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點了，季思還沒有睡。窗簾緊閉著，隻在床頭開了一個小小的夜燈，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他睡不著，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季歡歡已經死了。
    從車禍到死亡，跟一個笑話一樣。
    從前，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讓季歡歡和他那些個嫖客盡早死亡，做夢都能夢到他們原地爆炸。
    結果現在她真的死了，他卻一點也沒有夢想達成的快感，更多的是迷茫和不知所措了。
    可能是因為現在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哥哥，有了一個臭臭，覺得生活太過美滿，便把那些曾經的偏執都慢慢的放下了。
    也可能是因為，她從前，也沒有完全的放棄他。
    她也曾救過他，哪怕事情本就是因為她才發生的。
    可是，若不是她那一次憐憫，季思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的。
    不會遇見哥哥，也沒有那隻不會埋屎的臭臭，甚至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吧。
    他也曾對她抱有太多的期許，也曾希望她多一點的關心。
    那是他在意了十幾年的人。
    哪怕最後被她，被生活給打敗。
    季思也不能如此平淡的接受她就這樣跟一個笑話般離去的事實。
    那是唯一一個跟他血脈相連的人了。
    季思突然間有些悲傷，又慢慢的感到快樂。
    她死了，最後的那一絲束縛也不在了，是嗎？
    從此，自由了嗎？
    腦子跟一團漿糊一樣，那些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思緒堵在季思的腦子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所期望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甚至開始不知道今夕何夕，然後開始質疑事情的真實性。
    季歡歡是不是騙他的。
    畢竟他沒有看到她真的死去。
    她是不是想騙他說她死了，然後看到他極度的快樂再收拾他。
    季思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扭曲了，然後慢慢呈現出一種瘋狂而又可怕的狀態。
    這時，門被敲響了。
    門外傳來淡淡而又略微冷漠的聲音：“季思，你睡了嗎？”
    這聲音打斷了季思的思緒，他慢慢的回過神來，變得怔愣。
    這時門外的人繼續說道：“沒睡就來我書房。”
    是江城，季思急忙答道：“是，叔叔。”
    他聽到江城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穿著鞋子打開門跟了上去。
    江城的書房，這是他第一次進去。
    跟江孟的書房一點也不一樣，裏麵充滿著冷漠的氣息。
    跟江城的氣質一樣讓季思害怕。
    季思乖巧的站在書桌前麵，兩隻手貼在褲縫邊上，微垂著頭，不敢直視著坐在椅子上的江城。
    直到江城給出一遝文件放在他的麵前：“這是你母親生前的財產，你是她唯一的合法繼承人。你看看，然後把文件簽了。明天出去公正。”
    文件裏的財產加起來足有800多萬。
    季歡歡哪裏可能有那麼多錢。
    是江城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在裏麵附加了700多萬的東西，甚至包括一些可以每年分紅的股份。
    不多，也足夠季思今後的生活衣食無憂了。
    季思卻是沒有翻開文件，也不知道裏麵是些什麼東西。
    隻將手指捏著褲縫，看著前麵的那一疊紙：“我不要。”
    江城微微的皺著眉頭：“你要知道，這些錢對你而言也不算是一筆小數目。你以後總能用到的。還有市區的那套房子，你可以回去住。不想回去住，折現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從小就敏感的季思怎麼會聽不出來江城話裏的意思呢。
    將手拿上來，抓著文件的一角，慢慢用力：“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我明天就搬回去。”
    季思飛快的打開文件，翻到最後一頁簽名的地方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擱下筆就轉身跑開了。
    江城看著季思的慌亂離去煩躁的點了根煙，煙霧繚繞，已經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一隻手拿著煙，另一隻手扣在桌麵上，嘴裏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
    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