——”他說著便掃一眼左手邊隔過一個空位的“火歐泊”“——現在的他們麵臨著相當嚴重的人手不足的情況。”
……他看我幹什麼?東桌上首,麵具和兜帽的遮掩之下,察覺到對方眼神的“火歐泊”傑納不由皺了皺眉頭,但想起那份早前看過的清單,當下又有點噎住,又想起自己幾個月前看過夜風之城收集上來的有意參與明年狼主爭奪的族人以及他們的狼的信息,現在想想那個數量,興許蒼月會的獵物在裏麵占了相當大的比重……
這可不是我能管的啊,傑納直在心裏給自己喊了句冤,別說是他了,就是各城的主事人乃至他的外祖母也就是依達法拉的家主親自下令,也肯定沒法杜絕那些渴望借此機會向上攀登的族人以身犯險的,況且以他的認知來看,城庭非但不會禁止,甚至還會安排一些人主動跟那邊接觸來購入對方獵魔的收獲,畢竟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還要用自己人冒著風險去做,也委實是太虧了。至於此舉會不會得罪蒼月會,應該完全不在城庭的考量之中,反正他們也揪不住依達法拉的尾巴,能揪住的隻有……嗬嗬。
果然就聽“貓眼”接著說:
“……雪上加霜的是,因為高強度不間斷的圍獵,有相當數量的魔物在走投無路之下冒險跨越了河川邊界逃進了西恩特,蒼月會不願因此與達伊洛家族發生衝突,便將任務下發給學院內蒼月會的分會,希望他們能召集一批成員協助清理流竄至西恩特的魔物,隻是二階評定在早在夏季結束,大部分二階學生在那之後已經離校,分會方麵現在也找不到足夠多的有能力的魔法師來完成任務,因此便將這份委托遞至我們這裏,由寶石會再做發布。”他說到這便停了停,環視一圈周遭的與會者,“雖非直接在學生們之間公開招募,但對方並不排斥有意願者帶來足夠可靠的幫手,並專程留下時間,用來收集資料和尋找幫手,如有參加意向者可於三日之後,也就是季休首日下午三點至多德勒街十二號參與作戰集會,不必遮掩身份。另外對方言明報酬可使用金喬爾或等額的寶石或者不超過一定限度的魔物相關物支付……有誰對此有什麼疑問嗎?”
祭全然沒有參加的念頭,比起這個聽起來很興師動眾的委托,她更在意此次的寶石會人員缺席嚴重。根據凱瑟琳所說那次實戰課後不久便召集了一次集會,隻是那時候還在恢複期的祭被禁止出門,凱瑟琳隻好獨身赴會,見證了足讓她瞠目的花粉交易,以及聽了滿耳朵對當時情狀以及有異明顯的祭的猜測。
她沒提集會上到底說了什麼,隻在本次——也是自那之後的首次再度召開的寶石會——傳出消息的時候,凱瑟琳直言不願再參加了,她寧可把這點時間耗在書店或者烘焙坊裏。而此次缺席的不僅隻有東桌末位的“珍珠”,還有西桌的祭的兩邊,隻出現過一次的“紅寶石”跟隻知道是位女性的“紫水晶”,還有北桌兩端,分坐於“茶晶”和“貓眼”兩邊的“藍寶石”和“黑曜石”在此次一並缺席了。這樣算下來滿員也就十二人的寶石會竟一次性缺席了五個,但在祭的猜測中那位問錯問題的“紅寶石”有大概率已經離校,而“紫水晶”、“藍寶石”和“黑曜石”,按凱瑟琳的說法是在上次的集會上就做出過委托,由“紫水晶”發起,“貓眼”提供信息,最後請了餘下的兩位做了協助。
祭正有點心不在焉地想著會是怎樣的委托能讓三人這麼整齊地缺席了今次的集會,就聽北桌上首的“貓眼”宣布集會結束。
傑納在地下的房間裏卸去麵具和兜帽鬥篷,收好領針,沿階梯通過一道暗門,重新回到了埃爾維斯街上的一家書店之中,跟那位已經不算陌生的小學徒點過頭之後便離開了,剛一出店門,就見街道斜對過的一家藥草店裏,阿多爾斯正抱著塞滿一紙袋的幹藥草一樣剛剛步出,抬眼見他出來還揮了揮手算作招呼,傑納稍微有點無言,但還是在原地停步,看著阿多爾斯穿過街道靠過來了。
“沒想到你是蒼月會的人。”兩人一道往托夫裏斯的出口走的時候,傑納歎了口氣說。
阿多爾斯似是故意學他的樣子也長長歎了口氣,愁眉苦臉地道:
“小少爺,你知不知道絕大多數能拿來做藥劑的材料都是很貴的?”
傑納噎了一下,但還是維持住了麵上的神情不動。
“我不是在說這個,”他說,“隻是在我的印象裏,蒼月會與其說是一個純憑興趣聚集起來的獵魔集會,更不如說是北境學生們的小圈子,他們中的成員即使有少部分的非北境人,也多會在離校後在會內成員的介紹下到北境謀出路。”他說著便看了一眼阿多爾斯,“你看著可不像是打算離校後要去北境賣命的。”
如他真有這個打算,暫不說已經沒必要還留在學院裏,單從人際往來上也該是能看出一二的,但這幾個月尚算相安無事的舍友做下來,傑納發現對方在一眾或暗或明的拉攏示意裏意外地沒什麼偏頗,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單幹,沒想著依附任何可能的國家或者是家族。
“暫時還沒想好,”阿多爾斯不甚在意地說,“不過水準足夠的藥劑師和匠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會受到歡迎和拉攏的。”
這是實話,傑納默不作聲地想著,並且他還知道其實醫者也在其中,隻是對方沒提,不知道是刻意,還是單純忘了。
“我也隻是替他們調些他們用得上的藥劑,用來換或者以更低的價格購入那些不那麼常見的材料而已,”阿多爾斯笑了一聲,“別說是我,就是主位也不是沒被蒼月會用類似的條件邀請過,隻不過他沒答應罷了。”
“因為他將來的去向已經確定了?”傑納隨口一問,心裏想或許是因為埃爾維斯家族在某種意義上算是依附著達伊洛生活,因此需要刻意與其他勢力保持一定距離的緣故。
“並不。”阿多爾斯否認說。
“嗯?”正想到一半的傑納突然就卡了殼。
阿多爾斯看他一眼,拉長了聲音無不羨慕地說:
“因為主位家大業大啊——整條街都是他們家的。”
呃……傑納無奈抬眼掃視了一圈街道,他早忘了這回事,但也不得不承認阿多爾斯說的完全沒錯,這條街上的什麼書店花店寶石行,藥店裁縫烘焙坊,無不是埃爾維斯家族名下的,他確實沒必要為了金錢去計較什麼。
“當然,跟你比起來還是要差了不少的。”阿多爾斯略帶笑意地補充。
傑納多少無奈地跟著笑了一下,沒去試圖說明以財富總量去衡量一個有魔力承襲的家族其實是沒什麼意義的。克萊伊家族的發家時間跟埃爾維斯舉族遷來西恩特的時間差之不多,現下雖然從明麵上看是克萊伊家族承著製約國的六大公爵之位之一,看著更風光富裕,但僅從魔法師的質量和數量以及沿襲可能的話,克萊伊家族比埃爾維斯家族可稱不足。
當然,這隻是跟克萊伊家族比,如果是跟依達法拉乃至於達伊洛這樣的龐然大物去比的話,就是完全不同的量級了。
“所以,你會去的吧?那份名單已經提前給你看過了,月狼就在其中,”阿多爾斯換了隻手去抱那捆藥草,“雖說比起正經的雪狼還是差點,不過勝在能力特殊。”
月狼有預知的能力……這一點早在看過名單之後,傑納就去詳細查過,而預知能力,在某種程度上也可被歸作“靈”的範疇,雖然各處搜集來的資料都著意警告不要試圖去窺探月狼的預知,若你並非天生的先知,便會在理解月狼的同時被它們眼中的世界搞瘋,但這對傑納而言並非不可利用,首先便如阿多爾斯說的那樣,雪狼在菲尼爾一脈中是比月狼更上位的種族,隻要過了適應期,狼控製好來自月狼的能力基本就是十拿九穩的,其次麼……是他雖非先知,確是不折不扣的、與繼承人同輩而生的世家孩童。
繼承人是如何誕生的,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某種書本上的重要定理,早在小時就已滾瓜爛熟。
繼承人的誕生源於【吞噬】的躁動,有說法是封印【吞噬】的十二禁製會因某些事件或者幹脆是某種周期增強和減弱,也有說法是封印下的【吞噬】隻要攢夠一定的力量,就會向壓製著它的十二禁製發起衝鋒,但無論是哪種,都會迫使禁製釋放出更多的光元素,順著結成禁製的血脈,散布向那些尚未落地的胎兒的血液中,盡管這種分布可以說是跟均勻無緣,但同輩而生的每個孩子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存在著光元素的集中,這種集中突破某種閾值後就會帶來先知的能力,而先知們強到一定程度,便是繼承人了。
因此所有的繼承人都是先知,而即使非先知更非繼承人的他們,也算是有微薄的資質流淌在血液中。
隻不過跟繼承人可以通過大量地殺死先知或是沒顯露出任何特殊的同輩人來提升自身光元素的集中度不同,先知無法依靠殺死同輩人、先知甚至是繼承人的方式提高自己預見的清晰程度,而沒有顯露特殊的他們,也無法通過這種手段來使自己成為先知。
若按倫澤對繼承人和覺醒者的相關研究,問題應該是出在靈魂之名上麵,所有同輩人就如同深淺不一的碟子,但唯有擁有了靈魂之名的繼承人才加裝了高沿,能掠奪和積存己身之外的光元素。
繼承人之外的人做不到這點,這是一種殘忍,同時也是一種仁慈,雖然斷絕了唯有的可能存在的攀登之途,卻也免去了他們如繼承人般陷入必將到來的自相殘殺之中。
見傑納半天沒做答複,阿多爾斯以為他是心存疑惑,便補充一句說:
“就算你們的獵獲裏沒有月狼,結清時去問分會的主事人去換就行了,他們對學院的學生一般還是挺客氣的,”他想了想又說,“如果他們找理由不願調動,報我的名字也會管用。”
被打斷了思路的傑納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隻無奈地笑了笑,隨口問一句說:
“你也會參加?”
“我?我就不了。”阿多爾斯抬起頭望向街道上方,浮動著金色霧氣的天空。
“我還是一個人比較舒服,”他說,“用不著幫別人也不會被誰幫……生死也好收成也好,都沒什麼可抱怨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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