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江家望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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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謝非離滿載而歸,他換回自己的衣服,撕了麵上的假麵,哼著小調回去。江家城燈火通明,一隊隊江家弟子從他身邊執著紅纓槍跑過,他視而不見,隻裝作普通遊人。然而好心情沒持續多久,他一回去,從街上躍起,發現竟然敲不開窗,一時氣絕。悶著一口氣從門口進來,開口便叫,“景兒!幹什麼把窗關了?!”
蕭景坐在位置上捧著書看,謝非離定睛一看,是近些年的閑話玉堂小報。這家夥竟哪來的小報?謝非離想著,自然而然把門關上,落座於他邊上。隻聽蕭景漫不經心道,“夜來風涼。”
竟然沒在乎自己的稱呼。謝非離眼珠咕嚕咕嚕轉了兩下,掏出木盒湊過去,一副討賞的得意姿態:“噔噔噔噔~新鮮出爐的天淨果,怎樣,我對你可好吧?”他笑眯眯道,打開木盒拿出天淨果,卻被蕭景擋住了。
他把小報放在桌上,目視前方,一手擋住謝非離拿著天淨果的手,“且先放著。”
謝非離滿眼不解,他把手中果實往前遞了遞:“趁新鮮啊。”
蕭景拉過他的手腕,把那天淨果拿下,放到特製木盒中,合上。念隨心動,掌中一瓶地級回元丹,他把回元丹放置謝非離掌中,“先吃了。”他視線禮貌性掃過謝非離身上,血腥味淡淡的,雖不知曉是哪裏的傷,但看外觀並無大礙。
謝非離笑了笑,拔開塞子囫圇吞了幾顆回元丹,隨手拿起一邊滿杯的茶水悶下。他擦了一把嘴巴,放狠話:“誒,我可說好啊,明早要是讓我看見你還不吃,我就把它塞進你嘴裏。”
蕭景頷首,彎了彎唇角,“好。”明早前,那姑娘應是找來了。
次日清晨。
謝非離正在榻上打坐,敲門聲起,“前輩,父親,你們醒了嗎?”
又是‘篤篤篤’的聲音,敲得還很有節奏。謝非離收勢,他睜眼,先看了一眼那空空如也的床鋪,隻能自己起來。起來時,卻無意間碰見那盒子正在身旁,他打開木盒看了眼,天淨果原封不動。謝非離皺緊了眉,他把天淨果收好,先去開門,“你父親不在。”
蕭如景微微仰頭看他,而後退後一步平視,目光清澈,不卑不亢,“前輩,晚輩是來找您的。”
找我的?
謝非離腦子轉過彎來,又想起了大早上不在的蕭景。便以為蕭景被蕭如景說動,蕭如景更是特意來堵他的。幹脆一把倚在了門框上,挑眉道,“不是我說你,如景小子。就算你爹沒養過你,好歹給了你一條命,你總不能見色忘父吧?”他擺足了姿態,一副軟硬不吃的模樣。
然而蕭如景隻是恭敬道,“前輩許是誤會了什麼,晚輩隻是來替朋友傳話的。”
誤會?還能有什麼誤會?果子就一顆。謝非離保留態度,“誰?”
蕭如景領著他從客棧出來,去到對麵酒樓的包廂裏。包廂裏一桌的菜,謝非離隨意看了眼,竟然有幾道很合他口味的。他來了好奇心,倒是想知道是誤打誤撞還是特意準備。桌上一壺白玉酒壺,幾個小巧杯子,包廂裏有人背著身子低低咳嗽,看那消瘦的身影,是那位江小姐無疑了。
“晚輩在外麵守著,前輩有何盡管吩咐。”說完,蕭如景又看了眼謝非離,看他神色並無不快,便退出房門守在外麵,給兩人留一個隱私空間。
謝非離站在原地,抱臂,看著那位江小姐低低咳嗽好一會兒,方才轉過身來,紅衣加身。謝非離一恍惚,像看到了婚服的師姐……他晃了晃腦袋,神情嚴峻,“找我來什麼事?”他暗想,蕭如景總不會被人迷得找不著北,把他底都給說了吧。
江望蘭站起身,擺了個請的手勢,“謝前輩請入座。”
他知道我姓謝?還真是……
謝非離不動如山:“有話就說。”
江望蘭和他對視幾息,像是知曉他的脾氣,這會兒拿起那顯眼的白玉酒壺,攏袖,低眉順眼倒滿一杯酒遞上,忽而跪下,仰頭送上一杯酒:“晚輩江望蘭,見過師叔。”
一臉警惕的謝非離神情不虞地往左邊一步,避開那跪拜禮,並且一揮手把她那酒給打開,灑在地上,“你可別亂叫,誰是你師叔?”
身著江家家服的江望蘭回身又斟滿一杯,仍舊恭敬行跪拜禮遞上,“晚輩江望蘭,三生門謝心蘭之女,見過師叔。”
一直盯著她手上動作的謝非離手臂在空中停頓一下,隨後飛快扶起她的手臂,“你說誰?你剛……說了誰?”
“家母謝心蘭,在世時常常提起師叔。”江望蘭抬眼,眼中隱有水痕,“今日晚輩得見師叔無恙,可慰家母在天之靈。”
謝非離看著她蒼白的臉龐,和蕭景一般的久病之色,他忽然直起身,扶著她手臂的手也收了回去,一臉冷漠,“你騙我,師姐百年前就去了,而你,這麼個靈力不順修為不高的黃毛丫頭,也敢自稱是我師姐的女兒?”
修士的壽命,與修為緊緊扣在一起。
江望蘭挺直背,她拿著酒杯,維持著那個姿勢,慢慢說來,“師叔有所不知,家母、咳、家母早年魔氣入體,苦不堪言,卻又得知懷了望蘭,不得不同受兩難,”既是魔氣入體之苦,更是懷胎十月之苦,“誕下望蘭沒幾年,便去了。望蘭生來便帶了魔氣,常年、咳咳咳、咳、常年體弱。家中長輩為了望蘭能等到天淨果成熟,便使計停住了望蘭的時間。”她側頭咳嗽,磕磕絆絆把話說完,單手執杯,另一手拂過,麵前一行法器顯露,品級黃級居多,有扇子、有簪子、有披帛……
謝非離眼一沉,發現都是些往日他親手煉製給師姐的法器,彼時他還稚嫩,重在心意。他的目光掃過仰著腦袋一臉懇切的江望蘭。停住時間……謝非離想到那日,他闖進山洞,看見裝著蕭景的冰棺處於緩緩轉動的法陣間。想來江家使用的法子,與清微掌門的方法異曲同工。
“你今日來,所為何事?”謝非離壓抑住情緒,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把杯子隨手放置桌上,落座於位上,垂眼看她。隻見江望蘭扶著桌子緩緩起身,一手拿出手帕,背過身去低低咳了幾聲,轉身時麵上卻又是一臉風平浪靜:“今日來,一為拜過師叔,二為天淨果之事。”
“望蘭解封不久,苦候天淨果多時,希望師叔成全望蘭。”
先說情分,再來說天淨果的事情,到底是江家人,重利!謝非離笑了,他一挑眉,半分無奈半分譏誚,“你倒是和你爺爺很像。但我倒是好奇,怎麼不幹脆帶著江家的人一起過來,可比求我有用多了。我想想,該不會都在外麵了吧?”說完倒是往窗外看了眼,人來人往,沒見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