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黃袍加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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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賬!”蕭懷瑜將案幾掀翻在地,“他當他是誰,我為了他把父皇都得罪透了,這隻老狐狸竟然跟我玩陰的!”
    “殿下……殿下息怒啊。”小太監急忙規勸著。
    “都看不起我,連一個秦俞榷都敢欺負到我頭上!”蕭懷瑜怒不可謁:“當日一個個的像條狗似的巴結我,見我失寵了跑的一個比一個快,轉頭去巴結蕭懷劍,也不看看他算個什麼東西!”
    手頭沒東西可砸蕭懷瑜又去砸桌上的,剛一脫手,立馬嚇了一身冷汗出來。
    “殿下!”小太監急忙上前接著,直被砸出一口老血。
    那黃布包著的可不就是他的太子印,這要是砸了是要治大不敬之罪的。
    蕭懷瑜急忙接過來小心查看,見印璽無恙這才鬆了口氣。看著那由渾然璞玉雕琢而成的印璽不由悲從心起。
    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八歲立為太子,父皇恩寵,百官擁護,宮中有母後,朝中有舅舅,在大楚算得上風光無兩,誰能奪其鋒芒?
    怎麼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還有那個蕭懷劍,出身卑賤,隻會舞刀弄槍,從小到大他都沒放在眼裏過,怎麼就能跟他平起平坐了?
    明明他才是那個天定之人,從小學的就是為君之道,所有人都指著那個位子對他說:看,你父皇下來就換你上去。他耐心等著,等了十多年,卻發現竟有人搶先他一步坐了半個屁股上去。
    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到頭來竟是為別人做了衣裳。
    他不甘心,所以他要拉攏蕭啟,蕭啟雖不在京,卻是手裏兵最多的藩王,其在朝中勢力也不容小覷,若能攀上他,自己便又有了靠山,還是一個手握兵權的靠山,來日若真到了要搶位子的地步,他也不至於背後無人。
    所以他放下身段放下地位即便是惹惱了父皇也得把蕭啟爭取過來。
    但這人竟然不理他!
    怎麼能不怒?!
    尊稱他一聲皇叔那是給他麵子,這人竟然不識抬舉!
    現在一閉眼全是父皇對他厭惡的眼神,揣摩聖意,誰不懂?他要不是不得已,會頂風而上做那個出頭鳥?
    蕭懷瑜咬碎了牙往肚裏咽,抬頭衝那小太監道:“去,把那副《千裏江山圖》給五皇叔送過去。”
    白束那一病之後就沒再好利落,看著瑛姑端來的湯藥不由皺了皺眉,“我這都快把藥當飯吃了,能不能跟張太醫打個商量,給我減幾副?”
    瑛姑沒理會,把藥碗往人手裏一遞便站在一旁等著,白束無奈地搖搖頭,當著人的麵把藥一口喝盡了,苦的嘴角直抽抽。
    瑛姑把碗收回來,遞了個柑橘到白束手上,這才端著碗出去了。
    “你猜的沒錯,父皇果然有意要撤藩,昨日筵席上處處針對那些藩王。”蕭懷劍抱著伶仃湊上來。
    自打白束病了伶仃就不喜找他了,可能是嫌棄他一身藥味,轉而投向了一身龍氣的蕭懷劍的懷抱。白束隻道小白眼狼,一雙勢利眼也不知隨了誰?
    “唔。”白束繼續低頭剝橘子。
    “你不好奇父皇是如何說的?”
    “無非就是給個下馬威,再削其兵權。一口吃不下胖子,更何況胖子也不止一個,蕭染不會一上來就提撤藩的事。”白束塞了瓣橘子到嘴裏,這才衝淡了一些舌尖的苦澀。
    “你還真能料事如神啊?說的一點也不岔,父皇說要在京中成立一個衛軍營,讓各地藩王送精銳過來。”
    “如今漠北安定,蕭染自然是要著手撤藩事宜,兵權所在則隨以興,兵權所去則隨以亡,第一步肯定是要奪其兵權,”白束笑一笑,“不過蕭染把這些人想得太簡單了,他們不會這麼容易把人交過來的。”
    “嗯?”蕭懷劍愣了愣,“他們在席上也沒說什麼啊。”
    “你太不了解你的五皇叔了,”白束邊吃橘子邊慢慢道,“你知道當年先帝為何立了你父皇為儲,而不是你五皇叔嗎?”
    “為何?”蕭懷劍歪著腦袋問。
    “因為先帝忌憚他。”
    蕭懷劍愣了愣。
    “蕭染的狠尚且有個底線,蕭啟狠起來卻是全無下限的,”白束看著人道:“當年蕭啟想對付的可不隻是蕭染一人,他不光要把自己的兄弟推離那個位子,更要把自己的父皇也一並拉下來。當時蕭啟已經聯合了燕雲十六州,隻等他從內部發動了兵變,外麵的人自然能幫他把各路不服的人鏟除掉,把他送上那個至尊之位。”
    “先帝識破了他的陰謀,沒等兵變便把人囚禁在宮中,外麵的人得不到信號自然不敢輕舉妄動,這才化解了一場慘劇。”
    “殺兄弑父,你覺得這樣一個人,會乖乖把兵權交出來?”
    “……”蕭懷劍目瞪口呆,顯然不知道大楚曆史上還有過這麼驚心動魄的時候。
    “他勾結燕雲十六州,父皇怎麼可能還會讓他封藩大名府,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你忘了我們的楚乾帝上位之後幹了什麼嗎?”白束苦笑了一下,“出兵北狄,折損四十萬大軍,導致大楚境內無將可用。這時候燕雲十六州伺機而動,他拿什麼去鎮壓?蕭啟說放他過去就有辦法讓燕雲十六州不反,蕭染也是被逼無奈才把人放回去的。”
    “這些你都是怎麼知道的?”蕭懷劍還是合不上下巴,這些皇家秘事他一個皇子尚且不知道,白束又是怎麼知道的。
    白束狡黠一笑:“我有位年紀大一些的朋友,當年差一點就見證了那場兵變。”
    “你還有這種朋友呢?”蕭懷劍也沒細問,轉而問道:“那他會怎麼做?父皇聖旨已經下了,他還能公然抗旨不成?”
    “他怎麼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該怎麼做。”
    “嗯?”蕭懷劍看著白束,“怎麼做?”
    白束打了個嗬欠,慢慢躺下來,“你現在把伶仃放下,出門直走,別忘了幫我把門帶上。”
    蕭懷劍一臉茫然,“然後呢?去哪?”
    “想去哪去哪,別打擾我睡覺就行。”白束怏怏地閉上了眼。
    蕭懷劍:“……”
    轉眼過完了十八,白束日日吃藥吃的腦袋昏沉,往往一覺睡醒一天就過完了大半,倒是沒覺得日子過的慢。
    那日醒來覺得房內昏暗,掌了燈才發現原來時辰尚早,隻是大雪將至黑雲蔽日,披件大氅看著院內像要被壓垮的海棠枝幹,隻輕聲道:“要變天了。”
    蕭懷瑜便是在暮雲掩映下,乘著車駕從朱雀門而出,一路向著城南而去。
    當日蕭啟說改日去找他,他左等右等卻始終等不到人,眼看著明日便是筵九,過完了各路藩王便得辭駕離京,蕭懷瑜隻得自備了車駕親自出宮去見蕭啟。
    到了驛館卻被告知燕王正在處理要事,不便見客,蕭懷瑜憋了幾天的怒火一瞬爆發,他堂堂一個太子降尊紆貴到這破驛館來,蕭啟不出來相迎也便算了,竟然還給他吃閉門羹!
    當即從馬夫手裏抄了馬鞭,誰擋路抽誰。
    一眾下人自然也不敢攔當朝太子,由著人一路闖進了後院,還沒來的及通報,便見一人從房內出來。
    青袍緩帶,儼然是剛剛睡醒的樣子,但人往門前一站,院內瞬間鴉雀無聲。
    “喧鬧什麼?”眉間帶著不怒自威的威儀。
    蕭懷瑜一時間也忘了初衷,他印象中的五皇叔一直是溫文爾雅的,平日裏待人處事寬厚圓潤,唇間一抹笑看的人如沐春風。
    如今才知這風裏是摻著刀子的。
    那種天生自帶的王者之氣隻在無人的時候才顯露出來。
    蕭懷瑜氣焰一時就弱了三分,將手頭馬鞭一扔,隻覺得沒由來的心慌,弱弱叫了一聲“皇叔”,心裏已有了退縮之意。
    蕭啟從善如流地換了一副溫和麵孔,意味深長對著蕭懷瑜一笑,“原來是太子大駕。”
    “皇叔,我……”直覺告訴他這人並不是他能駕馭的了的,蕭懷瑜正想找個借口回去,蕭啟卻沒容他開口。
    “既然來了,就進來罷。”
    蕭啟轉身回了房內。
    蕭懷瑜往後看了一眼,他剛剛進來的匆忙,兩個侍衛一個都沒帶進來,倒是燕王府的人早已守住了院門。
    無奈之下,隻得上前。
    進了廳內,蕭啟全然沒把他當回事兒,已然在正位坐下,蕭懷瑜隻得悻悻坐了側位。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蕭啟端著茶杯撇了撇茶沫。
    “我……”蕭懷劍咽了咽唾沫,事前準備的寒暄說辭全都沒了用處,事已至此,蕭懷劍也豁出去了,直截了當:“我想讓皇叔助我……除掉蕭懷劍。”
    “哦?”蕭啟銜著一抹笑,麵色從容道:“那我有什麼好處?”
    “蕭懷劍一死,父皇便隻能把皇位給我,來日我登基,你便是從龍之功。”蕭懷瑜飛快看了蕭啟一眼,“在此之前,我會力薦父皇不撤藩,想必皇叔也在大名府待夠了吧,等我繼位便把皇叔調回汴京。”
    “還不夠。”
    “嗯?”蕭懷瑜愣了愣。
    “你覺得蕭染還能活幾年?”蕭啟問。
    蕭懷瑜登時一驚。
    “他現在正值壯年,等他退位再等你繼位,我隻怕也一隻腳在棺材裏了。”
    “皇……皇叔?”
    蕭啟放下茶杯站起來:“你知道你為什麼能被蕭懷劍壓下去嗎?”沒等人作答又道:“因為你不夠狠。不管是禇珺還是你母後,都是這個通病,那個位子本身就是被屍山血海堆起來的,能坐上那個位子的人哪一個不是踩著別人的鮮血上去的,不夠狠的都成了上位者的墊腳石。你今天幹掉一個蕭懷劍,將來也還會有蕭懷瑾,蕭懷策,你隻有狠下心來把最上麵的人拉下來,才能免被別人踩在腳底下。”
    蕭懷瑜噌地站起:“皇……皇叔,我還有事……我先……”
    沒到門口便見門外兩個侍衛把門一關,蕭懷瑜一顆心瞬間一涼。
    “我猜的沒錯的話,你來見我,必定沒人知道。”蕭啟笑一笑,“當朝太子一夜消失隻怕也能成為澄光年間一樁奇事罷?”
    蕭懷瑜雙腿止不住抖起來,隻聽蕭啟繼續道:“既然你來了,那我也送你一件大禮。
    沒等蕭懷瑜反應,便見侍衛推了一人進來,看清那張臉,蕭懷瑜不由一驚:“畫屏?你怎麼在這?”
    畫屏是母後生前的貼身女使,母後殯天後本該由內庭司重新分配宮苑,如何會出現在這驛館裏?
    蕭啟聲音溫潤如舊,說出來的話卻冰寒徹骨:“你來告訴咱們的太子殿下,禇皇後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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