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
    第十九章
    尚修儒敏感地發現夏書丞的情緒波動了。
    夏書丞的父母是話劇控，盡管休息的時候不多，但每次都會帶上他去看一場話劇，從小受到熏陶，他十分喜愛話劇。
    可是父母離世以後，他一次也沒去過，甚至開始排斥這一塊。
    尚修儒接過他手裏的筷子，自己把麵條撈了上來，“我被公司定成男神路線，一年隻接1-2部作品，隻有話劇他們不會幹涉我，我有自由選擇的權利，所以我經常參演話劇。”
    “話劇圈和普通的演藝圈不同，會出現在那裏的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他們都是真正有實力的藝術家。話劇不比拍戲，不能出現一點失誤，而且一場劇可能會演幾十遍，上百遍，經典的甚至能演十多年。薪酬低，僅能糊口，除了喜歡的，很少有人看，所以粉絲基數和國民度都不高。很多接不到片子的人，會選擇話劇。”
    “但是在那種全是藝術家的地方，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就算去了，可能就是演龍套，一直是龍套，幾十年的龍套。”
    把麵條拌勻，尚修儒在料理台麵前坐了下來，“我上大學的時候，導師讓我有幸接觸到了這個圈子，我出道多少年，我就在話劇圈混了多少年，我的演技就是這麼打磨出來的。一開始，我打了三年的雜，後來有一天有個龍套病了，我救場，然後開始演龍套，一演就是很多年，到現在，我才做到了配角。”
    “你演戲很有靈氣，靈氣這種東西大家都說，但真不是誰都有的。你很刻苦，會研究學習，但是我覺得話劇圈的氛圍更適合你，能讓你更上一層樓。”
    夏書丞低下頭，尚修儒也不催他，邊刷手機邊吃麵條，吃完麵條還給自己倒了杯果汁。
    喝了不知道多久，夏書丞輕聲道：“好。”
    尚修儒把碗往前一推，“麻溜洗碗去。”
    夏書丞笑了出來。
    一直折騰到很晚，夏書丞才回了陸秋梧電話。
    接起電話，兩人沉默了很久，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還是夏書丞先開口，“你找我就是為了被偷拍的事情嗎？”
    “嗯……你怎麼跑發布會去了……”
    “沒事，都解決了，剩下的隨他們去，我沒關係的。”
    “抱歉……”
    “這又不能怪你，誰能想到吃個飯都會被偷拍。”
    “……對不起……”
    “好了好了，我真沒事。”
    “嗯。”
    “電影什麼時候開始拍攝定下來了嗎？”
    “嗯，初步定在下個月月底，服裝道具全是定做的，要等。”
    “那個……”
    “嗯？”
    “我想去演話劇……”
    “話劇？”陸秋梧坐了起來，“話劇……我認識的人不多，要是在國外，你要去歌劇我能幫你，我認識人……”
    夏書丞笑了，“不是，我隻是告訴你我想去，你不用管的。”
    陸秋梧有些尷尬，“會不會很累？”
    “不知道，去了才知道，我想再提升一下演技。”
    “嗯，這是好事，我支持你。”
    天南地北地聊了很久，兩人才掛了電話去休息。
    ……
    從《天下》開機到現在，半年過去了，夏書丞的微博粉絲從200漲到了3w，而且這半年裏，他總是被換著各種姿勢送上熱搜，搞得除了顏粉、書粉和好事者，大部分國民都不知道此人是誰，隻知道他總是上熱搜。
    一直到海城電視台台慶這天，很多人才從電視直播上真正認識了夏書丞。
    一身白色的西裝，眼神專注而深情，青蔥般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穿梭，琴音自指尖傾瀉而出，配上舞台的燈光，他仿若墜入人間的天使，聖潔美麗……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唯美的構圖之中，美麗的天使開始吟誦神曲。
    夏書丞才開口，很多人都覺得很驚豔，他的聲音很好聽，這首曲子也是新創作的，第一次麵世。音調適中，節奏緩慢，夏書丞溫柔地唱著，仿佛在和所有人敘述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開始動人，結局更加可愛。
    一曲結束，整個現場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但是緊接著就是雷霆般的掌聲，久久不能停歇。
    張楚在台下戳了下徐亞，“你眼光真好！”
    “不是，其實書丞唱歌一般，隻是聲音好聽還有音準占了些便宜，再加上他是演員，演一個深情的男人，演一個歌手，他自然是信手拈來。”
    “這首歌版權在我們這兒吧？”
    “嗯，一個新人，詞曲都是他自己寫的，我想著比較簡單才拿給書丞的。”
    “麻溜簽下！”
    “你啊。”
    慶典結束，慶功宴擺了幾十桌，大家鬧到深夜才結束。很多本來隻是一開始給徐亞麵子的人現在都紛紛和夏書丞交換了聯係方式，個個都在感歎徐亞眼光毒辣。
    這一晚過去，夏書丞的粉絲破了10w。
    電影的台詞他已經背的差不多了，離開拍還有20多天，夏書丞在努力調整狀態。
    尚修儒果然信守承諾，帶他去了海城劇場。
    午後的陽光撒在地上，慵懶的肥貓甩著尾巴烤著太陽，身後是懷舊的老劇院，時光似乎從斑駁的照片中走了出來。
    停好車，尚修儒帶著夏書丞直接從後門走了進去，“劇院會定期翻新，但是不會迎合潮流重建，這是老藝術家們的堅持。”
    “很有味道。”
    尚修儒笑了笑，值班的門衛一見是尚修儒，沒有盤問就讓他們進去了。
    走廊的牆上掛著很多藝術家的劇照，置身其中，仿佛能變成劇中的人。
    路過化妝間，夏書丞看了一眼，隻有幾個化妝師在攀談說笑。
    快離開後台區域，夏書丞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我的肉體可以死去，但我的靈魂會永遠停留在此處！我的精神就算再過萬世，也不會消亡！”
    這是經典話劇《黑白世界》的經典台詞，這部話劇演了30年，經久不衰。
    而這個人，正是夏書丞年少時的偶像——蔣勳。
    年過50的蔣勳精神依舊飽滿，身體也依舊硬朗，他講自己的一生貢獻給了他最熱愛的話劇事業，數十年如一日。話劇界的所有獎都被他收入囊中，他是圈裏的著名藝術家，但卻從來不拍任何電視劇與電影，廣告代言也不接，因此過的很是節儉。
    最近幾年做了海城戲劇學院的教授，才有所改善。
    蔣勳年輕時是男主角，老了，成為了男主角的父親，從未離開過。
    那個熟悉的背影依舊在舞台上發光發熱，但是另外兩位戲迷卻已離世，夏書丞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
    雖然動作劇情已經爛熟於心，但蔣勳還是一人認真的站在舞台上訓練著。
    鬼使神差般的，夏書丞上前了一步，“父親，真理也許很難被世俗接受，但不論如何，我都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哪怕被釘在十字架上，我也一如既往。”
    蔣勳一愣，他回頭，看到一個年輕人紅著雙眼站在台下，那模樣，像極了年少的自己。
    蔣勳道：“不，孩子，你還年輕……”
    “父親！”夏書丞打斷了他，“因為我年輕，所以我可以無所忌憚地完成我追求的一切；因為我年輕，所以我會對教條說不。您的一切，我會走下去！”
    蔣勳眼含淚水，“我可憐的孩子……”
    夏書丞扯開嘴角，“我親愛的父親……”
    尚修儒拍起了手，因為他們對的這一幕到這裏就算是結束了。
    夏書丞被驚醒，他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連忙擦了眼淚，有些不好意思。
    蔣勳拭去了眼淚，他略帶威嚴的眼睛審視著夏書丞，“看過？”
    夏書丞恭敬道：“我小時候經常和父母一起來看您的話劇。”
    蔣勳負手點頭，他看向尚修儒，“偷懶的小子。”
    尚修儒笑道：“您明知道我在讀博，忙，而且電視劇剛殺青……”
    “借口，演技是能靠讀書就讀出來的嗎！那種沒什麼內涵的電視劇，不演也罷！”
    “是是是，您說的是。”
    蔣勳下了舞台，拿起第一排的一個保溫杯子，喝了口熱水潤了潤嗓子，“你叫什麼名字？”
    尚修儒連忙把夏書丞拉到前麵來，“蔣老師，這是夏書丞。”
    “要你多嘴。”
    尚修儒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夏書丞恭敬地鞠躬，“蔣老師您好，我是夏書丞。”
    蔣勳蹙眉，按理說他是不該知道夏書丞的，可是他的小孫女最近瘋狂迷戀一個偶像，天天跟他鼓吹偶像的事跡，這個人就叫夏書丞。
    當時他隻當又是那種花瓶小生，隨意瞥了一眼照片，也沒看出來哪裏不同，現在仔細想想，還真就是照片裏那個人。
    “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28歲了。”
    蔣勳審視著夏書丞，“演戲多久了？”
    “從大四開始，到現在8年左右了。”
    蔣勳沉默了很久，緩緩道：“能吃苦嗎？”
    尚修儒眼睛一亮，“能！蔣老師你不知道，他可是拚命三郎，我這次拍的電視劇就是和他合作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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