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
    謝非離掃過去，少年身上幹幹淨淨，別說魔氣，半點靈力都沒有。如果不是蕭景記錯，或者少年早已重修，那這深藏不露的少年，真真讓人毛骨悚然！至少如今他們身處這位素不相識的一念和尚記憶裏，通過他當時的眼，是真切看不到一點東西。
    一念走了過去，不知和那少年說了什麼，少年起身，不再一副瞪著眼看佛像的模樣，跟著一念和尚入了後殿。兩人趕緊跟了上去，一念合掌，慈眉善目：“阿彌陀佛，陸施主，一別六年，你可尋到了你要找的答案？”
    六年前，一念和尚下山為一戶人家除魔，正是那時，把昏倒在山路上的陸岸淵撿了回去。隻是這小孩醒後，頗為冷淡。長相雖俊雅秀氣，眼裏卻充滿了令人不想再看的攻擊性。一雙眼警惕地看著他，摩挲著頸間黑色的陰陽魚玉佩，問，“你們這些做和尚的，是不是也能算人前塵？”
    彼時還是個小僧的一念樂嗬嗬道，“阿彌陀佛，小僧並不會。”
    陸岸淵皺緊眉，厭煩地看著他的笑臉，跳下床榻就要離開。一念和尚攔住他，垂眼笑眯眯看著他：“阿彌陀佛。施主，你身體還虛著，需好生靜養。”
    陸岸淵穿好鞋推開他要走：“不必。”
    “小僧雖不會推算，但如果施主要問那玉佩，小僧還是知道一些的。”
    本來正打算離開的陸岸淵身形一頓，立刻回首，“此話當真？”
    一念合掌垂頭道：“施主好生靜養，待到施主身體好了，小僧再來。”說罷轉身而去，自覺帶上了門。
    過了幾日，陸岸淵主動來尋一念，一念看他來勢洶洶，頗為不善，多問了一句：“不知施主想知道的事情，對施主有何意義？”
    陸岸淵不想聽他廢話，直截了當，滿身的恨意不屑於掩飾：“報仇。”
    一念便沉默了，似乎在衡量著什麼。半晌，他彎腰道，“抱歉，小僧不能告之。”
    那雙怒氣騰騰的眼便瞪向他，眼底充斥著殺意和惡意。麵對著這樣的審視，一念坦然回視，陸岸淵不知想到什麼，氣極反笑，背在身後成爪的五指慢慢放下，“你一個出家人，居然還會出爾反爾？”
    “如果出爾反爾，能讓施主放下心中殺念，小僧願為之。”
    這滿口仁義道德，說到底還不是個貪生怕死的禿驢，陸岸淵表情不善的看著他，而後轉身摔門而去。
    六年後，一念主持把陸岸淵帶到內殿，殿上的金色佛像慈眉善目俯視眾人。佛像前的軟墊上一顆灰白舍利微微閃著光。一念和尚臉色從容，問，“阿彌陀佛，陸施主，一別六年，你可尋到了你要找的答案？”
    本來正在四處看著的陸岸淵回過頭，微仰下巴，哼了一聲，語調輕蔑：“和尚，如果我知道了什麼，現在就不會站在你麵前了。”
    這話堪稱無禮，一念卻並未發怒，反倒哈哈笑開來，直笑的陸岸淵皺眉，方才徐徐道“那證明佛祖，也並不希望陸施主沉溺於殺念中。才安排了小僧前來勸阻呀。”
    陸岸淵冷笑一聲，把一念和尚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搖搖頭：“就憑你？”
    一念和尚念了句阿彌陀佛，語重心長，勸誡的話信手拈來：“陸施主，你的路還很長。回頭是岸，莫要執著。”
    陸岸淵卻說：“都道回頭是岸，回頭是岸。那你可知，我的岸卻依舊是黑不見底的深淵。”他見一念不說話，便以為一念無話可說，於是眯起眼，舉起手，掌中的黑色張牙舞爪肆無忌憚，仿佛隻要陸岸淵一鬆手，那黑色便會破獄而出，把一念啃得渣都不剩。陸岸淵說：“和尚，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動你？倘若你再不識相，我可以送你去見你的佛祖！”
    一念和尚喟歎一聲，靜靜看著他不語。
    兩相對視，陸岸淵慢慢放下手，蹙眉看他。
    謝非離轉頭對蕭景道，“這小子可真是讓人手癢癢。”何況隔得這麼遠，那陣不一般的惡意依舊撲麵而來，猶如黏膩又惡心的蛆蟲，直教人心裏厭惡。若他是一念和尚，肯定就忍不住他的拳頭了。蕭景看了他一眼，隻道：“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