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唐家？回唐家幹啥？他這才從唐家出來還沒到個一年半載的，幹啥回去？這樣想著，唐脩筠問道：“師父，我們回唐家做什麼？”
    “回去看看你父親。”楊齊月這麼說著，突然一頓，望向門口問道：“何事？”
    雷爻走了進來，衝他行了一禮，又對唐脩筠行了半禮，這才道：“屬下收到滎焱的消息，說‘那位大人’來過摩訶塢但您不在，又住了兩天才走。但大相宮的人卻說那位大人並沒有回去。”
    楊齊月冷笑了一聲，彈了彈袖口並不存在灰塵，“幹卿底事？你什麼時候也愛開始多管閑事了？”
    雷爻跟了他那麼久，自然是聽出了他口氣中的不悅，立刻躬身跪拜道：“屬下知罪，望主上責罰。”
    “罷了。”楊齊月一擺手，“你帶著那隻傻麅子多去曆練曆練，三年後，在白月山等我們。”
    “是。”雷爻一拱手，毫不留了的轉身離開。留下唐脩筠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傻崽就這樣被賣了。
    他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師父。。。”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難道你覺得為師還護不住你？”楊齊月一挑眉他就慫了，不在糾結曼曼不跟他同行這件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唐脩筠覺得現在的楊齊月好像變得鮮活了起來，若是之前覺得他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那現在他就像是菜市口賣魚的魚販，接地氣的很。
    最後兩人還是將目的定在了安嵊郡。
    兩人當日啟程，沿途要經過陵縣和黎州。但也有條捷徑，就是橫渡無水河。
    這條河名字有意思，河更有意思。
    說來也奇怪，平日裏若是要渡河，若天氣晴朗，定要往河裏投些豬崽雞鴨，不然行至河中必定翻船。若是大雨天，則不必忌諱穩當當的能到達對岸。
    這天正是晴空萬裏，兩人來到無水河邊。船家三輩子都是在這渡口幹的渡人的營生，一個照麵就知道這兩人是要渡河。雖然這二人看氣質便不是凡人，但還是十分熱絡的迎了上去：“兩位大人可是要渡河？”
    “正是，”這種小事唐脩筠自然是不指望楊齊月了，便對船家一拱手，“我們要到對岸去，勞煩船家渡我們一程。”
    “好說好說，看二位大人是生麵孔，大概不知我們此處的規矩。”船家也不急著將兩人引上船，“要過無水河，隻有等下雨的時候。平日裏不好走，若是硬要走，需要活豬活雞祭河才能開船。”
    “哦？這是為何？”唐脩筠聽他這樣一說，倒覺得有點意思。一般渡河雨天水急反倒不穩，這裏倒奇了怪了，跟別處反一反？
    “大人有所不知，咱們這無水河的河裏有妖怪，若是大晴天的渡河，不祭活物，到了河中必定翻船。翻下去的人曾經隻有一個船夫活下來，卻是害了場大病。說水裏有妖怪，要吃人的！”
    “這話到奇了，若是有妖怪，為何雨天卻能安穩渡河？”
    “嘿嘿，大人你這就不懂了吧，妖怪他也怕神仙呀，這下雨天雨神當空，妖怪自然不敢放肆了。”船家說的有型有貌，倒是把唐脩筠聽樂了。剛想轉頭問問楊齊月的意思，誰知一轉頭，哪兒還有人。
    船家也發現了楊齊月人不見了，慌得直退了好幾步，“怎、怎麼剛剛那位大人還在的。。。突然就不見了？”
    此時，楊齊月卻踏水而來，看到唐脩筠還在岸上便道：“你不跟著我走，在岸上發什麼呆？”
    唐脩筠被他說得一時語塞，忘記這位師父是終極大boss，應該是不需要渡船這種東西的。隻能眨了眨眼，無辜道：“師父你走太快了，我沒跟上。”
    “若是再有下次，為師便把你捆了直接扔進儲物空間裏，省的你到時候又丟了。”說完，楊齊月一轉身，“跟好了。”
    唐脩筠聽他語氣不愉，自然不敢在這時候去觸黴頭。但以他的境界，又還沒到這種踏水而行的地步，正躊躇著，水麵上突然浮起一張蓮葉，慢慢延伸至楊齊月身後。唐脩筠趕忙踏了上去，他走過之處，蓮葉便消失無蹤，片刻後兩人便消失在船家的視線裏。
    一旁的船家早就嚇呆了，這、這直接站在水上？！還踩著荷葉走了？仙人啊！營生也不做了，趕緊下了船往家走去找家裏的婆娘說這事。
    而唐脩筠跟著楊齊月身後走在這廣袤無垠的河麵上，心裏止不住的犯怵。大概是上次那條巨蟒給他的心裏陰影天大了，導致他總覺得冷不丁水裏麵會冒出啥東西，下意識的就伸手拽住了楊齊月的衣袖。
    走在前麵的楊齊月腳下不停，卻伸手牽住了唐脩筠的手，還是那種十指相扣的握法。唐脩筠瞬間覺得有點臉熱，不過倒是真的也不那麼怕了。
    原本前後而行的兩人，也因為這個姿勢，變成了並肩而行。唐脩筠熬不住，小聲問道：“師父，這水裏真的有妖怪嗎？”
    “這河是不天幹淨。”似乎感覺到唐脩筠因為他這句話變得十分緊張，又安慰道：“那麼大的巨蟒你都經曆過了，還怕這些個小東西做什麼。”
    他不提還好，一提唐脩筠瞬間都覺得有點腿軟，正要說什麼，水波微動，四周不知何時卻彌漫了一層薄霧，一時什麼都變得模模糊糊的。這下，唐脩筠是真的怕了，緊緊貼著他，“我不是怕這些，我是怕被醜到！”
    此言一出，楊齊月一頓轉頭看向他。唐脩筠怕的緊，自然沒注意到他眼中的情緒。
    “罷了，誰讓你是我徒弟呢。”楊齊月卻笑了。他很少笑，不笑的時候那麵孔欺霜賽雪，一笑就風光霽月仿佛連天氣都變好了。
    唐脩筠看著他笑一時都忘了怕，隻覺得怎麼能有人那麼好看呢，這人要是不是終極大boss其實跟他談談戀愛搞搞基倒也挺好。。。
    正這麼想著，楊齊月從坤袋裏拿出一根發帶，親自替他遮上眼睛，捆了兩圈，在後腦係了個結。
    “師、師父？”
    “這樣就看不見髒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