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坡度一點點認輸，阻力趁機得逞。
    被攔的我們，停在離坡腳沒測量過的長度上。
    “尚蒂，你沒事吧？！”他鬆開懷裏的我，看著我緊閉的眼睛，叫著名字，仿佛就隻有他知道。
    “嗯~~沒~事~”摔下來的確不是這麼容易，雖不是沒完沒了，但頭的確很暈。
    “你幹嗎要跳下來？”他緊縱著眉，眼睛不肯多眨一眼。
    “你不就是希望我跳嗎？！”我用手捏捏脖子，感覺渾身的酸痛。
    “沒有，我隻想幫你回憶……”他眼神突然斷電，好像有一些過意不去。
    “不都是一樣。如果想不起還是要跳下來的……”
    “我隻是在說笑，沒有真意。”
    “死吧？！明明沒有說笑，我答應過你，如果忘了你就從這上麵跳下來，不是嗎？!”我完全是為了完成剛才回憶的任務，履行過了，就結束了。
    “你記得？”他有些疑惑，轉動停止在我身上。
    “沒~~我才不會記得！就算讓我跳一百次也不會想起來什麼的。”我沒有表情，全身是說不出的疼痛，坐在這塊不認得土地上，看著他，不願給他一點希望。
    “希望你想起。竟然答應過的，就不要輕易的掩蓋。”
    “可惜，它已經被我埋藏了，腐爛掉了。”我不知還答應過什麼，難道真讓我跳到想起他，才算完成嗎？才不會，它已經被噬菌體消化了。
    “但你卻記起一點了。慢慢你會想起所有，它會是個循環。”
    “才不會！我不可能的。”我在他的話語中聽到的隻有他希望的奇跡，但是自己卻不想挖起那些墳墓裏被深埋的枯骸……讓他們繼續睡吧，畢竟好不容易忘記。
    我慢慢支身站起來，微微顫抖，整個骨骼像是在呻吟，從哪流出的血紅，混雜在塵土中，一滴一滴的變濁。
    “你如此的厭惡，難道是因為……它們是你刻意抹去的……？！”他聽出我憤怒的後音；也猜出，是我拿記憶去一點點填海。
    “！死吧~~我從沒有的世界，怎能從生命中抹去！這些是你借口，你讓我回憶，把我帶到這裏，隻是想把我占為己有，得逞自己，我不會被你玩弄的，更不會相信你的騙局。”我像是被他偶然的拆穿，必然性緊張，盯著他的眼睛，恨著。
    “你在想什麼？是害怕對嗎？！害怕你會相信我？！”他一下子拉住我的手，站到我麵前，加重反問的聲音。
    “不是。我沒有害怕！沒有相信你！什麼我都沒有，我從來不會……”我就如他所說的害怕，搖著頭往後退了幾步，腿的疼痛逐漸開始麻木了神經，我佇在那裏，心虛。
    “你是故意要忘記的對不對？！其實所有一切你都記得！”他把手拉得更緊，質問一的聲音在其後緊跟不放，隻是為了證實他，亦如此。
    “沒有沒有！我不記得你！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誰！”我的手被他拽的發紅發疼，來回的甩，也摔不開和他的距離。
    “撒謊！你是要逃避！逃避那個男人的死！你把所有的錯都推給自己，你知道他死的真相，所以才故意消失，故意失憶？！”他是想在完成自己的推導公式，兩隻手狠狠地搖著我的肩膀，而我隻看著被他剛才抓的泛紫的手臂。
    “你才撒謊！”我反對著。
    “你沒撒謊那是什麼！你這樣做，隻是勉強自己。忘記他隻是你的麻木劑，你的遠離隻是為了掩飾你心中的遺憾，是為了騙自己已經認不清過去，可是還有個我，你這樣裝作否認，是在騙誰，一切你都在騙自己。離開了我你就可以脫罪嗎？還是為我脫罪！”
    “——閉嘴！”“啪！——”一個耳光，我用那隻泛著紅光的手，朝他臉上狠狠揮去，而手掌反作用的劇烈疼痛電擊到心裏。
    ……
    他沒有了聲音，低著頭，埋下紅色的手印。
    我僵在原地，眼淚從眼眶中簌簌地流下。
    沒有嗚咽的聲音，是忍受的血突然間湧出的疼痛，一滴滴，沉沒在沼澤裏。
    時間晾了好久……兩人像是淹沒在海洋的平靜裏。
    他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沒有多餘一絲的聲響，朝另個方向加寬我們的長度。
    我像是沒有了力氣，癱坐在地上，膝蓋的血順著腿肚往下滴，手臂上的傷，一攤沒有時間凝固的血塊。我低著頭，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