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天下隨心 第五十一章 迷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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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啊!是不是六公子氣極,所以讓人在京裏搜捕咱們?”隨心初時一呆,旋即竟有些欣喜,看樣子激將法起作用了呢!
燕十三眉心凝成一個川字,片刻後,又鬆開了,默默凝視了她片刻,才道:“不是,隻是你掌握著武帝寶庫的秘密被人泄露出去了。”
隨心吃了一驚,“武帝寶庫?誰知道我知道武帝寶庫?啊!山穀道人!”
“不錯!我想也隻有他了!”燕十三點點頭。
“他怎麼知道我知道武帝寶庫之事?”隨心有些奇怪。
燕十三輕歎,“我想無論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武帝寶庫,他都會栽在你身上的!他根本沒打算放過你。”
隨心默然不語。不錯,山穀道人那時就表示過這是她的使命,她逃不掉的。原來,他用這種卑鄙的手段狠狠地陰了她一把!
“這個該死的變態瘋子,我已經不想和他記較了,沒想到他還是不打算放過我!”隨心恨恨地詛咒,她真是從未如此痛恨過什麼人。
“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在京裏傳開的,或許不止京裏,舉國上下都會傳開,所以這裏是萬萬不能再留了,我們必須馬上走!”
隨心看著燕十三臉上的焦急擔憂之色,突然覺得很疲憊,很頹唐,“走?走到哪裏去呢?這天底下還有哪裏有我的容身之地?”
燕十三看著隨心沮喪失落的模樣,默默上前,伸手將她擁入懷裏,“不怕,有我在,斷不會讓人傷害你!我這就帶你走,咱們找個地方隱居,不是我誇口,隻要我願意,這天底下決不可能有人找得到咱們!”
隨心並沒有因為燕十三的保證而快樂起來,她怔怔地看著腳下的青石地磚,“那要藏多久呢?五年?十年?是不是這一生都得要這般躲躲藏藏地過日子?不,我不喜歡這樣,我喜歡自由自在的,我不要一輩子龜縮一隅,也不想提心吊膽過一生。”
燕十三無語了,隨心的確不是那種肯安分的性子,她性喜自由,酷愛遊玩,要她老老實實在呆在一處,而且是那種人煙稀少之地,她恐怕真的耐不住。特別是如今他對她原來的世界有了了解,知道那裏比之這個世界先進得多自由得多……
悶了半晌,燕十三終於開口,“那你想怎樣?”
隨心抬頭,看進燕十三黑黝黝的瞳仁深處,幽幽輕語,“我不知道。”
燕十三鎖起眉頭,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現在的這情況比之隨心逃婚還麻煩得多得多,消息一旦傳開,不僅是朝堂上幾位皇子不會放過隨心,這天下間稍具貪念與野心的恐怕都不會放過她。就算他功夫蓋世,也未必就能保證護得她周全,所以他真是不敢任隨心四處行走。
隨心從沒有哪時比這一刻更覺得煩悶浮燥,一直壓抑在心底的不平怨忿統統爆發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她要經曆這一切,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懲罰她!她突然衝中而出:“我想回家!我要回家!如果我回去了,大約什麼麻煩事都沒有了吧?”
燕十三的身軀驟然繃得死緊,聲音也生硬緊繃:“你說過你不和那老牛鼻子做交易,那是個騙局!”
隨心怔怔地看著燕十三,突然間,眼淚如串珠兒般落了下來,“我知道,可我不甘心,為什麼我要承受這一切,我究竟做錯了什麼!這一點都不公平!我想回去,我想回家,我想我的爸媽,我好想好想他們,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她哭倒在燕十三懷裏,淚濕衣襟。
燕十三緊緊抱住隨心,心如刀絞。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除了抱緊她,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他甚至連開口安慰都不敢,他很害怕,害怕自己的安慰言語會一語成讖,他害怕隨心真的能回去。
放開了大哭一場後,隨心的情緒穩定了許多。也不知劉七是否也聽到了什麼風聲,又或是得了燕十三的暗示,不曾前來打擾他們。兩人就這般靠在一起,隨心雖然止了哭聲,但許是哭得太厲害,還有些一抽一抽的,燕十三便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背部,幫她順氣。又過了許久,他托起隨心的臉,細細審視著那紅腫的眼眸,用拇指抹去她頰邊殘留的淚痕,痛惜道:“眼睛都腫了。”
哭久了,眼睛疼痛迷蒙,隨心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揉揉,立即被燕十三捉住,“不要亂動,你等著,我去取些水來,幫你敷眼。”
“不用,”隨心扯住他,“過一會自然就好了,不必理它。陪著我,不許走。”
“好。”燕十三依言不動。
又過了半晌,隨心突然開口:“十三,咱們到那寶庫裏去看看好不好?”
燕十三眉頭大皺,“你想做什麼?”
“沒想做什麼,”隨心搖搖頭,“隻是既然這寶藏如今已經扯到我身上來了,不去看看怎麼說得過去?指不定去那裏看了之後,能想出什麼辦法來也說不準。”
“隨你,去看就去看吧。”燕十三眉頭略鬆。
歇了一刻,隨心又道:“這寶藏當初我就沒打算要,結果,偏偏你能過目不忘,到了京裏,又說帶我來見識一下,沒想到中間出了岔子,沒看成,後來,梁帝下了那樣的旨意後,咱們又被困在靖王府裏,我那時就打算用它來做籌碼,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和衛元琛談判來著,結果,咱們出逃成功,也沒用上。本來以為這寶藏和我再沒什麼關係了,誰知道繞來繞去,到頭來還是扯到我身上。十三,你說,難道這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
燕十三見隨心一臉迷惘,卻無話可答。發生在隨心身上的事太過神奇,除了天意,他也不知還能做何解答,但想到其中還有山穀道人的黑手,那無形的操縱……他極端地不舒服。
原本,自從他知道了隨心的來處,對那個世界非常好奇,隨心口述出來的一切,都讓他覺得非常奇妙,陪伴隨心來大梁的路途上,幾乎都是他滿足自己的好奇直到山穀道人說出那件事,說出要與隨心交易,此後,他絕口不提有關隨心原來的世界的任何東西。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那件事就像是根無形的刺,深深地紮在他心底,無法拔除。他隻能掩蓋再掩蓋,裝作它從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