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剩下了兩個人，一個人規規矩矩地在床沿上坐著，一個人站著房間中央有些微微地佝僂著腰。
    這是他的弟弟啊，那個會衝他軟軟地笑，會認真地給他準備禮物，會吧唧一口親向他地生動而又乖巧的弟弟啊。
    現在他就這樣坐在那，木訥而平靜，像一個沒有靈魂木偶。身上穿著的衣服沾染了血跡，下擺處還不規整地短了一截。
    江孟走到他麵前蹲下了身體，看著他蒼白的臉輕輕地道：“季思，是哥哥啊。”
    季思兩眼直直地看著他，他心裏麵想著，對啊，是哥哥啊……他好喜歡好喜歡的哥哥啊……
    可是，麵上依舊是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江孟將手放在季思的頭上，聲音輕飄到好像要隨時消失的樣子：“剛剛那個警察說咋們家季思不想見哥哥，可是哥哥好擔心你呢……”
    頓了頓，江孟勾起一個苦澀的笑：“對不起，哥哥昨天沒有接你的電話，哥哥不知道那是你打的，對不起……”
    沒關係，哥哥，沒關係，你不要和我說對不起……
    “昨天，季思是想和哥哥說什麼呢？現在說給哥哥聽好不好？”
    好啊……我昨天想說，我好想哥哥啊，我好久都沒有見到哥哥了，我還想聽聽哥哥的聲音……
    “是不是因為哥哥昨天沒有接到電話，所以季思都不想理哥哥了呢？”
    不是啊，季思想理哥哥的，季思隻是累了，好累啊，累得說不出話來了……
    “季思是不是覺得哥哥不是個好哥哥啊？咋們季思怎麼這麼倒黴啊，攤上了我這樣一個哥哥……”
    不倒黴，最喜歡哥哥了，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江孟說著說著低了下頭，才又重新抬起頭對季思笑道：“季思，咋們先出去好不好？哥哥先帶你回家好不好？”
    季思看到在哥哥低頭的瞬間，有一顆一顆晶瑩的水珠掉落在地上，然後迅速地化進塵土裏。
    他想抹掉他眼底的水痕，他想跟他說哥哥別哭啊……
    江孟起身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冷峻的模樣，他拉著季思的手就想往外走，可是季思定在床上一點兒也沒有想隨著他力的意思。
    江孟牽著他的手輕微用力，像是不知道在對抗著什麼。
    此時，警察的聲音卻突然從通道那邊傳了過來：“技術部的人說芯片恢複了，”
    芯片？芯片？芯片？
    剛剛才和江孟對峙著的身體卻是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江孟看了看他，牽著他的手往外走去。
    如果早知道之後會看到什麼，他寧願和季思在這待著，也不願意牽著他的手出去。
    會議室的桌上放著一台電腦，有3個警察拿著記錄本，點開了視頻的播放。
    江孟和李敏芝一左一右夾著季思走進會議室的時候，裏麵那些警察的目光都有些莫名的怪異。
    一個女警察在才剛進門的時候，暫停了播放，並衝著季思：“這隻是方便我們調查案情，你們可以不用……”
    她話還沒說完，季思就一把甩開了江孟牽著他的手，緩緩地走到電腦的正前麵坐著，一隻手“啪”的點上了空格播放鍵。
    他像聽課一樣坐得端正和筆直，看著裏麵的視頻認真而又專注。
    江孟迅速的走到他身後就看到了裏麵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那個男人趴在他家小孩的身上衝鏡頭勾起一個讓人惡心到吐的笑後低頭一口咬在下麵的身子上，他看到他的小孩疼得尖叫到弓起了身子……
    他看到他的小孩現在就坐在這定定得看著那個屏幕，淡定又冷漠……
    江孟一隻手環過了季思的眼，喑啞地聲音裏帶著乞求：“別看，你別看……”
    季思冷漠地拉開了江孟環著他眼睛的手，繼續盯著屏幕。
    江孟壓下心裏抽搐的痛感，一把合上電腦，抱起來就準備向地上摔去。
    旁邊的女警死死地抱住他的手阻止著他：“你別摔，再摔了芯片就不一定修複得好了，那是你弟弟正當防衛的證據啊。”
    江孟抱著電腦的手慢慢的停了下來，女警奪回電腦後，會議室裏就出現了讓人窒息的沉默。
    李敏芝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看著她的崽崽那麼被別人欺負，看著她的崽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看著她的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