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音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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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的長寧街可以算得上是整個無音城最為安靜的長街,因為這裏是各大醫館藥館所在地,遭受疾病傷痛折磨的人是受不了嘈雜的。所以,人們便將寧靜和祥和留在這裏。
不過,某醫館此時正不斷傳出某青年大煞風景的慘叫——
“啊呀呀————你你你輕點……啊啊啊啊!”
一臉冷漠神色的女醫師左手端著一隻木匣,裏麵乘滿長短不一粗細不同的銀針,右手正握住一根約二指長的銀針懸在某具瑟瑟發抖的身體上方。
“這位公子,我還沒紮下去,請不要叫那麼大聲,會影響到我的其他病人的。”女醫師說話也相當冷漠,幾乎沒什麼情緒起伏。
某青年轉頭望了一眼自己的背,發現確是完好無損,隻得訕笑道歉:“對、對不起,我太緊張了……”
“喔?”坐在一旁的另一名年輕人挑著眉對他道,“原來堂堂男子漢劍客祁哲祁公子,也會怕針灸啊?”
“嗬嗬。”同屋的雪衣少女不禁一笑。她身旁的少年則隻是一臉無奈地搖搖頭。
這正是空冽一行人。
兩天前,他們與獨境殺手對戰嫣紅海,傷勢甚重,最後在鋶門相助下才得以脫身。隨後上玄安通知無音城城主率人趕往嫣紅海,並將眾傷者送來這長寧街。但不幸的是,還有很多年輕的生命都被留在了那片曾經妖嬈得詭異的丹紅海洋中。
而活下來的眾人都不得不佩服這長寧街醫師藥師的神通廣大,許多瀕死之人皆被他們起死回生,並恢複得相當迅速。當然,這其中也有某些人吃了不少苦。
像祁哲,因為被奇毒入體,今天早晨才半死不活地發出了一點聲音。而負責治療他的女醫師便告訴他,為了清除餘毒必須針灸。虛弱的祁哲臉色本來是蒼白的,一聽這消息,當場整個麵部都青了。
“我我我哪兒怕針灸了我?大夫你你你來吧!”祁哲把眼一閉,一副視死如歸的烈士狀。
“這可是你說的,別叫啊。”女醫師冷冷望他一眼,將銀針對準他後背的穴位刺去。
“師姐!師姐救命呐!”
隨後便是門被踹開的劇烈響聲,眾人就見一道灰色影子衝進了裏屋,後麵的兩個人也跟了進來。
“師姐,他……”那跑在最前的人背上背著個人,不過看起來應該是暈了過去。
女醫師的針再一次懸在了祁哲背上,她側頭朝那個叫嚷的人皺了下眉,目光掃過他身後的人時,卻突然被驚住了,滿眼的不可置信。
“怎麼傷得這麼重?什麼時候發現的?”
“剛不久,在東郊竹林裏。”那人把身上的傷者平放到軟踏上,隻聽見身後有少女驚叫起來。
“空冽!你怎麼在這兒?”
空冽等人本想看看那重傷的是否是被獨境殺手所傷的鋶門門人,哪知就聽見某個熟悉的聲音大叫自己的名字,朝門口望去,還真就是她!可是怎麼看起來像受了傷?
“明珂,你怎麼……那剛才那傷者便是……”轉頭去看那人,正是臉色相當不好的沈涯。
“你們怎麼了?”難道他們也遇上獨境殺手了?
明珂眼圈立馬就紅了,張倨回道:“在竹林遇到獨境樂師,沈公子為了救二小姐……”
“樂師?”女醫師突然回頭問道,表情竟有些猙獰,“是不是持著一把短琴?”
明珂張倨均是一臉的迷茫,當初那種要命的節骨眼上,誰會注意到對方手上拿著什麼?關鍵還是明珂剛一接近那人就發狠了,張倨就更不用說,正處於昏迷狀態,惟獨知道的恐怕就是這昏卻的沈涯,可他已經暈過去且生命垂危沒法證明。
“確實是那人,那種內傷隻有他能造成。”謝一上前一步,對女醫師道。
女醫師怒視他,沉聲道:“你早知道了?”話音未落,就衣袖一收準備衝出門去,速度快到令人驚歎。可是還未到門口,就已經被一人擋住去路。
“讓開!”
“師姐,你現在的身份是個醫師,而不是複仇者!躺在那裏的人,就是被你的仇人所傷,你若見死不救,豈非和你的仇人同夥了?”謝一完全收起了平時的懶散態度,此刻正深深地盯著女醫師。
女醫師臉色蒼白了一下,回望一眼沈涯,最後無奈地笑道:“阿一,若你是爹的兒子那該多好。”然後回到裏屋,又是冷冷對著祁哲道:“公子怕是要稍等了,這位傷者需要緊急治療。”
“沒事沒事。”祁哲連忙起身整理好了衣服。
空冽等人也被請出了裏屋,說是為了不讓傷者虛弱的身體受到氣息幹擾。
“你們怎麼遇上獨境殺手的?是他們來暗殺你們?”空冽道。
明珂搖頭,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跟他們說了一遍,但因為自己很快便失去意識,所以詳細的情況她也不知道,昏迷前她好像是看見遠處的林子間有兩個人,其中一人還穿著藍色衣裳。
晰張了張嘴,卻沒發聲。
臨紊看見便問道:“晰小姐想說什麼?”
晰隻是微笑道:“我隻是想起了我師姐,她也愛穿藍衣。”
幾人正聊著自己的經曆,忽然間一位氣質儒雅溫和的翩翩公子就站在了醫館門前,見到空冽後招了招手。
“上玄!”
“上玄公子!”
上玄安笑著走進醫館,找了個位子坐下便道:“聽說祁哲醒了,就想著過來看看大家,各位恢複得可好?”
眾人點頭,上玄安卻突然意識到有一道奇怪的視線始終停留在自己臉上,順著那目光望去,便看見少女嬌俏精致的容顏。
漸漸地,那張容顏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僵硬,隻見明珂抽動著嘴角問道:“你、你是……上玄安?”
上玄安此刻亦是冷汗冒了一身,不過良好的教養讓他仍然保持著微笑:“正是在下,姑娘可是,鳳炎山莊明二小姐?”
“你還裝傻是吧?老實說!當年你把我的木簪藏哪兒了?”明珂笑著,已經開始了挽袖子的動作。
“喂,明珂!”上玄安經她一提也像想起什麼似的,連忙後退,“那支木簪我真放你家門口那石獅子腿後麵了,不關我事啊!”
“借口!快賠我木簪!”明珂已經奔向了上玄安,可是身體才剛恢複不久,哪裏是上玄安的對手?於是兩人就在屋裏打起了追逐戰。
無論上玄安如何解釋,火氣上衝的明珂哪裏聽得進去,隻是叫嚷著要撥了他的皮。
晰疑惑地看著一旁偷笑的空冽,不禁問道:“你知道什麼嗎?”
空冽看她一眼,湊近她耳邊輕聲說道:“當年明二小姐有一支木簪,被她寶貝得不得了,於是有一次上玄和我好奇,便將那木簪從她身上偷偷拿走,藏在了鳳炎山莊門口的石獅腿的後麵,後來她來找我們要,我們起初裝作不知,最後見她真是急了才告訴她,哪知那時候木簪已經不見了。”
晰又奇怪的望空冽一眼,道:“那應該是她很寶貴的東西,你們弄丟的你怎麼還笑呢?”
空冽搖搖頭,又道:“我聽說那支木簪是沈涯,也就是明珂現在的未婚夫親手做的,而恰好那天,我看見是沈涯發現了那支木簪,然後拿走了,原來他還沒還給她呀!”
晰依舊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隻得撇嘴去看那追逐的二人,臉上卻不自覺浮現了一絲向往的笑意。
這樣鮮活而明快的日子,是自己從未擁有過的吧?
有朋友們的歡聲笑語,有親人的溫暖關懷。
自己呢?
記憶中滿是那種漫山遍野的蒼白和奇異而清雅的馥鬱。師姐那身如蒼穹般純粹的藍裳,和自己與身後無邊的紙風群花融為一體的雪衣,還有師父和那位姑娘在深山低穀處那兩座小小的,互相偎依著的墳頭。
以及後來的那一日,她還記得湛藍的青空被殘陽染得血紅,記得紙風的清香也掩不住的濃烈血腥味。她看見師姐總是帶著微笑的臉在那一刻顯露出的決然,轉眼那道藍色的影子便到了山腰的一處平地,長劍濺血,殺意凜然。
晰蹙緊了眉頭,努力地不去回憶往事。
空冽起初微笑看著那兩人,最後笑意一點點消失。
他看到了晰的神情,那種神情,應該算是痛苦的吧?
晰,你到底……
突然裏屋的門被女醫師推開,她朝屋外眾人冷視一周後,漠然道:“我想我應該說過,本-店-禁-止-喧-嘩!”
室溫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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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拖了這麼久居然還沒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