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月虧圓 落梅引  第二十二章 爭渡爭渡(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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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手伸在紅帳簾外,錢太醫為我把了一會脈,恭聲問:“娘娘可讓微臣看看手腕與臉?”
    “嗯。”我也想讓太醫快點斷出病症,就輕應了聲。
    方少使將紅帳簾撩起一邊,我將身挪到了床沿邊,因臉太難堪,又要與陌生男子照麵,故將頭微微垂下。
    錢太醫將我一手的袖子上卷望了望,又端看片刻我的臉,手捋一邊通髯問:“娘娘,今吃過什麼?”
    “娘娘,今的膳食與往日一樣,早有粥餅,午膳雞鴨羊肉菜湯羹甜品各一品,晚上也同樣,隻多了一條魚。”站在一邊的秋恭使答。
    “嗯。”錢太醫點頭應著,思慮道:“那娘娘用何香物?”
    “娘娘,除熏衣香外,不用任何香物。”秋恭使道。
    “娘娘這病無大礙,微臣開副方子予醫女煎煮,娘娘喝上幾副便可好。”
    聽聞錢太醫這話,我安心了不少,但還是思不透這病為何會來得這麼急驟驟的。
    錢太醫被秋恭使送出了寢間,我躲入床帳內,命方少使將紅帳簾蓋下來。身上的刺癢一刻都沒停止過,我蜷著身躲在床帳內,撓著實在忍不住的癢處,什麼也不想了,隻盼著喝了錢太醫的湯藥病能快點好。
    “陛下駕到——”寢室外忽然傳來似有若無的宣語。
    我如此是見不得陛下的,故劉應已向我請命去溫室殿將今夜侍寢的事推辭,可沒想陛下卻來了,這樣的我哪能與陛下相見。漢時有李夫人久臥病榻,憂心容貌具毀不敢麵見武帝,因此武帝永記李夫人的好,而我雖不是久病容毀,可這一時容貌變更,倘若驚到了陛下,恐怕以後好了,陛下也會記憶猶新,難以再喜歡我。
    “蓮蓮,蓮蓮——”陛下急慌的喚聲漸漸朝床邊靠來。
    我忙將身背對紅帳簾,揪過床上的被子披在身上,拉掩上臉。
    紅帳簾被撩開了,透過寢間燈火陛下的身影映在了床帳一邊的紅帳簾上。
    “蓮蓮,怎麼了?”陛下開口溫聲問。
    “妾鬥膽請陛下回去。妾身患急病,容貌惡像,恐嚇到陛下,若陛下對蓮蓮有真情,請陛下回去。”我提著口氣,心中緊張,但嘴上強硬道。
    我的話很有可能會觸怒陛下,但現比激怒陛下更可怕的事是讓陛下見到我的容貌,若讓陛下厭惡了我,應是難挽回。
    “蓮蓮——”陛下有些無耐地喚著我。
    “你們是怎麼伺候磐經娥的?”
    我眼前那麵紅帳簾忽然變得光亮,應是陛下離開了我的床沿,正斥問著我寢內的宮人宦人。
    一眾衣料輕微的磨搓聲過,寢間安靜一片,連喘息都會成為多餘的驚擾。
    “常衛讓人將他們拉下去重打四十板。”陛下嚴聲命道。
    我知陛下是要罰我寢間內的宮人宦人,他們平日對我的照顧算是盡心了,我怎麼讓他們受罰,故我將頭上的被子拉靠在臉上,微微側了身,叩首道:“請陛下不要罰妾房裏的人,他們都盡心照顧了妾,妾得病是常理之事,就如天要下雨打雷一般。錢太醫已道,妾的病無大礙,喝了藥過幾日就好,請陛下不用擔心。”
    片刻,陛下聲做緩和道:“常衛,免了。”
    “謝陛下恩典。”我的宮人宦人眾口道。
    “蓮蓮,你好好養病。”陛下溫聲道罷,轉而厲聲道:“你們都好生伺候著磐經娥,若有閃失,你們就別要人頭了。”
    陛下話落不久,隻聽我的宮人宦人眾口惶惶道:“是陛下,恭送陛下。”
    ……………………
    陛下走了,我緩了口氣,翻身躺在了床上,棉被捂身的燥熱讓我身上更是刺癢,我將被子猛地翻開,不斷抓撓自己身上,痛苦難訴。
     晚些時候,醫女將煎好的藥湯呈來,我喝了藥湯,身上的癢痛沒有止多少。守在床帳外的方少使請命要幫我抓癢,可我如今這般心煩氣躁,不願人靠近,故將她遣出了寢間,隻一人在寂靜的房寢中忽睡忽醒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夜。
    一夜難眠,隔日天不亮我索性起身疲倦靠在床頭上,雙臂抓摸著,撇依著腦袋。
    “娘娘。”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竟安然地入睡了,可恍然間又被安少使的輕喚惹醒。
    “嗯?”我帶著濃濃的睡意輕應。
    “娘娘,請用膳,醫女已在煎藥了。”安少使身影靠在紅帳簾外,話語恭聲道。
    “嗯。”我依舊閉目,困倦應道。
    不多時,安少使的話語又響起:“娘娘,淨麵的水已備來。”
    我倦怠得有些懶得動身,但思著能快點喝了藥,皮上的病能痊愈,便微睜著眼挪身到了床邊。
    紅帳簾被撩起,安少使將麵帕包在手上,要替我擦拭臉頰,我隻怕她力道不好把我這正熱辣辣刺癢的臉弄得更難受,便伸手拿過她手上的麵帕道:“我自己來。”
    那涼涼的麵帕輕捂上臉頰,不由覺得燒熱蒸退,全身一震顫然,如千蟲從身上奔走。
    淨了麵,漱了口,兩個中使就將一矮幾的早膳搬入了床,矮幾上的餅點之多,但我覺得嘴上無味,隻喝了碗粳米粥就作了罷。
    小歇一會,喝了碗醫女呈上的藥湯,便又靠在床頭打盹。
    困倦來襲,我思睡著,那身上的刺癢似乎漸漸消了,可臉上依舊灼熱,我思起方才涼麵帕拭臉的舒坦,於是抬起沉重的眼皮問:“安少使在嗎?”
    “奴婢在。”安少使輕應。
    “我臉熱得難受,取條濕麵帕來。”
    “是。”安少使應了話,便隻聞一陣腳步離去。
    時過不久,安少使便到我床前將一條浸了涼水的麵帕遞給了我,我將它敷蓋於臉上就安然躺靠在床頭漸漸入眠了。
    “娘娘。”
    本以為能一覺好眠,可安少使的喚聲忽起將我的睡眠驚擾了。
    安少使是不會無緣無故喚我,故我忍著起床氣,沉問:“何事?”
    “黎美人、白美人、殷美人來探望娘娘。”安少使回。
    哎,我這般模樣如何能與她們見麵,就算不被她們笑話,我自也難堪。
    思著,人已醒了大半,便對帳外道:“你代我的話,多謝她們幾個姐姐的探望,我身有不適難以迎見,待我病愈再去拜會姐姐們。”
    “是。”安少使應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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