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麼？”
    “嗬，我都不知道我應該知道什麼。”心裏裝的事喝酒，是很容易醉的，周子諾有些微醺道，“我太任性了，任性的來找你，任性的說喜歡你，任性的把你帶了回來，任性……”
    “到底怎麼了？”宇文言按住周子諾想要拿起酒壇的手，語氣輕和卻不容躲閃的問道。
    周子諾仍舊帶著酒勁胡亂說道，“對不起……全部……”
    宇文言再也按捺不住，將周子諾手中的酒壇狠狠的放到自己麵前，聲音更是同以往一般嚴苛。一字一句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子諾冷笑一聲質問道，“你不是都知道了麼，你父親，我的父皇，他們……”
    宇文言聽了周子諾斷斷續續說出的話，驚訝道，“誰告訴你的？你去宮裏了？”
    “今天從母妃那兒出來，想著去言庭院看看，碰到了先生，先生說有些事他不想帶到地下，太糟心，我想到底是什麼事，知道後，還真是夠糟心的。”周子諾神色恍惚，自嘲道。
    聽到是先生說的，宇文言稍微緩和了一些，可也有些埋怨的說道，“先生，都告訴你了？”
    “如果先生不說，你會說麼？你們都不說，就隻有我不知道。”周子諾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突然質問道，“全當我是傻子麼！”
    周子諾踉踉蹌蹌的滿屋子轉悠的叨叨，“你那時候該有多討厭我，卻還能對我那麼好，那時你走，是不是在想，終於離開這些滿口謊言，滿口大義的偽君子了，是不是也沒想到，五年後，我竟會追了去……”
    宇文言想說什麼卻被周子諾打斷，繼續說道，“如果我是你，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對父子……”
    “不是……”宇文言看著周子諾滿眼的哀傷，忍不住輕聲回答道，“子諾，你聽我說，我剛進宮的時候，先生說那片星辰花是父親年少在宮裏種的，後來皇上親自照看，再之後父親戰死，皇上說睹物思人，想全都燒了，是先生留了下來，移植到別苑，先生說皇上有時會對著那片星辰喃喃自語，我就知道了。”
    “是啊，父親頭也不會的走了，那時我才五歲，我寧可父親留下來，對我嚴苛也好，打罵也好，他隻要在就好，可十幾年，他沒回過一次，那時我就在想是我做錯了什麼，父親才不願回來看我，直到我進宮，先生告訴我，關於父親跟皇上的事情，我才知道那麼多年，我從未在父親心中有過一席之地，能不怨麼？”
    宇文言深吸一口氣，將周子諾狠狠拽到身邊，雙手捧著他的臉說道，“可是……直到我親眼看到皇上對著父親留下的那片星辰，黑夜中，默默抽泣，身旁的太監說，皇上很久以前就不再讓嬪妃侍寢了，是因為他怕自己在睡著的時候，會喊父親的名字，那一刻我想，如果父親在，他是會心疼，還是埋怨當初的不緊握，怎樣都好，從始至終那都是父親自己的決定，與你我無關。”
    “與你我無關？”周子諾甩開宇文言的手，眉頭緊皺的說道，“那是我的父皇，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理解他為何對宇文將軍那般狠心。”
    周子諾紅了眼，強壓著情緒，雙手緊緊握住宇文言的肩膀說道，“我怨父皇，是替宇文將軍不值，我心痛，是因為我知道那樣的感情，不被放在明麵上，甚至不被對方接受，終了一生，該是怎樣的不舍……”
    “宇文言……”周子諾握著宇文言的肩膀，竟有些生疼，宇文言忍著那份疼，沒有掙脫，“父皇選擇了天下，才負了宇文將軍，但我不會，這天下若不是你在守，於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可是你啊……我知道你在堅持什麼，所以我隻告訴你我喜歡你，卻從未想過讓你回應我什麼，也不想妨礙你，可是我真的怕，怕有一天，你我也不過如此……”
    看著周子諾紅著眼，滿是哀傷，宇文言舉起酒壇猛喝一大口，嗆的直咳嗽，將酒壇一並摔碎，使勁將周子諾拽了過來，眼睛直直的盯著周子諾，一言一語的說道，“你怕……難道我不怕？那年你才十幾歲，每天就知道跟在我身後，天天追，天天陪，後來我剛去西北竟還有些不習慣，我空了五年，你能來，我是歡喜的，你突兀的把所有想法全都告訴我，我說什麼了？我是讓你別說了，還是當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