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天下隨心 第十七章 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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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月初月末,總是極適合作些黑暗勾當的。缺星少月,天黑如墨。今夜,便正是如此。
棲霞莊這兩日裏更是來客眾多,高明揚十分得樂在其中,司空展趁著笑語喧嘩,與燕十三不動聲色地離莊而去。
二更時分,兩人來到了神仙教總壇。熒熒燈火,森嚴壁壘,給這個坐落在沛都以南三十裏處一座山穀裏的神仙教總壇蒙上了一層詭秘的麵紗。
“說!神仙膏放在哪?”製住一個巡夜的頭目,司空展逼問道。
“在,在倉庫裏。”那人戰戰兢兢地回道。
“倉庫在哪?”
“我不知道。”
“怎麼?不肯說?”司空展臉一沉,手掌摁在那人的肩上,一股熾熱的氣旋鑽入那人的經絡,頓時,他覺著體內的經脈像充氣般不住地鼓脹,直要炸開了一般。
“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掙紮著喊道,“我隻負責外堂,神仙膏歸,歸內堂管,不許其它人過問。”剛說完,體內的熱氣倏忽不見。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
司空展與燕十三對視了一眼,這神仙膏果然是看得很緊啊。
知道在這個外堂頭目嘴裏問不出什麼了,司空展反手拍暈了他,丟入一旁的草叢裏。
摸進內堂,二人正猶豫著應從何處下手,突然,聽到腳步聲響,兩人立刻閃入暗處。
“跟我去庫裏取些神仙膏來。”
“這麼晚了,紅姑娘還差人來取神仙膏麼?”
“不要多問,照做便是。”
“是。”
燕十三與司空展二人聽了大喜,忙綴了上去。
二人跟著前麵那兩個,來到山穀後的一處巨大的岩石下。燕十三二人就見帶頭之人伸手在石壁上的某處點了兩點,又伸掌一拍,“軋軋軋”聲起,石壁洞開一扇門來。那兩個走進去,石門很快合上,一絲痕跡也無。
燕十三與司空展對視了一眼,如果不是跟蹤至此,這倉庫還真是不大好找呢。
兩人迅速湊上前去。燕十三本就擅長機關消息,更又親眼見了那人施為,很快便找到機括,指點掌拍,石門二次洞開。
司空展正待邁進,燕十三攔住他道:“我先!”搶步走了進去。
石門內是一條很深的隧道。兩旁的石壁上點有油燈。燕十三凝眸觀察了一遍,踩著左三右七的步子向前走去。司空展跟隨在後。不多會,兩人來到一處岔道。
燕十三略打量了一下,選了右邊岔道走過去。司空展挑了挑眉,卻並不遲疑,立刻跟進。剛走了幾步,前麵便傳來了腳步聲。那兩個取藥之人回頭了!
燕十三與司空展二人不退反進,迅速向前。
“啊!”驚呼聲一響就斷,劍起簫落。兩具屍體倒在地上。燕十三與司空展相視一笑,第一次聯手便合作無間。
或許是因為這倉庫十分隱秘,又或許是因為神仙教自建教以來,一直一帆風順。除了機關暗道外,這倉庫再無人守衛。解決了那二人之後。燕十三二人再沒遇到其它麻煩。行動竟然出乎意外的順利。
他們很快來到一間巨大的石室中,室內堆滿了成箱成箱的神仙膏。二人約略地檢查了一下,立即開始點火。
本來,以他們最初的想法,銷毀神仙膏要用火燒。引火後,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到避人耳目,因此隨心才會想到用霹靂彈。炸藥護人,一舉兩得。沒成想,這神仙膏的倉庫卻是設在山洞裏。點火後如無意外,一時半會的根本就不會有人發覺。
二人立刻改變計劃,不用霹靂彈,直接用火燒。更不易驚動旁人。為了銷毀徹底,兩人帶了許多鬆香油脂等物。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很快,大火熊熊而起。
眼見任務完成的不費吹灰之力,兩人倒有些失落。此行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
才循原路退出,便發現外麵喧嘩大作,搜索戒備,竟似他們暴露了行藏。
二人躡足潛蹤,轉出山穀,就看見數十人手執兵刃,高舉火把向後奔來,方才被拍暈的外堂頭目恰在其中。二人迅速飄身上樹,隱入枝葉之中。
果然如此!司空展暗悔自己心慈手軟,沒有了結了那人性命。“紅姑娘命張堂主去取藥,也有一會工夫了,還不見出來,莫不是真的出什麼事了?”
“快給我去查!”
“是!”兩名教眾從人群中迅速竄出,搶先去了。
不多會,二人便返回了,一臉慘白:“堂,堂主,不好了,倉庫裏起火,神仙膏,全,全燒了!”
“什麼!”那被喚作堂主的人麵色大變。
“給我將出去的路都堵上,我要生擒那兩個小賊!”
“是!”立刻便有人分頭行動。
“生擒那兩個小賊麼?好啊,就讓我瞧瞧,你是如何生擒的?”一道冰寒刺骨的聲音鑽入他的耳朵,接著,一條墨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站在他麵前。
那堂主倒也並不驚慌,反應迅捷地拔劍挺身,率先攻了過去。身邊跟著的十餘名教眾也紛紛揮刀相向。
燕十三從鼻子裏哼了哼,腳步微抬,向後退了半步,伸手探向腰間,別離劍出鞘,他抬手舉劍,劃了個半圓。“叮叮鏘鏘”一陣金鐵交鳴聲響,“哎喲!”“撲通!”聲不斷,隻一招,就將眾人迫了開去。
“別離劍!”
那堂主麵上現出驚懼之色。接著,他狠狠咬了咬牙關,叫道:“都給我上!”再次攻了過來。
燕十三在眾人圍攻之下依舊遊刃有餘,乒乓撲哧聲不斷,不時有人躺倒在地。那堂主終於慌了,腳底抹油,就要開溜。
燕十三劍走靈蛇,追擊而至。那堂主喪了鬥誌,劍法大亂,更是不堪抵擋。盞茶工夫不到,便被別離劍洞穿咽喉。餘眾膽寒,四散潰逃。
“怎的盡是些烏合之眾?”燕十三收劍停步,並不追擊。
司空展從樹上飄落下來,笑道:“燕兄,你好歹也留兩個給我鬆鬆筋骨啊!”
“這種貨色你也要?”燕十三不屑道,“那正好,出去時,那些人都留你對付。”
司空展摸了摸鼻子,連連苦笑。在樹上時,他就看出這些人身手一般,即便是那個什麼堂主也不是什麼十分高明的角色,因此根本就沒想過要下來幫燕十三的忙,樂得在樹上看熱鬧。
哪知道下來與燕十三開小玩笑,便立刻被嫌髒了手中劍的燕十三算計,把後麵的打鬥全留給了自己。
接連兩戰,都輕鬆過關,燕十三與司空展失了隱匿行蹤的興致,大模大樣地闖了出來。
“十三哥,十三哥來了?他在哪?”一身火紅的紅姑娘匆匆奔出大廳。身後跟著內堂的幾名堂主和數十名黑衣人。
明燭火把下,燕十三與司空展並肩而立,一個淡漠傲然,一個瀟灑自如。
“別離劍,斷腸簫!”有人驚呼出聲,眾皆嘩然。
“十三哥,你真的和斷腸簫混在一處?”紅姑娘微訝地打量了一下司空展,立刻熱切地盯住了燕十三,絲毫不掩飾臉上的思慕之意,“十三哥,自古正邪不兩立,他不過是利用你,你聰明過人,難道連這都不明白麼?十三哥,你回來,咱們還像從前一樣,好不?”
燕十三不答反問:“你知道我還活著?”紅兒師妹的臉上一絲驚訝也無,分明是早就知道他還活著的事情。
“那當然,我早就見過你了。”紅姑娘興奮道,“你終於肯回來了。”
燕十三聽了,隱隱地生出些不妥當的感覺來。
紅姑娘見燕十三不語,轉了轉眼珠子,又道:“你在寶成中毒之事,是荀十一背著我爹做下的。害得十三哥你險些喪命,爹爹知道後大怒,他一回來便受到爹爹的嚴懲,已是身首異處。我們也算是為你報了仇。後來因為一直沒見著你的屍首,我和爹爹總抱著一線希望,四處打探你的下落,可惜都沒有消息,如今見到你還活著,爹爹必定也十分高興。十三哥,你回來好不好?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你依舊可以自由自在的。”
燕十三暗暗冷笑,若非他知道荀十三殺他之後還參與過憫陽之事,更知道他現今還活著,說不定還真的被糊弄過去。
紅姑娘見燕十三不言不語,麵上還似乎有些許諷刺之意,心頭怨怒,忍了忍,又道:“十三哥,今日之事,我知道你一定是受了斷腸簫的欺騙,我不會怪你的,還會在爹爹麵前幫你說話,隻要,隻要你拿下他即可。”說著,一手指向司空展。
燕十三慢慢開口:“義父當日便應過我退隱,我們之間已再無瓜葛,今日事畢,我也不會再涉足江湖,至於寶成之事,是真是假我也不想再計較,看在義父養大我的麵上,我不與你為難。”
紅姑娘見燕十三一心一意要離開,猜想他必是為了原隨心,妒火攻心,麵目扭曲,全然忘記了方才的偽飾,憤然道:“你在想著身邊的那個病秧子對不對?告訴你,你休想!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燕十三瞳孔驟縮,厲聲喝問道:“你怎會知道隨心之事?”
“隨心?哼!叫得可真親熱啊!”紅姑娘恨恨道,既而瘋狂大笑,一臉惡毒,“爹爹早就命天字組的殺手去刺殺原隨心,可惜,一直沒找到下手的好時機,沒想到啊,你們今夜竟然一起離開那婊子身旁,哈哈,她死定了!”她氣不過燕十三一顆心全掛在隨心身上,故意扭曲事實,將活捉說成刺殺。
“你該死!”燕十三雙目盡赤,身劍合一,直撲紅姑娘。
紅姑娘旋身後退,周圍的內堂各堂主及那些黑衣人一起圍將上來,攔住燕十三。
紅姑娘退至後麵瘋狂大笑,不住地刺激燕十三:“再告訴你一件事,那一次客棧裏的事,也是我指使的,可惜那婊子命好,竟然被你給搶了回去,不過這一回,我看她往哪裏逃?!”惡意布滿紅姑娘嬌豔的臉龐。
燕十三狂怒,別離劍施展開來,根本就不管四周圍了多少人,見人殺人,遇鬼斬鬼,直逼紅姑娘,誓要將她碎屍萬段。
司空展揮舞著玉簫也衝進人群,見燕十三亂了方寸,殺紅了眼。大急,狂呼道:
“燕兄,不可戀戰,救原姑娘要緊!你趕緊先走,我為你斷後。”
燕十三一震,靈台瞬間恢複清明,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糊塗。
“好!”燕十三揮劍劃了個圈,迫退身邊的幾個人,衝天而起,向牆外直撲過去。
紅姑娘惡意的笑聲還不斷地在他身後響起……
司空展一接上手,便發現這一批人比方才的身手可要高明多了。更兼人多勢眾。很快,他便陷入團團圍困之中。
顧不得回頭看司空展地情況,燕十三催足內力,發足狂奔。
現在的他憂心如焚,隻想盡快趕回去,盼著一切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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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霞莊
初更了,酒席還未散去。隨心慵懶地倚在花園的一角。看著川流不息的仆婦端酒送菜。今日來客眾多,大廳裏安排不下,酒席一直擺到了院子裏。
她早就趁亂離席了,隻是無聊得緊,才會躲在此處發呆。
“原公子,你身子尚虛,還是回去歇息吧。”劉七在一旁勸道。他受命照看隨心。
“我睡不著。”隨心搖了搖頭,“十三他們也不知道怎樣了,我有些擔心。”
“他二人都是當世頂尖高手,更何況還有你的霹靂彈作掩護,不用為他們擔心啦。”劉七輕輕一笑,“倒是你自己,這麼晚了還不去睡。嘿嘿,等你那鐵麵護衛回來,我可就沒好果子吃了。”
想到燕十三最近跟個嘮叨的老婆子似的,隨心也有些好笑,眼中暖暖地盈滿了溫柔。
劉七在一旁暗察顏色,見了隨心的表情,心中大大歡喜。燕十三可不是一頭熱呢。難得這個好姑娘不介意燕十三的身份,更不在意富貴權勢。中意於燕十三,他真是為他高興。
“嘿!劉七師傅,你怎麼躲在這啊?”一位醉眼醺醺的漢子來到劉七麵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劉七抬眼一看,原來是西河派的沈東山,今日到來的客人之一。
劉七也是個不愛應酬的,見了沈東山醉醺醺的模樣,愈發不願搭理,隻不過不能擺在麵上,於是勉強敷衍道:“是沈少俠啊,你為何離席了?”
沈東山大著舌頭,打著嗝道:“我,嗝,這一回可是特地,特地衝著您的麵子來的,一向,聽道上的人說,劉七師傅,對,對各門各派的暗器頗有研究,嗝,我特地帶了樣,好,好東西來,想請教請教。”
“明日再說吧。”劉七見他酒氣衝天,愈發不耐,敷衍道。
“劉七師傅,你,你瞧不起我,認為我的東西不值一看?”沈東山瞪起了醉眼,接著又做出些神秘的樣子來,“劉七師傅,我可告訴你了,我帶的可是聞名江湖的‘搜神針’。”
隨心在一旁聽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還以為是什麼東西呢,原來是早就見識過的搜神針啊!
劉七卻有些動心了,上次燕十三幫他弄來的搜神針,經他反複擺弄,已經摸出些門道來,隻可惜手邊再沒了試驗品。如今聽說沈東山手中有一管,立刻來了精神,又掂著隨心,這神情上不免就有些遲疑了。
隨心深知劉七的毛病,見他如此,知他必是動了心,笑道:“劉七,你盡管去看吧。”
劉七想了想,終是敵不過誘惑,點頭道:“那,我就去看看,你也早些去休息。”末了,再次叮嚀隨心。
隨心笑笑點頭:“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盡管放心去吧。”
劉七走跟著沈東山走後,隨心又在園子裏靠了會,覺得有些寒意,於是慢慢站直了身子,準備回房。
轉過身,沒走幾步,便覺得頸後一痛,立刻暈死過去。軟倒的身子被一個一身青衣的年輕人穩穩地托住。
“得來全不費工夫。”那人輕輕地嘀咕了一句,挾持著隨心悄悄向前院移去。
一路行來,逢人便簡單地打個招呼。
“張少俠,這就要走啦?”
“我這位師弟酒量淺,醉昏了,我帶他回去休息。”
“噢!不能喝還要逞強,倒是累得你不能盡興了。”
“哈哈,師弟嘛,總當多多照拂。”
……
來本近日莊中生麵孔的就多,隨心又是憊懶慣了,沒幾個認識她,更不知道攙扶著她的年輕人與她一絲半點關係也無。那張少俠就這樣哼哼哈哈打著掩護,眼看就要出了前院。
正走著,迎麵差點撞上了人,張少俠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口中更是補充道,“師弟,看你,醉成這樣,害得師兄我險些撞上人,來來來,小心些,小心些。”
低頭攙扶著隨心就要離開。
“站住!”那人忽然攔住了他。
“咦?”張少俠抬起了頭,看見麵前站著一位英挺青年,卻是洛水山莊的冷川。
“冷少俠啊,不知你叫住我有何貴幹?”
“你要帶她去哪裏?”冷川冷冷地盯著那張少俠,剛才他是在喊天嵐小妹師弟麼?古怪古怪!
“你是說我師弟啊?”張少俠心中微驚,麵上依舊鎮定,又將先前哄騙他人的話再說一遍,“他醉了,我這就要帶他回去休息。”
“你說她是你師弟?”冷川麵色一沉,陰惻惻道,“我怎麼不知道我家一點功夫也不會的小妹什麼時候成你的師弟了?!”天嵐小妹一向隻跟著燕十三,司空展等有限的幾人,不容他人近身,如今卻這般昏迷不醒的倚在陌生人身上,決不正常。
張少俠聽了,麵色大變,夾緊了隨心立即向後閃。
果然!一下子就讓他詐出了不對。冷川眼一眯,暴喝道:“放下她!”說著,“倉啷”一聲拔出身上的佩劍,劍尖直點那張少俠眉心。
張少俠迅速後退,心中更是連連叫苦,沒想到,就差臨門一腳,竟會被人給識破了。
張少俠伸指放入口中,打了個響亮的呼哨,黑暗中又竄出三個人來。
“截住他!”張少俠大喊,說著,挾持著隨心就向外衝。
“大哥!”冷川一麵搶上前阻攔,一麵大聲狂呼。生怕一個不留神走脫了那張少俠。
謝心寰聽到冷川的聲音,“騰”得站起身。接著兵器相交的聲音傳來,驚動了酒席上的眾人。
謝心寰率先衝了出來。正見到幾個黑衣人追著冷川,而冷川則拚了命地纏住一個年輕人不放,那人手中還挾了個人。
“大哥,快,快!”冷川衝著謝心寰大叫,“他們抓了天嵐……”妹子二字險些就要出口,忽又憶起暫時還不能露了小妹的身份,急忙頓住。
謝心寰一驚,二話不說立刻加入了戰團。
“大哥,你去對付那個姓張的,原公子在他手上。餘下的交給我!”冷川交待著,這一回總算記得改口。
衝出來的諸人見了這一團混亂,都有些摸不著頭腦,謝心寰與冷川高明揚介紹過,眾人都認識,那張少俠好像是竹節幫的弟子,他手中的那人多數人都覺得麵生的緊,大夥弄不清這究竟是否私人恩怨。竹節幫在江湖上名聲並不差,勢力也不小,多數人便采取了觀望態度,不太想輕易趟這趟混水。
高明揚看著這場打鬥,也糊塗得很,他自然是認得隨心,可是在他看來這人不過是個富家公子,與武林中人並無關聯,可是為何冷川與謝心寰兄弟二人會這般緊張於他?
咦?原隨心那片刻不離的護衛為何不在?還有司空展,怎麼也沒了蹤影?這時他忽然省起:入夜後,這兩人似乎就再沒見著了。
無論如何,事發在他棲霞莊,若是他不聞不問,日後在江湖上就不用混了。更何況,雖說他還沒弄明白這原隨心是何許人物,但就衝著謝心寰兄弟,還有斷腸簫都極重視於他的這情形,他也必須伸手。日後,或許還可以賣個人情給這幾人?
高明揚厲聲喝道:“哪裏來的鼠輩,竟然敢在棲霞莊撒野!”
“來人,守好大門,不要讓賊人跑了!”他注意到場內情況,看出謝冷二人十分顧忌那原隨心的生死,他除了吩咐莊丁守住出口外,其他的也不好隨便插手。
張少俠手中抓了個人,行動不便,幾次險些被謝心寰拿住,全仗著幾個黑衣人互相援手。再後來,他發狠以隨心做武器,謝心寰深為顧忌。施展不開手腳。這才讓他鬆了口氣。
“小心,小心!別傷到她!”冷川一麵盡力咬住幾個黑衣人,一麵不時大呼道。他過多分心,立刻導致自己這邊險象環生。身上接連被劍劃傷,功勢大減,纏不住眾人。
幾個黑衣人騰出手,立即轉向謝心寰,那張少俠得了空,再次打了個長長的呼哨,隨即一揚手,將隨心向外拋去,口中喝道:“接住,走!”外麵又翻進一個夜行人來,伸手抄向隨心。
謝心寰大急,搶上去攔截,手指幾乎就要觸到隨心的衣衫,隻聽到風聲過耳,那張少俠一劍直撲他後腦勺。謝心寰側身閃避,隨心轉瞬落入敵手。謝心寰逼退那張少俠,又來搶人。
“高明揚,你怎麼可以袖手旁觀!”突然,一人在高明揚身邊怒吼。高明揚回頭一看,原來是劉七。
劉七聽到了打鬥聲,擔心隨心出事,忙出來查看,沒想到出事的竟就是隨心!而高明揚卻在一旁袖手,他勃然大怒。
高明揚連忙喊冤:“劉叔。我哪裏袖手了?隻是,你看,那幾人以原公子為質,謝莊主與冷少俠二人已經是多有顧忌,我這是要再派人手上去,亂中出錯,傷了原公子,那可如何是好?”
劉七一聽,再細看場中的情形,眉頭大皺,急得直跺腳。真是該死!燕十三與司空展兩人俱不在,就出了這等事情,萬一隨心要有個什麼差池,他可如何向燕十三交待?
“嘿!怎麼大家夥都在這看熱鬧,也不上前去幫忙?”說話地正是沈東山,他跟著劉七也一起出來了。
“以多欺少,老子可看不過眼!讓老子來幫個忙!”他是個粗豪的漢子,見不慣眾人的觀望態度,更是多了幾分酒意,因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刀衝了上去。
這邊有了生力軍,那些個黑衣人立刻又陷落下來,挾著隨心之人被謝心寰死死咬住,怎樣也脫不得身。
那些人身手都很高明,又有隨心為質,因此雖然陷落卻不見敗相,片刻後,場中形勢又是一變,原來那些人被纏得狠了,又生出新的法子,將隨心輪番轉手,推來拋去,希望可以尋隙脫身。謝心寰與冷川因顧忌傷到隨心,幾次三番臨敵時,被迫變招,險象環生。
沈東山打得興起,酒意散了八分,他的顧慮最少,因此有幾回他的兵器幾乎就招呼到隨心身上去了,盡管後來他收了手,卻還是劃破了隨心的衣衫,不過也因此,讓他看出這些黑衣人也不敢傷了隨心的性命。
“嘿!原來你們也有顧忌啊,那就好辦了,謝莊主,你手上緊一點,剩下,就看我的!”說著揮刀拍向那挾著隨心的黑衣人。
那人鬥了幾招,又故技重施,欲將隨心拋向邊上的黑衣人。誰知道沈東山竟然舉刀推進,隨心便直直地向刀口方向撞去。那人見狀大驚,忙欲將隨心撈回去。原本伸手欲接的黑衣人也收住勢子。
就是此刻!沈東山撤刀探手,一把抓向隨心,攥住她的胳膊。立刻向回一帶,卻發現那黑衣人揪住了隨心的一隻腳踝。沈東山反掌拍向黑衣人,黑衣人也迅速回擊,兩人一手抓著隨心不放,一手展開了近身肉搏。
劉七在一旁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謝心寰知道事已至此,隻能盡力搶回隨心,受點傷也是無法可想的了。於是他從背後攻向那黑衣人。企圖迫他回手自救。
這幫黑衣人也做如此打算,俱拚命攻向沈東山,逼他收手。冷川則竭力抵擋他們對沈東山的功勢。場中頓時呈現一種詭異的膠合狀態。
終於,中間的二人都吃不住壓力,同時放手,將隨心向空中拋去。
謝心寰動作最快,電射而起,伸手抄住了隨心。心頭一鬆,再低頭,卻發現隨心口中絲絲縷縷地逸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