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合扇，撫扇哈哈大笑：“小兄弟，你這問的巧妙，多少人想要長生果，可去者甚多，回者不過一二。何況長生果寥寥。就算有，”他忽而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也合該早被人買斷了。”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有人花大價錢把這消息給買下了，閑話玉堂的人不會再與他人說道，這也是他們做生意的最基本的誠心。謝非離把那袋靈石推過去，“那我換一個問法，”那人懶洋洋地翹著腿，鼻子裏憋出一個字：“嗯？”
    謝非離緊緊地盯著他，落下壓迫感。“我要知道，買斷這個消息的人。這個消息，總不會也被那個買斷消息的人買斷了吧？”
    “這倒沒有。可我還是不能說。”那人道，“惹怒了那位客人，誰替我們買賬？”無非是說，小魚小蝦，還不配從這裏買消息，買了也是枉然，還得連累他們。
    若是些低階修士，這會兒被下了麵子，早該鐵青著臉灰溜溜走了。可謝非離直接拋出一枚三生門信物，一個精致小巧的金色小鼎，上麵用禁製刻下的名字閃著光，鼎底垂下恰到好處的銀色流蘇。原是三生門親傳之物。
    既然同為五大門派親傳，那自然是能說的。那人極有眼色，馬上收起那袋靈石，回答了他的問題。
    原來是他……謝非離若有所思。
    將開未開的秘境前，眾人等候。不時仰望著那半空之中小小的漩渦，那漩渦極不穩定，忽而小，忽而大，忽而又渾似消失。黑白相間的扭曲空間的顏色，連帶著整個天氣陰沉的隨時會來一場大暴雨，澆的人落湯雞般狼狽。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等漩渦穩定下來的時候，所有持玉牌者會被內裏的陣法召喚而去。
    隻那秘境前，不僅有持玉牌者，更有其他想要‘釣大魚’的人，躍躍欲試地看著場中的人，尋著弱者。不時有被搶走玉牌的現象，強者為先，即便聽到哀嚎聲，一些獨善其身的人也見怪不怪了。
    謝非離站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眼睛在幾百號人間飛快來回，他也在捕捉‘大魚’。待看見某個抱著劍的熟悉身影時，高興地從石頭上躍下，像隻歸巢鳥兒，飛快奔了過去。
    縱然在這麼多人中，也顯眼的很，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不理會人，倒是像極了師父。他周身幾米無人膽敢靠近，正抱著劍微微仰頭看著半空巨大到一眼過去占據半邊天的漩渦。
    有幾人如謝非離一般靠近他，謝非離慢下了腳步，眼看他們幾個團團圍住了蕭景。謝非離想了想，尋了一處隱蔽處觀看。
    那幾人大約是把獨身一人的蕭景當成好捏的軟柿子了，圍上去沒說幾句，拿起法器一同而上！
    ……卻被蕭景冷著臉用未出鞘的劍一個一個抽開，把他們狠狠拍在石牆上或者地上，渾厚的靈力散開，無聲地訴說著這個人的危險程度。隱藏在旁邊觀望的人紛紛移開眼，把肚子裏的主意打消。
    看來是不能硬搶了。謝非離想了想，更加鞏固了這個本來就有的想法。他從他身後悄悄靠近，猛地伸手要拍他肩膀，“嘿！蕭兄！”手揮下去拍了個空。蕭景往旁一側避了開來，轉過身神情警惕。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謝非離眼神含蓄地落在那把君子劍上，眨眼又笑開了花，極為討喜，睜眼說瞎話：“嘿嘿，蕭兄，沒想到你也來此秘境。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你看咱兩緣分不淺吧？”
    蕭景默默退後一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他把君子劍從懷裏挪到手上，微微沉眼看他。疏離冷漠之意畢現。然而謝非離是那麼好嚇走的人嗎？真要論起來，整個無上劍宗都沒誰有他和蕭景那麼親近，畢竟也是多年的手下敗將了。
    哦，那比他還賤兮兮的葉旭不算。
    謝非離眼睛黑白分明，細看還有點無辜：“早聽聞你出外曆練，小弟我可還傷心得很呢。蕭兄，蕭公子，蕭道友，就算你嫌棄我，表現得這麼明顯，是劍宗的禮儀之道嗎？”
    蕭景：“並無。”
    於是謝非離嘻嘻笑著，得寸進尺地湊近了，劍身橫在他脖頸上，冰冰涼涼的，然而謝非離一點也不害怕，他眯著眼道，“你身上，是不是有玉牌？”
    蕭景：“是又如何？”
    “咳嗯，有的話，不如帶我一個？”謝非離坦白自己的目的，並且極力勸道，“你看，這一塊玉牌，隻你一人，別人可都是一組一組的，不覺得自己太過勢單力薄嗎？”是的，一塊玉牌，最多三人。謝非離挺起胸膛拍在胸膛上，連聲音都揚起幾個度，“但是你帶上我就不一定了，我可以幫你呀。遇上魔獸，我打，遇上不長眼的宵小，我來。你負責撿寶就好。”
    空中的漩渦變換的幅度慢慢小了下來。固定在一個大致山頭的大小上。
    然而謝非離麵上看不出一點焦急，他定定地看著蕭景。周圍由漩渦帶來的吸力引起的風刮起蕭景身後長發和衣襟，俊美無儔是真，但性子倔的不得了也是真，說了這麼多，他也不過一句冷聲道：“不需要。”
    “那好吧。”謝非離扁嘴，聳了聳肩，“我這麼好心的建議你也不考慮下，太傷人心了。”他看起來是真的傷心，轉過身去慢慢離開，還有氣無力地抬起一隻手，“行吧，既然進不去，那我就先回去了。”
    見識過謝非離的‘賴皮’，看他如今這般輕言放棄，莫不是有詐？蕭景眼裏帶著點狐疑，看他離去的背影。此時兩人離了兩三米遠。風刮得凜冽，不少人用盡了力氣才能踩在平穩地上，而不是被這陣不尋常的風力刮去不知何方。身上的衣物被吸著往天上，呼啦作響。謝非離似乎也因此慢下了離開的腳步。
    正在此時，那漩渦猛地爆發出一陣白光，位於各人身上的玉佩也發了光，溫暖的白光逐漸籠罩住整個人，以及他們身邊有肢體接觸的夥伴。
    就在此時，謝非離放鬆了力氣，順著風的方向往蕭景那撲過去，張開手從後麵死死抱住對方。
    蕭景愣了一下，隨即抬起手要把人掀翻：“你……”
    “別啊，蕭公子，蕭大人。”謝非離也籠罩在白光裏，看不清麵容，隻能聽見聲音從耳邊而來，帶著振動的笑聲：“我可是，在關心你。”
    

    作者閑話：

    呐，年少時的武力值和性情，和長大了還是有差別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