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上課鈴響溫軻才又回來，身後幾步跟著個戴鴨舌帽的女生。女生的頭發比尋常的學生頭還要短幾分，光潔白皙的脖頸上戴著個皮質項圈。
    齊野想到了《這個殺手不太冷》的女主。
    倆大男生和三個小女生，他對這樣的組合有些哭笑不得。
    “大家先拿幾個凳子坐上前麵來，我先教一點理論知識，不用畫畫。”溫軻說。
    也就四個人，沒什麼前後排可分，文弱的姑娘坐在最左邊，齊家兄妹坐在中間，戴鴨舌帽的女孩坐在齊野右邊。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溫軻，溫柔的溫，荊軻的軻。”一邊說著，溫軻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字還不錯，齊野給了個中肯的評價，和自己的字比起來，還是差著一些。
    但在齊呦這裏就不是還不錯了，“溫老師的字真好看！”齊呦有什麼說什麼，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
    溫軻對著齊呦笑了笑，“謝謝。”
    齊野無語，明明他的字比溫軻更好看，向來也不見這丫頭誇自己一下。算了算了，溫老師也不算外人，誇一下也不吃虧，自己聽著還挺舒服。
    “我現在是W大的大三學生，建築學專業，從小學畫畫，所以在手繪這方麵比較強，我的老師就把我推薦到這裏兼職。現在你們也做一下自我介紹吧，大家以後還要一起相處三個月，所以也可以說一下自己的興趣愛好和為什麼來這裏學畫畫。”
    一直忘了問溫學長建築學的怎麼會來兼職教繪畫，原來這是他的特長，既然學建築也要畫畫，那在設計學院的畫室碰到了也不奇怪。
    齊呦先站了起來，“大家好，我叫齊呦，呦呦鹿鳴的呦。因為喜歡畫畫，所以就報名來了，平時興趣廣泛，希望能和溫老師，還有大家成為好朋友。”
    溫軻麵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輕輕衝齊呦點了點頭。
    “大家好，我叫齊野，野人的野。陪我妹齊呦來學畫畫的。溫老師，還有各位妹妹們，以後多多指教。”
    齊野剛坐下，身旁的鴨舌帽女孩兒蹭地站起來，齊野仰頭看她，隻見鴨舌帽下的皮膚像凝脂一般白皙，和她一比，溫軻的膚色白的更偏健康色。女孩的五官也精致的仿佛刀刻，是個美人胚子。
    “我叫苗貝，我爸怕我出門惹事，給我報的班，我一點都不喜歡畫畫。”
    。。。。。。挺有個性啊。
    齊野看看黑板旁的溫軻，溫軻麵上仍是微笑，沒有絲毫變化。
    身旁的齊呦拍了拍齊野，咬耳朵道：“哥，你覺不覺得那個苗貝有點眼熟啊？”
    齊野回頭看了苗貝一眼，又衝著妹妹搖了搖頭，表示實在沒印象。
    最後站起來的女生聲音細弱蚊蠅，“大家好，我叫林茉蘇，我很喜歡畫畫，上個學期期中和期末都考了好成績，媽媽就同意我來學畫畫了。”林茉蘇雖然有些緊張，但說到最後，眼裏眉梢都透出一些開心與興奮。
    “以後在學習過程中如果遇到困難，我希望大家可以互幫互助，解決不了的可以來找老師，想談心也可以來找我，希望能和大家成為好朋友。好，現在開始上課，大家工具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齊呦朗聲回答道，其他三人都點了點頭。
    溫軻滿意地點點頭，從自己包中取出一盒鉛筆。
    “我們畫畫的鉛筆主要分為兩類，一類是B類，一類是H類。B的數字越大，鉛筆芯越軟，顏色更深；相反H的數字越大，鉛筆芯就會更硬。H以上型號的鉛筆我們用的比較少，不同的鉛筆，畫明暗時有不同的要求。。。。。。”
    溫軻講繪畫課時的氣質完全不同於在軍協帶學生的樣子，語氣沉穩而又溫和，嘴角總是有一絲淡淡的笑容。齊野想了想昨晚那個一臉冷酷懲罰逃練學生的溫連長，總覺得自己仿佛穿越了。
    “。。。。。。還有炭筆和炭精條，大家剛接觸素描，對這些還不能很好的控製，我們就用鉛筆就可以了，現在我給你們演示一下怎麼削鉛筆。”溫軻從包裏掏出一把小刀，又把教室角落裏的垃圾桶提了過來。
    真麻煩啊，自動鉛筆多好用，不分型號還不用我削，齊野心想。
    溫軻把垃圾桶放到了一個椅子上麵，以便大家都能看得清楚。
    “大家削鉛筆的時候，要注意下手的力度，大拇指往外推，用力均勻，邊推邊轉。。。。。。”
    溫軻的講解齊野根本耳朵都沒有進，他隻覺得溫老師這兩隻手真好看啊，白皙，修長，不過這指頭也太瘦了，一點肉都沒有，看著怪讓人心疼的。
    溫軻又把教室後麵的垃圾桶提了過來，“兩個人用一個垃圾桶，你們自己先試著削三隻鉛筆。”
    齊野拿出自己的鉛筆和削筆刀，隨意抽了三隻鉛筆，蹲到垃圾桶旁。
    回頭一看，溫軻正拿著衛生紙仔仔細細地擦拭放過垃圾桶的凳子。
    溫老師講課的時候好看，削鉛筆的時候也好看，擦凳子的時候還這麼好看。。。。。。
    “喂，你削不削，不削的話能不能往後退一點。”
    齊野回頭，苗貝蹲在垃圾桶的另一邊，大眼瞪小眼地和他對視。
    小姑娘長的挺精致，怎麼這脾氣就這麼爆呢。
    齊野往後挪了小半步，開始削鉛筆。
    一下一下，每當齊野削出一小段鉛芯，準備按照溫軻教的把鉛芯修成圓錐狀時，鉛芯就很不給麵子的“啪”一聲折斷。
    齊野把三隻鉛筆都試了個遍，無一例外全部折斷，齊少終於失去了耐心。
    “溫老師，我這鉛芯老斷啊，半天了一隻都還沒削好。”齊野向溫軻叫道。
    對麵的苗貝握著三隻削的漂漂亮亮的鉛筆，不大不小的“嗤”了一句。
    齊野總覺得她在心裏說了句“廢物”。
    溫軻走過來，接過齊野的鉛筆和削筆刀，一邊削一邊又和齊野講了一遍：“你這鉛筆不能都拿成5B、6B、7B，你的型號要稍微分散一點。你削的時候呢要注意手上的輕重。。。。。。喏，這隻差不多了，你自己再接著削兩隻。”
    “謝謝溫老師。”齊野笑眯眯地接過鉛筆和削筆刀，削筆刀的握端還留著溫軻手心的溫度。
    也可能是自己一早留下的餘溫，不過齊野才不管，反正是溫老師握過的刀。
    溫軻轉身又去指導其他人。
    “齊呦，你別按在地上削啊。”
    “可溫老師，我覺得這樣要方便一點呐！”
    溫軻耐心溫和的教導，齊呦活潑的互動，林茉蘇偶爾的小聲提問，嗯。。。。。。還有身旁這個冰山美人，齊野覺得這樣的周六充實而又愜意極了。
    下課鈴響，溫軻放下了手中的筆，“大家先休息十分鍾，什麼是素描我們講完了，下節課我們講線條。”
    林茉蘇下課也沒閑著，已經拿著筆自己練起直線來，齊野看她那認真的樣子，心中升起一點點的慚愧，自己真是拿著爸媽的錢來瞎糟蹋。
    這頭的齊呦已經和溫軻聊起天來，“溫老師，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齊野要給唐哲轉賬的手一下停了下來，腦海中馬上浮現出那位穿著大紅裙子的學姐的身影。他沒發現自己的呼吸都一下輕了許多。
    教室裏一瞬間隻剩下林茉蘇畫直線的唰唰聲。
    “沒有。”溫軻低沉又溫和的聲音響起。
    齊野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像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的感覺。
    這邊唐哲又發消息來催了。
    【齊哥你快點啊，我還站收銀台這要尬死了！！！】
    齊野把錢轉了過去，又附上一行話。
    【自己微信還剩多少錢以後心裏有點數，要是今天我沒看見消息，你就留人家店裏洗碗吧。】
    【謝了齊哥，錢我明天發給你，愛你一萬年！！】唐哲爸爸把唐哲的生活費打在了另一張卡裏，那張卡預留的手機號唐哲早換了。心大的他吃完飯發現微信綁的卡沒錢了，這才趕緊求助齊野。
    齊野笑笑，把手機裝回口袋裏。
    誒？剛剛齊呦和溫軻說了什麼來著？
    齊呦又問溫軻有沒有喜歡的女生，溫軻說了沒有。
    上課鈴響，齊野才恍然自己無意中已經盯著溫軻看了許久，這半天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真是魔怔了。
    回過神來，齊野趕緊轉頭擺弄畫架，卻發現右邊的苗貝正盯著自己，看到自己轉過頭來，她也把半邊身子轉了回去。
    齊野總覺得苗貝的眼神怪怪的，除去自帶的冷漠，似乎還有一絲。。。。。。玩味？
    溫軻的理論知識和演示一會兒就結束，放下鉛筆道：“先練習五分鍾直線。”
    齊野才下手畫了兩條線，就見溫軻走過來，皺著眉開口：“齊野，苗貝，你們重新看一下我怎麼拿筆的。”
    “齊呦，注意手腕不要動，手臂用力。。。。。。”
    真無聊，真枯燥，還不如和唐哲窩在宿舍打遊戲呢。
    可是當齊野的眼神與畫架後的溫軻相撞時，溫軻笑意吟吟地看著齊野，齊野隻得拿起筆含淚繼續畫了下去。
    因為齊野突然想起了溫軻在軍協罰他做俯臥撐的樣子。
    再看旁邊的苗貝，也是一臉的煩躁。畫著畫著，握筆的姿勢又變成了平時寫字的姿勢，唰唰唰地隨意發揮著。
    五分鍾練習時間到，溫軻一個一個查看他們的練習情況，林茉蘇畫的最優秀，齊呦次之。
    至於齊野和苗貝。。。。。。溫軻皺緊的眉頭實在讓人無法分辨他倆誰畫的更糟糕一些。
    苗貝看著溫軻的神色，淡淡開口：“溫老師，您不用花心思想該怎麼教我，我來這就是消磨時間的，我爸也不會管我最後學出來什麼樣，您不用為難。”
    齊野也說道：“我學成什麼樣都沒事，是我自己來報的班，老師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溫軻聽完他倆的話，歎了口氣，“你們是我的學生，既然來到這裏，我就應該對你們負責，我還是會盡心教你們的。就算再怎麼不喜歡畫畫，你們隻要能正常配合我的教學就行。”
    齊野和苗貝都點了點頭。
    “接下來我教你們怎麼排線，畫線條時下手要注意中間重，兩頭輕。。。。。。”
    齊野看著溫軻排線，努力憋住不笑出聲，小聲對妹妹說：“你說溫老師排線這聲音是像咱家球球叫呢還是像劉姨切菜？”球球是齊家養的一隻拉布拉多犬。
    齊呦把靠過來的哥哥推了回去，兩隻眼睛仍盯著溫軻的手，冷漠地回了句：“好好聽課。”
    妹妹雖然沒什麼反應，但右邊的苗貝聽到齊野的話卻忍不住笑了。
    齊野想，原來這小姑娘還會笑啊？在溫軻還沒停的排線聲中，齊野笑著看了看苗貝，苗貝也不再是一開始冷冰冰的樣子，看向溫軻時，她的眼梢帶點慵懶的笑意。
    練習時齊野難得用心，他很想排出和溫軻排線時一樣的音效，但無奈技術有限，畫的磕磕絆絆。
    接下來的時間溫軻都在講解透視，聽到下課，齊野也隻記住了“一點透視”和“兩點透視”這幾個字。
    對了，好像還有什麼“消失點”和“視平線”。
    算了，記著還不如忘了，反正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現在下課，如果回去以後有空可以練習一下線條，基礎一定要練紮實，關於線條或者透視還有問題的可以留下來問我，沒有問題的就早點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溫軻微笑著結束了第一次課程。
    林茉蘇似乎想問溫軻問題，但看著齊呦和苗貝都很快走出了畫室，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著畫具離開了，走之前小聲地和在收拾東西的溫軻打了招呼：“溫老師，再見。”
    溫軻笑笑，“下周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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