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深邃，又美麗清幽的瞳孔裏，泛著微光，映出一個人影，可惜那人是帝戩，不是滕莊。
    滕莊恍然想起，他現在用的是帝戩的身體。雖然是皇帝，雖然保養極好，但不可否認，就是個糟老頭子。
    滕莊的一切好心情，盡數被破壞殆盡。
    他於是放下手，放下那隻距離寒無衣的臉龐不到一寸的手。
    他對著寒無衣輕笑，眯著眼道：“來，簫妃，喝完朕這杯酒，就放你離開。否則，你今天就別想走了。”
    他的手指，在酒盞邊緣上，輕輕撥弄著。劃出一道道輕微的痕跡，波動著盞內微漾的酒光。
    “唔。”寒無衣聽他言，幾乎是毫不猶豫，就拿走他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滕莊於是一臉若有所思地看他，口中嘖嘖歎道：“無衣，無衣不勝酒力，卻飲得這般豪爽。”
    寒無衣輕輕撫去唇邊的酒液，垂目道：“臣已飲下這杯中酒，陛下金口玉言，想必不會再為難臣下了。”
    滕莊挑眉輕笑，“你都叫吾陛下了，知道吾是天子。天子的為難，能叫為難嗎？”
    他輕輕執起寒無衣落在水中的一縷墨色的長發，慢慢揉撚著。濕潤柔滑的觸感，印在手心裏。滕莊抬頭去看寒無衣，見他此刻，因方才被拉入水中而打濕的容顏。
    滕莊的目光太過黏著了，看得寒無衣整個身子，都忍不住稍稍的後退。他的動作細微，卻看在了滕莊的眼裏。滕莊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於是對方被他笑得發毛，整個人好似都打了個激靈。
    “咳……”突然的咳嗽，打亂了滕莊的思緒。
    寒無衣打了個小小的噴嚏，整個身子又是抖了幾抖。
    “天氣轉涼，你還穿這麼單薄，又在水中，泡這麼久……是我疏忽了。”心中暗罵自己大意，光顧著看人，竟然也忘記現在是什麼狀態。
    滕莊要去扶他起來，寒無衣卻身形一轉，巧妙地避開了。
    “陛下，臣或染風寒，還是不要太靠近陛下的好，以免沾染到了陛下。”
    滕莊嘴角輕輕撇了撇，心中不爽的小情緒，在慢慢向上攀爬。他甩了甩袖子，輕哼道：“你這麼嫌棄我，避之不及，還來幹什麼？”
    寒無衣捂住口鼻，強自壓抑著不停冒出的一個個小噴嚏，悶悶地聲音從他指縫間溜出來，“可是，是陛下喚臣來此。”
    滕莊詭異地竟然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一些委屈的意味。滕莊微微瞪起眼，朝他看去。卻見寒無衣麵上，仍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他不由得懷疑自己方才是聽錯了。
    滕莊輕怒道：“吾叫你來，你就來？既然不願意，就幹脆別來了。來到這裏，又一直拒絕吾。我們之間，到底誰才是皇帝？換成吾來討好你了嗎？”
    滕莊心中鬱悶，他堂堂仙宮二少爺，何時有這樣主動接近過一人，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絕。真是氣人，氣人啊。
    寒無衣淡淡道：“臣謹遵陛下吩咐。”
    他垂著眉眼，滕莊隻能看到他纖長烏黑的睫毛，嚴嚴密密蓋住他一雙美麗的眼，再看不出其中的一絲神情。
    滕莊氣急：“你好大膽！竟然三番五次這樣氣我！”