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月虧圓 落梅引 第二十七章 春娘華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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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到了三月,天越發的更暖了,春困擾人,用了午膳,我隻穿一身鬆垮素色單衣,中衣鬆解斜倚在妃榻上,耳聞那大窗外雙燕輕語入了眠。
不知幾時,一陣微風伴著股指尖暖意透入我衣襟內,胸上不自一陣酥麻掀起春夢一場,迷迷糊糊間,我將手扶向一側胸上隔衣逮住一隻手,驚覺而醒,卻見陛下魅笑映在眼前。
我忽思起夢中春色,不由驚起了身,羞熱著臉低頭輕喚:“陛下。”
“蓮蓮,雲袖拂榻,襟鬆開斜,好似個春娘子讓人癲迷。”陛下將伸在我胸上的手滑到我腰間,一把摟住我的腰,貼身向我,曖昧笑道。
或許我該習慣被陛下如此對待,可我難辨心中是羞,是懼,隻將一手推在陛下胸前,微低頭怯道:“天暖了,妾穿得不整些。”
陛下斜頭埋入我脖頸下,蜻蜓點水地輕吻著我的脖,那臉上的胡渣一下一下紮刺著我道:“幾日忙於政務,朕心裏日日思著蓮蓮,思著蓮蓮扶風輕笑,思著蓮蓮的仙姿。”
陛下頭在我胸前頻頻磨蹭著,像在急尋著什麼,那麼的狂亂,把我弄得手足無措。
驟時,陛下攬腰將我推在了榻上,一手將身撐起,笑望著我此時定是慌神呆然的臉道:“朕來向蓮蓮討曲子。”
方要而立之年的陛下此時卻有股道不清的孩童之氣,生著胡渣的下巴,伴著暖昧和笑,倒也討人喜愛。
“妾起身更衣,梳妝。”我微微地鬆了口氣,再次挪身坐起。
幸而陛下不過是戲弄了我。本以為陛下會在光天化日下成這苟且之事,就怕宮人宦人的幽幽眾口將事道出,那我“媚惑”陛下的名聲隻怕往後更難澄清了。
陛下將身坐正,挪身到一邊,我順勢下妃榻,喚來秋恭使為我備衣,便移身到寢間。
我身坐菱花鏡台前,臉望菱花鏡,一手抬舉著沾了石黛的墨筆,一手將那抬舉著墨筆的腕下衣袂握抓,正要將墨筆靠到眉上,墨筆忽從我手中被奪走,陛下的臉側到我麵前微起美唇道:“朕來替你掃眉。”
陛下將身俯在我側肩背上,舉著墨筆輕掃過我的眉,我的眉頓如遠山秀麗俊翠。
“蓮蓮,真是芙蓉如麵,柳如眉。”陛下將身移到我身另一邊,睜看著我道。
我羞眼側望,含笑道:“是陛下眉掃得好,予妾臉上增色不少。”
陛下喜顏未散,再抬手為我掃畫另一隻未掃淡眉。
我的心幾乎被陛下那從容抬舉墨筆,溫溫切切俊雅之姿所迷。我不知他為多少妃妾掃過眉,可一個男子,且又是皇帝,能摒棄尊貴,俯身為女子掃眉,我想應是不易吧,這直讓我思起張敞畫眉那普通人家夫妻的恩愛。
雙眉掃好,我凝望菱花鏡中自己那雙美眉,有些癡問:“陛下喜歡妾嗎?會一直喜歡妾嗎?”
“朕當然喜歡蓮蓮,蓮蓮是朕最喜歡的女子。”陛下擠身與我同坐一榻,雙手搭在我肩,眼望菱花鏡台中的我,沉笑道。
陛下沒有回我後麵的問話,或許他忽略了,或許他也不知道會不會“一直”,後宮女子上千,如何會有“一直”可陛下眼下若真心喜歡著我,我又如何要求陛下,這後宮最難得的便是陛下的真心。
………………
陛下拂袖起身,轉坐妝台一邊的矮榻,臉上顯著趣味望著我接下來的撲粉上妝。
胭脂膏上了唇,我輕泯方上胭脂的紅唇,微唇淡笑問:“陛下喜歡妾綰什麼樣的發髻?”
“雲髻鬆綰就,鉛華淡妝成。紅煙紫霧罩,絛柳腰無定。”
我眼波流望陛下,心裏明了陛下這輕吟中是要我綰個雲髻,隻是不清那“紅煙紫霧罩,絛柳腰無定”是什麼。
不過很快我便明白了,陛下語落不久,常衛便帶著三個手中端著托盤的小宦人入了屋來,那三個托盤裏分別盛著些金玉發飾與一件淡紫雲錦裾裙、一件紅煙紗衣。
“陛下這是有備而來。”我站那些托盤前,回眸朝陛下竊竊一笑道。
“蓮蓮穿紫衣好看,朕很喜歡。”
“朕很喜歡”真是重如千金的話,我帶著未散的笑,回頭道:“更衣。”
我在寢間兩個中使的相擁下入了內間一道屏風後,更了陛下為我準備的裾衣。
好一個“紅煙紫霧罩,絛柳腰無定”,陛下賜的這身裾裙真是好看,深紫的衣襟裹在白麵雲錦上,淺紫錦帶係腰縛上蕩擺在腰間的深紫絲絛,外罩淡紅煙紗衣,我心裏自美。
走出內間,我站到陛下麵前,將雙袖拉起微抬,陛下眼眸一亮,欣賞道:“好,真好,蓮蓮果然給這身裾裙增色不少。”
“陛下說笑了,是這身裾裙給妾添了美。”我將抓握在一手是衣袖掩在鼻下微微笑道。
“嗯——”陛下微微輕搖頭,笑道:“華服再美都是呆物,隻有美人穿上才會生色。”
我盈盈一笑,陛下道:“蓮蓮快將發綰上,我們移駕澤園。”
我移身落回菱花鏡台前,一個中使靠到我身後,巧手將我青絲梳理,輕綰成雲髻,並在我發間簪上了陛下賜的金玉芙蓉花,與叮當搖晃的金步搖。
妝扮好,我悠然起身,陛下忽開口問:“朕賜你的麒麟呢?”
麒麟?陛下不道起那東西,我已是將它忘得一幹二淨了,至那日住到這屋,我隻讓劉應將那東西收好,也就不過問了。
“為何不將朕賜你的東西戴在身上?”陛下怒色驟起問。
我心慌了,所謂君虎難伴,方在還有笑有笑的陛下這時卻怒了,可我明白不能讓陛下知道我不在乎那麒麟,相反我要讓他知道,我是珍重那麒麟的,否則難保陛下就這樣厭了我。
暗暗沉氣,我掂著心裏的緊張,麵上不慌不忙道:“陛下賜的麒麟對妾來道是珍貴之物,妾恐帶在身上會有損壞,故讓人收著。”話落,我轉而讓身邊的的中使去將劉應請來。
“陛下,娘娘——”劉應從寢間外走來,急步留在我身邊,拱手行禮道。
“劉應,我讓你將陛下賜的玉麒麟與香囊收起,你可有收好。”我故意提聲軟問。
“哦,奴臣收在了衣櫃內櫥。”劉應道。
“都取來吧。”我命。
“是。”劉應應聲而走。
不多時,劉應從寢間內一旁的衣櫃內取來了玉麒麟與香囊,遞傳到了我手中。
“陛下,妾如何能不愛惜這兩件東西,這兩件東西是妾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我低望手中的麒麟與香囊,半真半假道。
這兩樣東西的出現逼我不得不忘了寧郎,將我從宮人成就為妃妾,讓我永遠隻能關在這宮中,斷了離宮的念頭,在我生命中它們是那麼重要,可我一點也不會有“愛惜”它們的感覺,我甚至不想去瞧見它們,但為了留住陛下對我的喜愛,它們如今成了我討陛下喜歡的由頭。
“蓮蓮。”陛下眼眸帶著深情雙手捧握住我捏著玉麒麟與香囊的雙手。
“這香囊給陛下,陛下將它戴在腰間,這樣陛下就不會忘了妾,它可是妾與陛下的月老。”我拿著香囊掛向了陛下腰間的明黃腰帶。
“月老,嗬嗬,嗯,民間男女是如此,這就是朕與蓮蓮的定情物。”似乎是我的話將陛下逗樂了。
我陪陛下笑著,將玉麒麟拴上自己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