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術眼裏閃過一絲怨毒之色。
    冷笑一聲，襯得那張猙獰的臉越發的扭曲，幽幽冷冷的，仿佛地下爬出的惡鬼。
    “姬無相，”好好享受這一切吧。
    他無聲說出這話，意味深長笑著，化作一縷黑氣消失。
    姬無相看著明鏡上仙，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將那些話語吞回。
    而明宏一接觸到姬無相那漫不經心般的目光，仿佛被觸了電一般，眼神閃爍不已，眼裏無端帶上了恐懼。
    就是這個男人，百年前，將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差點兒將他的所有毀的一幹二淨。
    明宏緊張不已拉住了明鏡上仙的手，仿佛眼前的女子能讓他感到心安一般。
    明鏡上仙上前一步，目光冰冷，往日溫婉動人的嗓音如今隻剩了無盡的冷意。
    “姬無相，你竟然沒有死。”明鏡上仙果然是恨透了他，話音裏全都是恨意。
    姬無相微微垂下眼簾，過於卷翹的睫羽覆下一層淡淡清影，他沒有說話，臉色卻蒼白的可怕。
    清雋的眉目褪去往日的冰冷與不近人情，又孤傲得讓人難以接近。
    許久之後，他才艱難抬起頭，幹澀的唇瓣動了動，“雪兒，你過得還好嗎？”
    過得好不好？
    他分明是知道這個答案的。
    隻要沒有姬無相這個人，對於明鏡上仙而言，隻要有家的地方，哪裏都是世外桃源，都是她所向往的幸福。
    明鏡上仙冷笑一聲，尖聲說道，“別這樣喚我，姬無相，你真是死有餘辜！”
    盡管一早就預料到這事，但親自聽到他說得這話，還是讓姬無相忍不住動容。
    死有餘辜。
    在姬雪心裏，他當真是這種十惡不赦的人。
    罷了罷了。
    連他自己心裏，都是這般覺得的。
    其實，雪兒說的也沒錯。
    隻不過一瞬間，姬無相臉上又覆上一層寒霜。
    眼裏掩住了所有的脆弱與哀愁，至於下讓人冰冷的疏離與無情。
    他緊繃著身子，咳嗽聲不可抑製的從唇角溢出來。
    “你若真的這般認為，我也無所謂。”在你心裏，姬無相這個人，早已是無法挽回的凶惡之徒。
    一把冰冷的劍橫到他的脖頸上。
    冰涼的觸感，點點隨著脖頸上的溫度，深入骨髓，無法想象的冷漠。
    隻要再用力些，姬無相即便不死，也會重傷。
    姬無相眼裏閃過一抹驚愣。
    閉了眼，忍不住歎了口氣，你既然想要殺了我，便就真的動了手吧。
    這一劍下去，就當沒了姬無相這個人。
    我們之間的那一絲血親之淵也算是到了盡頭。從今之後，再也無關重要。
    你有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如此，也好。
    明鏡上仙冷冷看著他，握著劍的手有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呼吸在胸腔處此起彼伏著，一下一下，頗有些濃重，讓她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
    雙眼卻是一眨不眨的、狠狠的盯著姬無相。
    隻要一劍下去，姬無相就回灰飛煙滅。到時候，就沒有人再回阻止他們一家團聚了。
    姬無相該死。
    這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九萬年前，姬無相你就該灰飛煙滅消失在九地了。我這是在為民除害。
    錯的不是我！不是我！
    明鏡上仙眼裏湧現出一層血色。
    殺意在胸腔處沸騰著。
    明宏在她身後看著，臉上不覺浮現出一陣興奮之色。
    很久之前，在他第一次見到姬無相之時，明宏就對這個人又恨又怕。
    因為他隻是一個凡人，隻有區區百年壽元，所以他明宏配不上高高在上的上仙明鏡。
    因為他血脈卑微，所以一個人當年將他所有的尊嚴踐踏在地，然後冷著臉告訴自己離他的妹妹遠一點兒，他是個卑賤凡人，永遠也不可能與自己的妹妹結成連理。
    憑什麼。
    就因為他是凡人。
    而明鏡是仙子，法力無雙，貌美如花，所以他這一生就隻能卑微仰望這她，而不能擁有這個美麗的女子？
    他不甘心，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是南陽王府的繼承人，身份地位，要什麼沒什麼？
    又怎會甘願被人踐踏成為地底泥？
    但姬無相不一樣，無論是修為還是容貌氣質，他都是萬中無一的。
    一個高高在上的帝君，尊貴無雙，讓整個九地的人為之敬仰。
    這樣一個人，是明宏一輩子也接觸不了的。
    所以當時知道姬無相死了後，他是由衷的感到高興。
    以後沒有人可以再將他的尊嚴踐踏到地下了。
    死得好。
    連你的妹妹都恨不得你去死，姬無相，一切都是你自己做下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