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誤入紅塵 第三十六章 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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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你召兒臣進宮有何吩咐?”
衛元朗行過叩拜之禮後,抬頭望向梁帝。
“起來吧,”梁帝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元朗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兄長都早就成家立室了,隻有你還鎮日裏東遊西蕩的,你也當收收心了。”
“父皇,兒臣……”衛元朗急切地看著梁帝,正想將自己的心事挑明了說與他聽,卻被梁帝給打斷了。
“南平王劉高昨日攜著家眷進京,朕在宮裏設宴招呼待。在席上見到了劉高的女兒,朕都不知道劉高生了個女兒呢。唉!當年劉高離京時自己都不過是個翩翩少年,如今女兒都這般大了,真是時光不饒人啊,一晃就快二十年了,朕也都老啦!”衛帝絮絮叨叨,緬懷著過去的時光,眼中有些微的迷蒙。
衛元朗默默聽著,心頭微微有些不安,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
梁帝收拾起對往日的緬懷情緒,看向衛元朗:“那郡主劉宜婷秀外慧中,溫柔知禮,朕見了很喜歡。朕已經問過劉高了,郡主尚待字閨中。元朗啊,父皇決定將她指與你作王妃,你看好不好啊?”
“不!”衛元朗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急急叫道:“父皇!兒臣不要。兒臣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兒臣非她不娶!”
“你是說那原隨心吧?”梁帝的聲音變得很冷淡。
“正是。父皇你都知道了?”衛元朗一臉殷切地看著梁帝。
“那原隨心有什麼好?令你為她連命都不要了?”梁帝臉一沉。
衛元朗暗暗叫苦,那日在憫陽發生的事怎麼會傳到父皇的耳朵裏去的?不過既然父皇知道了,他也就不用掩飾了:“父皇,您既然已經知道了兒臣的心意,就請父皇成全兒臣,讓兒臣娶隨心為妻。”
梁帝看著衛元朗一臉的熱切、渴盼,眉頭直皺。原本他不想讓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孩子介入到他兄長之間的王儲之爭中,便利用了原隨心想將他的心思引開,卻沒想過他會陷得如此之深!
當日憫陽官糧被劫、酒樓遇刺之事很快就傳回了京裏,他立即就派人調查,雖然說元誠離京去了季州,但種種跡象都將矛頭隱隱地指向他。他不希望有兄弟相煎之事發生,隻是事情一步步背離他的初衷。元誠真的太令他失望了,官糧被劫、酒樓遇刺兩件事竟然都與他有關!為了爭儲,他將社稷安危與兄弟情義全部棄之不顧!他當日真該遵照神諭所示,絕了元誠為儲的念頭。而元朗,竟然會為了原隨心以身涉險,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便動了心思,想要為元朗指一門婚事,不讓他再與那原隨心糾纏不清。昨日見了劉高的女兒,頗為滿意,詢問了些情況後,今日便將衛元朗召進宮來。
“你也知道你自己是堂堂皇子,怎麼能娶民女為妻?更何況這個原隨心來曆不明。”
“父皇……”
梁帝截住衛元朗欲開口的辯白:“你不要當朕不知道,朕派人調查過她,卻連她究竟來自何州何府都查不出來,朕絕不許這樣的女子入我皇室之門!”
衛元朗心頭慘然,果然不出隨心所料啊。隻是父皇啊,父皇,你恐怕想不到吧,隨心她根本就不稀罕嫁入帝王家。
梁帝見衛元朗垂頭不語,以為自己說動了他,口氣變軟,柔聲道:“元朗啊,那劉宜婷才貌雙全,性情也很適合於你,你會喜歡上她的。”
衛元朗重重地磕頭:“父皇,兒臣不要什麼郡主,兒臣隻要隨心。父皇,您一向最疼兒臣,這一次也請父皇遂了兒臣的心願吧。”
“不行!朕決不答應!朕已經決定了,你必須娶劉宜婷,朕這就降旨賜婚!”
“不!兒臣決不娶她!”
“元朗,你要抗旨麼?”
“父皇,你要逼死兒臣麼?”
“你!”梁帝勃然大怒。
“父皇,兒臣是認真的,你若是硬要兒臣娶郡主,不如就殺了兒臣吧,兒臣情願一死!”衛元朗抬想頭來,決然地看著梁帝。
梁帝緊緊盯著衛元朗,衛元朗也毫不退縮地迎向他的目光。兩人對峙半晌,梁帝到底還是最心疼這個小兒子,終究先讓了一步:
“罷了,你若是一定要那原隨心,朕也不為難你。朕許你,待你與郡主大婚之後,可以將她收入房中,這樣總成了吧?”
“父皇,兒臣不能!兒臣不想辱沒了隨心,兒臣隻想娶隨心做妃子,兒臣隻要她一個!”
梁帝氣極,沒想到這樣還不能令元朗滿意,他究竟是被什麼迷去了心竅?
“來人,送六王爺回桓王府,給我好好看著他,不得朕的旨意,不許出門!”立刻,門外的侍衛擁上前捉住了衛元朗。
“父皇!您不能這樣!”衛元朗大急,用力掙紮,試圖擺脫侍衛的掌握,可惜寡不敵眾,被侍衛架了出去。遠遠地,還聽得到衛元朗的喊叫聲。“父皇!父皇!放開我!放開我……父皇……”
※※※※※※
“秀兒,你家公子這幾日可好些?”
靖王府的書房中,衛元琛一臉關懷地望著秀兒。
“多謝王爺掛懷,我家公子已然好得差不多了,柳太醫說了,如今隻要注意飲食調養,滋養血氣就可以了。”
“噢,那本王就放心了。這一次憫陽賑災累得你家公子險些丟了性命,本王心裏一直過意不去。本王這裏有一盒雪參,你且拿去給她服用,希望可以讓她的身子快些康複。”
衛元琛目含內疚,看著站在下首的秀兒。
秀兒歡歡喜喜地接過仆人遞過來的雪參,應道:“多謝王爺賞賜!”
“對了,秀兒,這件事你不必告訴你家公子了,你家公子對我還是有些芥蒂的,本王不想她因此而不肯服用這雪參,倒是把身體耽誤了。”說著,衛元琛一臉無奈,幽幽地歎了口氣,“唉!”
秀兒不解地看著衛元琛,道“王爺,您讓奴婢將此事告訴公子,豈不是可以解開公子與您之間的誤會?公子要知道王爺如此待她,一定會感激於心的。”
“本王被她誤會這不過是小事,倒也不必急於這一刻。你家公子的身體要緊,這種時候,就不要讓她不舒坦了。”衛元琛擺了擺手,一派豁達。
秀兒看著衛元琛,又是感激又是歉疚,捧著雪參,跪下磕了個頭,道:“奴婢替公子謝過王爺!公子日後一定會明白王爺的一片苦心的!”
“好,你下去吧,小心伺候你家公子。”
“是,奴婢告退。”
秀兒捧著雪參退了出去,衛元琛瞧著房門,麵上再找不出一絲關懷內疚之色。六弟元朗前幾日被父皇給禁足了,這樣也好,省得他又來向自己吵鬧,要求他放隨心自由。他決不許原隨心在他們兄弟之間製造隔閡。他要絕了六弟的心思!
※※※※※※
隨心靠在院子裏的一張搖椅上曬著太陽。
在她躺得快要發黴的時候終於可以出來透透氣,這真讓她想高呼萬歲。這些日子,她真是鬱悶極了。哪有人傷在肩頭卻不許下床走路的?可是衛元朗看的很緊,自己天天來陪還不算,更是交待秋月秀兒她們看著她。不知什麼時候,被衛元朗發現她不愛見人下跪的習慣,竟然使出了那樣的陰招,隻要她一想下床來活動活動,秋月與秀兒兩人就會直直地跪在地上,直到她乖乖回到床上去。燕十三對於這種情況竟也樂觀其成,按說他是習武之人,應當懂得適當活動有益於身體恢複健康,可是當她向燕十三尋求支持的時候,燕十三竟然聲稱她太像毛猴子了,為了避免她不小心弄傷了自己,還是躺在床上安全些。這實在太過分!當時,她聽了這話恨不得一腳踹過去,無奈身陷床榻,有心而無力,隻能咬牙切齒地努力瞪著他,卻絲毫不見成效,燕十三根本就不當它一回事。於是乎,她的人權就這樣硬生生地被眾人剝奪了。
如今她的傷已經全好了,隻要不做大的運動傷口都不會疼。趁著衛元朗不在,她得了柳清風的支持,終於被允許下床走動了。
暖洋洋地日光照射在身上舒服極了,隨心滿足地歎了口氣。真奇怪!那個粘她粘得讓她發瘋的衛元朗這幾日子怎麼不見了?讓她在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好生古怪。
本打算問一問秋月的。可是她怕問了,被誤會她對衛元朗有意思,更怕被衛元朗知道了,認為是在鼓勵他,終於還是忍了下來。最近兩天,秋月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似乎有什麼不滿,又似乎有點安心,實在詭異得緊。而且這幾日她神神秘秘地總是外出,真不知在搞什麼鬼。
隨心正沉思,燕十三走了進來。
“隨心?”燕十三見隨心低著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連自己進來都沒有發現,秋月與秀兒兩個丫頭也都不在身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秋月和秀兒呢?怎的身邊連個人都沒有?還有,誰讓你下床的?”
聽到燕十三的呼喚,隨心回過神來。本來見到燕十三挺高興的,聽了這話,又生起氣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我已經全好了,柳先生都說我可以下床了!誰再說讓我上床躺著去,我就和他拚命!”
燕十三也知道隨心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既然柳清風都說沒事了,那應該真的就不妨事了。他挑了挑眉,不放心地再證實一遍:“真的都好了?”
“嗯!”隨心重重地點了點頭,生怕燕十三不相信自己。
燕十三淡淡笑了笑,算是認可。隨後,進屋取了張凳子,在隨心身邊坐下,靜靜地陪伴她。
院子裏的種了幾棵梧桐樹,早就全都換上了春裝,幾隻小麻雀在樹上吱吱喳喳地,穿梭盤旋。隨心的眼光很快地就被吸引了過去。隻見那幾隻小麻雀忽而撲扇著翅膀飛向樹梢;忽而鑽進濃密地枝丫中梳理著羽毛;忽而互相追逐嬉戲……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麻雀,慢慢地流露出些羨慕之色來。
“六王爺有幾日沒來了吧。”
忽然,燕十三開口打破寧靜。
“你怎麼知道?莫非出了什麼事嗎?”隨心聽出些不對來,回頭看著燕十三。
“聽說六王爺被陛下禁足了。”
燕十三靜靜開口,一絲奇特的神情從他眼中劃過。這消息是今日來東院的路上從那個叫麗夫人的女人口中聽到的。這幾次他來見隨心總是會遇上麗夫人,麗夫人每次見到他總要故意挑釁,那嬌美容顏上也時不時地流露出一些惡意與輕佻。
“為什麼?”難怪衛元朗沒有來!
“好像是因為陛下替六王爺指了件婚事,六王爺不肯答應,因此被禁了足。”燕十三淡淡道,
難怪秋月看自己的眼光那般古怪!隨心恍然大悟。衛元朗果然逃不開指婚的命運啊!隨心幽幽歎息,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滋味,臉上的神情也隨之不斷變換:惋惜、心疼、解脫、擔憂……最後她鎖緊了眉頭。
燕十三的眼睛緊緊盯著隨心,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隨心沉浸自己的思緒裏,一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