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煬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周太銳還在睡覺。他沒叫醒他，隻是看著時間出門。
    到飯店的時候，宋煬對著一上來就把他抱在懷裏哭的外婆，說不上什麼感覺？或者，不明白她有什麼好哭的？
    念小阿姨由著外婆發泄一會，這才過來拉開她，“小媽你別哭了，他要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再說今天可是您的生日。”
    念小阿姨叫念佳思好像，跟羅雪花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也是外婆一個已故好友的女兒，所以她從小到大都是管外婆叫小媽。
    換一種說法，她也算宋煬的半個小媽。記得羅雪花以前要是忙得不可開交時，幾乎都是她到學校把他接回家。
    比起另外的幾個，宋煬和她會比較親一點。還有之前曾跟周太銳提過，有個老公是開經紀公司的小阿姨就是她。
    念小阿姨安撫好外婆，回頭就在宋煬的肩上抽了一下，“回頭再找你算賬！”
    宋煬無所謂。
    菜很快就上來，吃到一半的時候，念小阿姨的手機響了。她接通，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罵？罵完之後才微微一笑，“好呀，我告訴你地址，就是不知道你敢上來嗎？”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念小阿姨掃了眼對麵的宋煬，“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那個離家出走的兒子也在我這，需要我讓他到樓下接你嗎？”
    宋秉承頓住了開車門的手，“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這還需要找？”念小阿姨說，“一中大門那麼寬敞，你他馬是腦袋夾門縫裏了問我怎麼找？”
    真是的！害她一不小心都爆粗口了！
    宋秉承無言以對，“也不是我沒想過要找他，而是他當時……你又不是沒看到。”
    “我看到了，你現在還活得比誰都好！”
    “如果當時在法庭外麵要不是大家及時阻止，你覺得我現在還能活得比誰都好？！”宋秉承回想從法庭出來的那天，宋煬二話不說直接開了他車子的後備箱從裏麵拿出一個扳手朝他頭上砸下來的畫麵，他到現在都還心驚膽戰的說，“算了，你們要是不歡迎的話，我不去就是了！但……”
    “滾！”念小阿姨要不是想罵他幾句來個痛快，就連接他電話都覺得髒了手。
    “是宋女婿？”外婆問。
    “還女婿？！”念小阿姨都不知道怎麼說的揮了揮手，“算了算了，別提他了，我們吃飯，煬煬你多吃一點。”
    “嗯。”宋煬漠不關心，隻要不出現在他眼前就行了。
    念小阿姨一見他這副樣子就忍不住歎口氣，從小就發現他與別人的孩子不一樣，不過那時看著安靜又不愛說話，總是喜歡一個人關在房間裏的他，頂多就覺得這孩子是不是有什麼自閉症？哪能想到卻是一種連聽都沒聽過的情感冷漠症？！
    周太銳起來發現宋煬不在，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給外婆點蠟燭，沒接，順手還把手機按成了靜音狀態。
    吃完飯出來，宋煬先是把外婆送回家，跟著再坐進念小阿姨的車，見她掛電話的時候這才想起周太銳之前給他打過電話的拿出手機，見上麵的四十幾通電話？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打的給他回去電話，“我外婆今天生日，看你在睡覺就沒跟你說。”
    “那你下次就算我在睡覺，用水潑都要給我潑醒的告訴我一聲聽到沒有！”周太銳剛才醒來，真的都差點以為他會這樣一聲不吭的永遠離開，“不然我會擔心，會以為你背著我跟人家私奔了，你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宋煬說，“掛了。”
    念小阿姨瞥了眼宋煬，“你就是住在他家？”
    “嗯。”
    “他媽媽沒說什麼？”
    “他媽媽死了。”
    念小阿姨愣了下，“那他爸呢？”
    宋煬想了想，把梅姨之前說的那些話縮成一句話，“他沒有爸爸。”
    “孤兒啊？”念小阿姨暗自唏噓，“那他幾歲了？”
    “16歲。”
    “十……”念小阿姨反應過來，“什麼？隻有十六歲？！你跟小阿姨開玩笑吧，他才十六歲，你跟著他住在他家，你們平時都吃什麼用什麼，都怎麼過的啊？！”
    “我過的很好。”宋煬說，“他會煮飯，會洗衣服，會賺錢……對了，還會唱歌！”
    “會唱歌啊？！”念小阿姨大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一聽會唱歌就忍不住開始犯職業病，“那他唱得怎麼樣，好聽嗎？”
    “他唱歌很好聽。”宋煬隱約翹起了嘴角，“比你那些出賣色相的小鮮肉，不知道好聽多少倍。”
    “唉，你這張嘴啊……”念小阿姨捏住他臉，“怎麼還是這麼可愛啊！”
    宋煬拉開她，“好好開車，別動手動腳！”
    “我哪有動腳了？！”念小阿姨趁機又捏了宋煬的臉一下，轉瞬想想，“哎呀不對啊！我要說的應該是，他才幾歲啊？他能上哪去賺錢，還有，他都不用讀書嘛？！你可別仗著自己有點小腦袋就想忽悠你小阿姨了。”
    “就你這智商，算了吧。”宋煬一點都不怕找打的說，“不過有件事我想跟商量一下。”
    難得聽到宋煬會用商量這兩個字，念小阿姨都忘了要打他，“你說。”
    “其實他不光唱歌好聽，長得也很好看，如果他要是實在不喜歡讀書，想要賺錢的話，你可不可以讓他去你那邊當練習生，然後看一下能不能走音樂這條路？”宋煬覺得這也算是他的一種天賦，扔著也是扔著，不如讓他由此開出一條新的人生，這樣就不會老想著依附他，而把自己的人生浪費在他身上。
    就當住在他家的房租吧。
    念小阿姨一聽不光唱歌好聽，還長得很好看，簡直就是求之不得，“改天約出來我看看。”
    宋煬原本想說你等下跟我上去就行了，後麵想想，還是算了，這要先問一下周太銳是什麼態度。
    念小阿姨把宋煬送到家門口，瞥了眼車窗外的老舊小區，拉住正要下車的宋煬，“你就住這啊？”
    “嗯。”宋煬不用想也知道她會說什麼的直接堵住她後麵的話，“我在這裏住的很舒服，他也對我很好，很會照顧我，你不用擔心，我也不需要你來給我安排住處。”
    “得！”念小阿姨“嘖”了聲，“回頭要是有什麼不習慣的，你再搬去我那邊吧。對了，不準再關機了聽到沒有？！”
    今天怎麼都是聽到沒有？
    宋煬說，“我聽到了。”
    中考這天，所有畢業生都懷著一種緊張的心情坐在考場裏等待考試，隻有周太銳一個人慢慢悠悠的走進奶茶店巷子後麵的一家網吧裏。
    網吧老板是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一見他進來就知道準沒好事的拉過他，“你他馬打架歸打架，要是再砸壞我的鍵盤，我下半輩子就讓你養了！”
    “這次是我自己的事。”周太銳拍了拍他肩膀，“你放心，我一個鍵盤子都不會舍得給你弄壞。”
    老板信他個鬼！
    但還是裝沒看見的坐回吧台拉高耳機，繼續看他的蠟筆小新。
    這家網吧是屬於黑吧，就開在附中奶茶店後麵的民居房裏。會來這裏上網的人不是附中的，就是住在這附近的無業青年。
    換句話來說，幾乎跟周太銳都有點熟。
    他們見周太銳從身後的衣服裏抽出一根棒球棍的時候，一個個都一副見怪不怪的該幹嘛幹嘛去，好像他拿出來的隻是一根用來剔牙的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