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剛買了新的手機，第一件要做的事是給肖戰學長發短信。
    “今晚，籃球場。七點。不見不散。
    王一博”
    不要問他是從哪裏找到的電話號碼，在這個學校裏，有不少人都知道肖戰的電話號碼。
    肖戰就是他們學校的第二男神，在王一博出現之前，他還是第一男神。但是現在大眾的眼光都亂了，友善的肖戰卻沒有高冷的王一博受歡迎。
    有個肖戰粉絲甚至於說現在天下都是M的，不過她說的“天下”也隻是這個小小的高中而已……
    王一博實在是這裏最受歡迎的男學生，因為他又高又帥不說，還打籃球打得超級棒。
    他入隊之後，他們學校的籃球隊連續贏了幾個比賽，大家都感覺到榮耀無限。肖戰隻會學習和畫畫，自然比不上。所以肖戰的粉絲有些不甘心。
    不過粉絲也不用分得那麼清楚，大部分的女同學是兩個都喜歡的。
    既然都是單相思，喜歡一個或是喜歡兩個有什麼差別？
    王一博就是從一個共同粉絲問出肖戰的電話號碼來的。
    王一博進了學校兩個月了，很少跟別人講話。這個學姐忽然被他問肖戰的電話號碼，有跟男神講話的機會，太開心了，馬上把號碼交給他，一個問題都沒問。
    那晚，王一博練習籃球之後，的確沒回家。隊友一個接著一個離開球場，他還是一樣留下來。他站在籃球場的燈光之下，等著肖戰。
    他背靠燈杆，兩手叉在褲子的口袋裏，擺著一個他自己認為很帥氣的姿勢。但是七點了，肖戰還沒來。他拿出手機來，在手機的屏幕上沒看到肖戰的回信，心就疼了。
    不是說肖戰對大家一直很溫柔，客氣嗎？怎麼不回他的信了？
    王一博執著等下去。大概八點的時候，雨下了，冷得不得了。他不放棄，撐傘繼續等。在雨中等到半夜，都沒有看到人。
    十一點，學校裏除了他以外其他一個人都沒有了，王一博才不情願地承認，肖戰不會來的。他慢慢地離開籃球場，走到車站，搭車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帶著的是一顆痛苦的心。痛得快要哭了。
    回到家了，王一博把手機打開，想想應不應該給肖戰再來一個短信，問肖戰為什麼沒來看他。他把短信功能打開了，才發現一件意外的事。
    他的手機原來一塊錢都沒有，短信根本沒辦法發出去。所以今天他白等了，肖戰什麼都不知道，放學後，早就回家了。
    王一博看著屏幕，哭笑不得。又覺得自己很笨，又覺得再有希望了。一會要笑，一會要哭，很像神經病。那晚，王一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但是他知道他感冒了。
    在雨中等著那麼久，又沒有穿外套，生病也隻能怪自己。他半夜發燒，嚇了他媽媽一會。幸好家裏有藥，不必去醫院。隔天早上，王一博還是起不來，他媽媽就給老師打電話，幫他請假。
    那天王一博留在家，除了喝粥，吃藥，都在睡覺。偶爾醒來，他會躺著，想到肖戰。這兩個月，他還沒跟肖戰講過話，雖然入學那天他就看到肖戰了。
    那天是開學典禮，肖戰和一個學姐當主持人，王一博其實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個學姐長得怎麼樣，因為那天他隻一直看著肖戰一個人。笑容溫暖，聲音柔和，長得特別好看的肖戰學長。
    之後偶爾在學校餐廳或是校園裏，他的視線會碰到肖戰。他們兩個的教室剛好麵對麵，每天肖戰來，王一博都能看到他。有時候是王一博在餐廳買飲料，看到肖戰也在買的。有時候是王一博在練習籃球，肖戰跟同學們都在籃球場旁邊看著。每一次他們的籃球隊有比賽，肖戰都去看。
    肖戰很友善，誰跟他講話，他都客客氣氣地回答。但是王一博到現在還沒跟他打個招呼。因為他心裏想的不隻是打招呼，所以一直忍下去，等到一天可以跟肖戰好好地講話，好好地說出來所有想說的。
    昨天就是他打算的那一天，沒想到計劃沒成。還是因為一個很愚蠢的原因而沒成。王一博捂臉，再一次罵了自己一頓。
    幸好他身體好，休息一天就恢複了，能再去上學了。隔天他起來，小心地打扮。看鏡子裏的自己，王一博滿足地點點頭。
    昨天看起來不怎麼樣，今天又好看了，沒事。他決定了，今天要直接去找人。
    *
    王一博很早就到學校了，在教室裏坐下，等著。他的座位剛好在窗戶旁邊，很方便觀察對麵的教室。
    他等了大概十分鍾，肖戰就出現了。王一博看手表，現在隻剩五分鍾就要上課了，還是等課間的時候去吧。
    其實那天上了什麼課，王一博都沒太注意。鈴一響，他就立馬站起來，出去，往肖戰的教室走。臉上漫不經心，但是放在外套口袋裏的手都開始抖了。
    因為想鎮定情緒，他開始算兩間教室的距離，一步、兩步、三步……一共五十一步，他就到肖戰的教室門口了。
    看到了他，一些學姐都很激動地喊：
    “王一博！王學弟，你怎麼到我們班來了？”
    王一博不回答，把視線往教室裏移。
    肖戰正在坐著看書，好像感覺到他的眼神，就抬起頭來看他。兩條視線碰見的時候，王一博的心跳得很厲害，肖戰卻隻有點驚訝。
    王一博深吸一口氣，走到肖戰的位置。
    大家都知道這兩個人在競爭第一男神的位置，看到王一博去找肖戰就以為快要有驚天動地的事發生了。但事情卻不是那樣，王一博隻是直接到肖戰的桌子去，說一句話而已。
    那句話也隻有肖戰一個人聽到。
    內容還是跟那天的短信一樣：
    “今晚，籃球場。七點。不見不散。”
    肖戰聽見了，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回答，王一博就走了。
    他不想聽肖戰的回答，不敢聽肖戰拒絕，也不願意給肖戰拒絕的機會。所以說好就走，努力保持帥氣的姿勢，不要看起來像是在因為怕而跑的樣子。
    接下來，那天下午上了什麼課，然後練習了什麼籃球，王一博都不太清楚，好像他跟肖戰講了那句話之後，忘了帶腦子回來。
    不過有一件事他很清楚。
    那天晚上，肖戰來了。
    *
    快到七點的時候，王一博擺著姿勢，等著人。雙腿交叉，雙手放在外套的口袋裏，很好看、很帥氣。
    這個男孩才十六歲卻身高一米八，腿又長，肩膀又寬，力氣特別大，在打籃球的時候真有魅力。再加上他的那張臉真的是跟明星一的帥，是很有男生味道的那種帥。
    跟他比起來，肖戰是比較瘦的，也看起來很柔和，每次笑起來都又溫暖又迷人，誰都喜歡看。
    在他靠近並朝王一博微笑的時候，王一博也很喜歡看他。
    肖戰問：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王一博小心地觀察他的神態，真的是溫柔客氣，討人喜歡。難怪那麼多女孩都想向他告白。有這樣的男朋友，誰不覺得幸福啊？看了肖戰一會，王一博才用一句大致無關的話來回答。
    “你看過我打籃球了嗎？”
    肖戰好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過也很誠實地點頭，道：
    “看過。很帥。”
    王一博一聽到這裏就深吸了一口氣。他臉看起來很冷淡，喉結卻不停地動。他再問肖戰：
    “我那麼帥。你想當我的男朋友嗎？”
    肖戰：
    “……”
    肖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而他手上的畫卷就掉到地上去了。
    王一博的第一次告白算是不太成功。
    最近，學校裏有兩件大事。
    第一件是冬天來了，也代表現在可以穿冬天校服了。他們學校的校服早就被認為是全城最好看的，特別是冬天的時候。
    第二件是他們學校的第一男神正在，誒，追第二男神。這件事是怎麼可能的呢？誰知道。但是這個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實在已經開始了。
    王一博和肖戰的粉絲，除了一些想脫粉，大部分都很快變成CP粉絲了。
    她們跑到學校的網站，建立“博戰黨”，過不了幾天就把這個愛情故事從頭到尾清清楚楚地說明白。
    還有，每次有新的情節，她們都會立刻更新。
    聽說這一切都是從王一博去找肖戰的那一天而開始。
    也聽說，當天有人看到肖戰和王一博都往籃球場的方向而走。那麼籃球場應該是愛情開始的地方了，因為從那天起，王一博就到處跟著肖戰走，特別有追妻的風範。
    對了，沒錯，博戰黨已經確定好博攻戰受，沒有任何人反對。理由？看看王一博在打籃球時有多大的力氣啊？然後看看肖戰那麼清秀，誰攻誰受還用問嗎？
    倒黴的肖戰不小心聽到這些話，午休時表示自己好頭疼，捂臉歎氣。王一博坐在他的旁邊，看到他的這個樣子，問：
    “戰哥，你怎麼了？”
    肖戰抬起頭來，看著他，眼裏不知是不得已還是疲勞，反而問他。
    “王學弟，你開我的玩笑，想開到什麼時候？”
    王一博保持一副冷淡的樣子，認真地道。
    “我沒有開你的玩笑。”
    肖戰按按前額，歎氣道：
    “先就不用說我們倆都是男的，你說說看我跟你是什麼時候認識？”
    王一博的臉色那時候才有一點點改變，不過明顯是往不好的方向而變的。他咬咬嘴唇，然後看起來很不情願地道：
    “你自己想想看我和你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認識的。”
    說完這一句以後，他就站起來要走，走之前再加一句。
    “今晚我會去接你的。”
    王一博的追妻方式相當傳統，肖戰在哪裏，他就在哪裏。每天他會從早就站在街頭等著，一看到肖戰下車，就會跟著他走。先一起走到肖戰的教室，然後王一博才一個人回自己的教室。
    午休的時候，他會去找肖戰一起吃午餐。晚上下課，他去籃球場，肖戰去繪畫社團。練習完了，王一博會再一次去接肖戰，一起跟他走到車站。
    那天告白失敗，王一博以為肖戰後來會一直拒絕他。沒想到，肖戰都沒有故意避開他。王一博想，不避開就好。開始的時候，這樣也算不錯了。他隻要慢慢，慢慢地引火就行……
    那天晚上，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王一博忘了帶雨傘，隻能跟肖戰一起撐一把傘走到車站。
    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肖戰還比王一博高兩、三公分，王一博特別在乎這一點，他把手放在口袋裏，眼睛一直往前看，跟肖戰說：
    “戰哥，我還在長的。等明年，我會跟你一樣高。然後，後年我一定會比你高的。”
    肖戰轉身看他，突然笑起來，讓王一博有點意外，也有點害羞。肖戰道。
    “你想長高也應該是為了你自己，或是為了籃球……為什麼要跟我比？”
    王一博小聲地道。
    “老公必須比老婆高嘛。”
    他說了這一句，兩人中間的氣氛忽然變得很安靜。在路上隻有風吹雪飛和公交車喇叭。肖戰的公交車已經到街頭了，他把雨傘給了王一博，然後跟他說。
    “一博，我認為你現在是在倔強，也是在開玩笑的。希望你也是這麼認為的。”
    說了就上車，隻剩王一博一個人站在雪中。
    王一博站在那兒，手拿著肖戰的雨傘，肖戰手上的溫暖還留在傘杆。他一直看著那輛綠色的公交車，看到失神。
    他果真是在倔強，但卻不是在開玩笑的。他喜歡肖戰，已經喜歡那麼多年了……
    *
    第二天，肖戰沒來上課。王一博在車站等他，等不到人，還遲到了。休息的時候，他去肖戰的班看看才知道肖戰生病了。
    應該是因為昨天肖戰把雨傘借給他，下車後在雪中走路回家才感冒的。王一博想到這一點，又感動，又後悔。
    他跟肖戰的班長說，他想帶今天他們班學的課去給肖戰。這個班長姑娘就是博戰黨的黨魁，一這麼聽就把今天的課和肖戰的地址交給王一博，還跟他說要多點陪肖戰才是（？）。
    王一博拿著這些東西，又去超市買些水果和牛奶，搭公交車，第一次去看他未來老婆的家。
    肖戰住的地區相當安靜，家旁邊又有公園。王一博以前有在繪畫社團看過肖戰的風景畫，就是這個公園。
    他看著手機裏的地圖，走到一棟五樓的公寓。公寓門口有一台內線電話，王一博按了第五樓的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就有人接了。聲音有點不一樣，但是王一博還是馬上認出來。肖戰道。
    “喂？”
    王一博舔一舔嘴唇，回答。
    “戰哥，是我。我來看你。”
    肖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
    “一博？”
    “嗯。”
    肖戰又沉默一會兒。終於，公寓的門響了一聲，打開。王一博走過門口，搭電梯到五樓。
    *
    肖戰出來接他的時候，身上穿著一件很厚的外套，臉色看起來青青的，不過看到王一博還是給他一個溫柔的微笑。
    他家不大，但是裏麵又幹淨又好看。王一博一進來就把功課，水果，牛奶都交給他，要證明自己是有好的目的而來的。肖戰收了，讓他坐下，然後去泡茶給他喝。
    在他把兩杯熱茶端過來，王一博馬上幫他把茶放在桌子上，然後站起來拉他的手。也許是因為隻有他們兩個，沒有其他人，肖戰也沒有強烈反對，隻是慢慢，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拉回去。
    但是王一博不會讓他成功退卻，兩手就緊緊地握著他。
    “戰哥，我不是在開你的玩笑。”，他說。
    肖戰看起來很緊張，但是並不討厭。王一博趁熱打鐵，繼續說：
    “戰哥，你沒有避開我，代表你也對我有好感，對吧？”
    肖戰的態度，從開始的時候就很明顯了。有驚訝，有哭笑不得，卻沒有討厭。
    如果不是這樣，王一博也不敢做到這個程度。
    肖戰的反應已經說明白他不排斥男男相愛，也不排斥王一博……曾經向肖戰告白過的女孩不是都被他客客氣氣地拒絕了嗎？
    為什麼肖戰對王一博卻是又害羞又縱容？
    肖戰低下頭，想逃避王一博的眼神。王一博靠近一步，再問他：
    “因為你也對我有好感，所以才怕我在騙你，對吧？”
    肖戰不回答。但是此時，不回答就是最正確的答案。王一博把肖戰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激切地說：
    “你看看我是否在開玩笑？你要不要我把心拿出來給你看？”
    肖戰忽然笑起來，笑了一會兒才停。他抬起頭來，一邊艱難地忍著不笑，一邊問王一博：
    “你……這些幼稚的話……你是從哪一部連續劇學會的？”
    王一博一時非常尷尬，轉頭，不看肖戰，但是手還一直壓著肖戰的手在他的胸口。幾層衣服那麼厚，不知道肖戰會不會感覺得到他的心跳，但是他的一片真情，肖戰難道還不信嗎？
    肖戰歎了一口氣，拉著王一博的手，坐下。兩人坐在這間小客廳，陽光通過窗戶照了進來，照到了桌子，沙發和他們身上。肖戰的手還在王一博的手裏，王一博一直倔強地牽著不放。
    肖戰轉頭看他，眼裏還有些不明白，但是已經多了些信心。他問：
    “那你說說看……你從什麼時候，誒，喜歡上了我？或者說……你從什麼時候認識了我？”
    這個問題實在碰到王一博的痛。他咬咬嘴唇，放開，然後再咬咬好幾次，最後才道：
    “我一直希望你還記得。但是，現在既然你已經不記得了，我更希望你能喜歡現在的我。所以我不想告訴你。”
    肖戰好像已經忘了以前的事。但是忘了也沒關係，王一博覺得隻要肖戰喜歡現在的他就好了。以前……以前他還小，那麼矮，又沒有牙齒……肖戰最好不要記得。
    肖戰看他不想說，也沒有多問什麼。反而，王一博有事想問他。
    “戰哥，那你……你是從什麼時候對我有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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